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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泼打着霓虹灯霓虹灯雨控定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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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泼打着霓虹灯|霓虹灯雨控定时器
Ⅰ怎么,这是她吗?是她。

还是负责西侧的6张桌子。

还是那个习惯的动作:左手捏着开票的小垫板儿,上面拴着的铅笔头随着步子一悠,一悠。

右手呢,用食指勾着菜谱本儿的提扣儿,漫不经心地转着,转着……可是,这真的是她吗?——轻盈的身段,丰满的曲线,泛着莹玉般微光的圆脸,四溢着幸福、自得之态的眼神。

而3年前,她的个子还是矮矮的,胸脯平直,脸色微黄,厚厚的嘴唇显得那样突出,眼窝里总蓄着怯弱、委屈的泪光……是什么使她换了一副模样?是精心剪裁的衣衫,还是那双轻俏的高跟皮凉鞋?——哦,是眉毛?她描眉毛了。

过去她的眉毛很淡很淡,几乎看不出来。

而现在,一对秀眉漆黑、纤细,微微弯向额头,把她的眼睛衬得这样亮,她的嘴唇也不再显得臃肿、蠢笨,反倒因为它的丰润,使她象个迷人的南国姑娘……也许,秘密并不在这儿,而是因为家庭的中兴,的甜美抑或其他?不管怎样,她变了。

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3年前,我万万没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我有几分庆幸——骤起的狂风、漫天飘洒的雨珠把我逼到了这个屋檐下,使我能够看见她。

屋檐是现代的式样:平顶,微微上掠着伸展开来,仿佛要引着整座翩然飞升。

屋檐上是闪烁的霓虹灯,桔红的,金黄的,翠绿的。

一闪,“湘雅餐厅”。

一闪,是英文还是汉语拼音?又一闪,是珍馐佳肴的图案……变了,一切都变了。

眼前,是大雨冲刷下越发光华夺目的街市——霓虹灯、水银灯、荧光广告牌;是换了新装的,在杯盏交碰声中微醉的湘雅餐厅;更有洁净的落地玻璃窗里闪动的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我已经3年没有光顾这里了——我也变了:那间16平方米的小屋里摆上了双人床,没多久又添了个嗷嗷待哺的小生命。

他使我整天在啼哭声伴奏下,向牛奶站、托儿所、儿童医院奔波;他使我心焦,力疲,咒天骂地,无可奈何。

刚才顶着
雨,狼狈地跑到这屋檐下,用塑料袋包着转遍全城才买到的糕干粉,心中还升起一股对鬼天气的怒火。

而现在,蓦然发现了这儿是“湘雅”,发现了她。

惊异之后,我微笑了。

往事,象被夜色雨幕隔开的灯火,远远地散着温暖的光。

眼前的一切呢?好象更使心中漾起一片跳荡的浪花……
我用力推开崭新的、显得弹力过大的玻璃门,走进了餐厅——尽管我早已没有了下馆子的习惯。

我要坐到西侧——她负责开票的座位上。

我要点一盘“东安子鸡”。


几年前,我还是一个“光棍儿”。

我是“湘雅”的常客。

我的父亲还都在“干校”。

我每星期都要来这儿改善生活。

这儿的“东安子鸡”太迷人了。

用精巧的“猪腰碟”端上来,白嫩嫩的子鸡块上铺着姜丝、辣椒丝,四周泛着桔红色的汤汁。

味道是酸辣酸辣的,鸡块嫩到可以连骨嚼下……
我每次点的菜,都是“东安子鸡”。

我每次的位置,都不是在西侧,而是在东侧。

因为在东侧开票、端菜的服务员中,有一位漂亮的姑娘。

西侧呢?西侧就是她。

她没有丝毫迷人的地方,脸上没有什么魅力,穿着上也一点不懂得突出一些女性的特点。

她可能也很自悲?目光中总带着几分凄然。

人们的心灵深处往往有许多共同的隐密。

可是大家都羞于启齿。

其实,人的本能就是这样的啊。

何况是我——一个小伙子!我走进“湘雅”,总是不知不觉要坐到东侧。

我希望那个漂亮的姑娘来给我开票。

她有窈窕的身材,含情脉脉的眼睛,浅浅的酒窝里总带着含蓄的笑。

我总是下意识地要多看她几眼。

有时,她的一颦一笑甚至使我怦然心动。

也许,内心有着和我相同愿望的人一定不少?因为我渐渐发现,餐厅的东侧,就是我坐的座位周围,人们总是坐得满满的。

而西侧却人很少,多是老人。

我曾经把这两位姑娘作过对比,暗暗感叹造物主的不公。

我对西
侧的她升起过同情和怜悯。

可是,每次走进餐厅,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坐到东侧,还是期待着那个漂亮的姑娘走过来。

然而,人,并不仅只有本能啊。

那一年的春节,我又到“湘雅”来吃饭。

节日的饭馆,人是很多的。

何况我又来得晚了一些。

东侧的座位已经坐满了,我的心里带着一点点遗憾,坐到了西侧的空位上。

我的对面坐着两个小伙子。

一个方头阔脸,另一个呢,是个瘦子。

阔脸敞着怀,呷酒时,厚厚的嘴唇里不时地发出巨响。

夹菜,大嚼,颊上肌肉飞动。

他不住口地谈天说地,说话时,总爱举着筷子,一点,一点。

瘦子对阔脸大概是五体投地的,不住地点头、应和,小心翼翼地夹菜,间或从嗓门里发出两声尖尖的笑声。

我认得出来,他们也是这儿的常客,并且他们也是常常坐在东侧喝酒的,今天,也被挤到这边来了。

她过来给我开票了。

把菜谱放到桌上,举起写票的垫板儿,悄然站在面前,对着我,静静地等待着。

我点了“东安子鸡”,一个“三鲜汤”,要了5两米饭。

她写完了,转身走了。

“嗬,您还吃得下5两?”阔脸重重地呷了口酒,斜眼瞥着她离去的身影,筷子头冲我一下下地点着。

我不解地望着他。

他夹了口菜,又大嚼起来:“您不倒胃口?……您说,这人活着还有什么劲?不知道经理是干嘛吃的,派这号丫头出来端盘儿,得减5成的赚头儿……”
“对,对,真他妈得背过气去!……”瘦子尖声笑起来,“今儿赶上她了,真他妈象吃了颗苍蝇,倒血霉了!……我就少吃了2两!”
“给经理提条意见,赶明儿得挑点儿‘提气’的服务员来!”阔脸那紫色的厚唇上流溢着油晃晃的汤汁,扯过意见本,很笨拙地朝上写着,一边写,一边津津乐道地说,“别净找这号‘困难户’来开票,留神关张!……”
他写完了,顾盼、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冲我嘎嘎地笑着:“怎么样?哥们儿也算一个?咱们写上:3个让她倒了胃口的受害者!怎么样?……”
瘦子又随着他,发出刺耳的尖笑。

我恨不得把桌上盛着残羹剩汤的盆子全扣到这粗俗的肮脏的脸上!——可是,我忍住了。

我装作一切都没听见,没看见。

她给我送来了饭菜,给阔脸们送来了结账单。

我发现阔脸和瘦子看了结账单之后似乎很慌乱,听见他们在窃窃低语:“咦,算错了吧?……坏了坏了,是咱们算错了。


“怎么,钱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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