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是从哲学和数学引进语言学的术语。
最早对它作出科学解释的要追溯到1908年的德国学者安东·马尔蒂,其后1923年经过著名哲学家罗素,1937—1949年美国哲学教授布莱克等人相继都研究过模糊语义问题。
“模糊”有它专门的术语义,不能按照日常用语来理解。
汉语里“模糊”的意义是不清楚,不明确,但作为术语,不能这样理解。
有的学者把笼统看成模糊,这是不对的。
笼统就是概括性。
它是语义的普遍特征。
如汉语里的“岳父”是对妻子的父亲的概括,“岳母”是对妻子的母亲的概括。
而英语里的father-in-law则是对配偶的父亲的概括,包括汉语里的岳父和公公,mother-in-law则是对配偶的母亲的概括,包括汉语的岳母和婆婆。
相比较来说,英语的father-in-law比汉语的“岳父”,英语里的mother-in-law比汉语的“岳母”,概括程度要高,即更加笼统。
但无论是汉语的“岳父”“岳母”,还是英语里的father-in-law,mother-in-law,所指称的对象范围都是确定的,都不模糊。
具有笼统特性的语义,有的模糊,有的不模糊,可见混淆笼统与模糊是不妥当的。
也要看到,如果没有笼统也就不会有模糊,正是因为语义是笼统的,词语一般都标示一类一类的事物,而类与类之间的界限可能并不好划,这就给语义的模糊性提供了可能,但这两者的关系仅此而已。
我们所说的模糊性,就是指某些名称的应用范围不是严格的划出的这种现象。
而一个词语的模糊性,就表现在它有一个应用的有限区域,但这个区域的界限是不明确的。
模糊语义的特点在于词语所标示的对象的边界不明。
有的是两头边界不明,有的是一头边界不明。
比如说:老年——中年——青年——少年。
中年一头与老年一头与青年边界不明,青年一头与中年一头与少年边界不明,而老年仅仅与中年这一头边界不明,只要有一头边界不明,就是模糊的。
有模糊语义的词在作为构词成分与其他语素组成新词时与作为短语成分组成段与事,结果有所不同。
前者可能丧失模糊性,后者则保留模糊性。
比如说“大”“小”这两个字,在构词以后,成为“大米——小米”、“大白菜——小白菜”、“大脑——小脑”、“大腿——小退”等,都有精确语义或相当精确的语义。
也有相反的倾向,即以有精确语义的词为成分组合成词后语义模糊。
如“口”、“舌”、“心”、“肠”都是人的生理器官,都是精确的,但是组合成词,“口舌”、“心肠”却都是模糊的。
没有语义的概括性就没有语义的模糊性,语义的概括性是产生语义模糊性的必要条件。
然而语义的概括性并不必然导致语义的模糊性。
语义模糊性的产生另有原因。
一方面在于语言符号的离散性与客观事情的连续性的矛盾。
以离散的语言符号去标志连续的事物,就可能边界不明,产生模糊性。
如,人从出生到长大,到衰老,这一过程是连续不断的,语言中却硬要以“婴儿”“儿童”“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等符号,分别标志不同的年龄段,自然不能绝对地分清楚。
另一方面在于人类思维和交际的需要。
离散的语言符号既可以模糊地标志客观事物,也可以精确地标志客观事物。
例如,既可以说某人是“青年”,也可以说他“26”岁了,更精确些,可以说他“在世26年10个月6天8个小时”,但是在通常情况下,人们不这样思考,也不这样表达,说他是“青年”也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