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事】
王焘,唐代陕西省郿县人,生约于公元670年,出身官宦世家。
从小体弱多病,酷爱医书。
其祖父王珪——唐初杰出的宰相之一。
为官清廉善谏,与魏征齐名。
曾是李渊大儿子李建成的老师。
母亲——南平公主,身体羸弱。
父亲——李敬直,是南平公主的附马,也被封了爵位。
两个儿子——也都做了官,大儿子是大理寺少卿,次子担任了苏州刺使。
王焘,母亲南平公主身体也不好。
他十分孝顺,不解衣带地照顾母亲,还阅读了大量医书,寻找灵方妙药,也渐渐地对医学产生了兴趣。
王焘曾经担任徐州司马和邺郡太守,为了治好母亲,放弃了高官厚禄的职位,选择长期在当时的皇家图书馆——弘文馆任职,且“七登南宫,再拜东掖,便繁台阁二十余载”,他在那里度过了20多年的时间,如,积累了大量医学资料。
为编写《外台秘要》打下了基础。
后来,他被贬职到房陵,遇赦后就近安置在大宁郡,当地气候炎热潮湿,百姓得了瘴气,十有六七难逃一死。
他依照随身携带的验方施治,竟然把即将死去的人神奇地救了回来,由此,他便决心发愤编写医书。
卒于公元755年,是唐代的著名医学家。
1 “重灸轻针”思想的产生与社会背景有关
1.1唐朝的社会经济和儒释道教的盛行
王焘生活的时代(约公元690~756 年),即武则天天授元年至唐肃宗至德元年,其间共66 年,正是初唐至盛唐的鼎盛时期。
“开元末年西京东都米价一石不到二百钱,布帛价也很低廉,海内安富,行人走万里远路,用不着带武器。
”由于政治稳定,经济繁荣,文化学术、宗教哲学也都有高度发展,出现了儒释道三教兼容并蓄的局面,各种宗教行为皆以社会经济为基础,以服务政治为目的,三教对唐初政治发挥了积极的协调作用。
王焘出身于儒宦世家,因此与其他医家相比他的医学思想具有比较正统的儒家思想,他强调学术的实用价值,认为作为治病救人的医学,最能体现“仁者爱人”的效果。
因受儒家重现实、重人文的传统影响,所以王焘对生命与疾病的理解就更加偏向现实客观,而较少有成仙的幻想及鬼神的阴影。
并且当时朝廷重视医药,“主上尊贤重道,养寿祈年”,文人仕族以治儒兼能习医为荣。
从这一指导思想出发,王焘认为,面对文化和经济水准低下的劳苦民众,应从实际出发,使更多的黎民百姓能自如地应用简、便、廉、验的灸法进行保健医疗,自我救护,在其《外台秘要》中不录深奥、有杀人之险的针刺方法,而唯取灸疗是与当时的社会意义有关。
唯其如此,才无须“外请名医,傍求上药”,自行灸治,把灸疗法广泛地推广于“水陆舟车,客途旅次”,以及穷乡僻壤之处,岂不是“人人和缓而家有华佗”吗?
1.2 隋唐灸法与针法学科发展的不平衡性
从两晋南北朝一直到唐宋时期,临床很少用针法,而灸法得到飞速发展,不仅针灸家用灸,中医(以方药著称的中医)也喜用灸法,甚至连民间老百姓也常用灸法,灸法广泛应用,产生了一批著名的医家与重要的著作,如魏·曹翕《曹氏灸经》、晋·陈延之《小品方》、晋·葛洪《肘后备急方》、唐·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唐·崔知悌《骨蒸病灸方》以及王焘的《外台秘要》等。
《曹氏灸经》是继先秦《足臂十一脉灸经》、《阴阳十一脉灸经》之后的又一部灸法专著,为两晋、南北朝时期灸法学的兴盛起了良好的先导作用。
隋唐时期也非常重视灸法,《备急千金要方》中灸疗多于针疗,《外台秘要》则径取灸疗,不用针术,云:“针能杀生人,不能起死人”。
说明此时我国灸疗学已发展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王焘注重灸疗的应用,指出:“适以御风邪以汤药、针灸、蒸熨,随用一法皆能愈疾,至于火艾,特有奇能”。
“医之大术,宜深体之,要中之要,无过此术”。
故《外台秘要》“不录针经,唯取灸法”。
另一方面,六朝时期“服饵”遗风尚未消除,在士大夫阶层还有一定市场。
如唐太宗即服进献的丹药而中毒死亡。
其时王焘对这种“服饵”之风已有看法和认识,这从《外台秘要》卷三十七、三十八中可见端
倪,尤其在“乳石论”中,主张以灸疗保健,废除服饵养生。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重视灸疗做法也切中
了一时之流弊。
为此他在“十二人明堂图”中对腧穴黑点者为禁灸穴,朱点者为灸病良穴,以黑圈标记者
为一般孔穴,并明确指出,朱墨分明,“人并可鉴之”。
这也是唐初兴起的灸疗可以预防疾病,可以强身保
健思想的体现和发挥。
如《千金要方》即有新生儿刚娩出后,“灸颊车以防噤”,南方人可以用灸预防“瘴疠”。
《外台秘要》卷六“霍乱杂灸法二十六首”就载有灸法可防止霍乱诸证发生。
卷三十五“小儿初生
将护法一十七首”记载:“小儿初生当灸、粉、絮、熨之,不时治护”。
均说明王焘重视灸疗是对唐代兴起
的灸法保健疗法的继承,也是其重灸思想形成的根源之一
2 “重灸轻针”思想与个人经历有关
王焘一生为官,既非医学名家,也没有显赫的文名,其生平,史无详考,只是在《新唐书·王珪传》后附
其小传云:“焘,性至孝,为徐州司马,母有病,弥年不废带,视絮汤济。
数从高医游,遂穷其术。
因以所学
作书,号《外台秘要》,讨绎精明,世宝焉。
历给事中、邺郡太守,治闻于时。
”如此简略的叙述,不足以了解王焘生平,谨从零星的、支离破碎的资料搜集中,进行整理考证,以对其有进一步的了解。
据史料考证,王焘大约生于公元690 年,幼年身体瘦弱,经常有病,渐至成年,对医学产生了兴趣。
后
因其母有病,为治母疾,遂发奋攻读医学,写成名著《外台秘要》。
至今仅知其成书时间为公元752 年,但
对其写作时间起于何时,不得而知。
《旧唐书·职官》记载:“给事中,掌陪侍左右,分判省事……若弘文馆
图书之缮写讎校,亦课而察之。
”“弘文馆”下云:“(弘文)馆中有四部书及图籍,自垂拱已后,皆宰相兼领,号为馆主,常令给事中一人判馆事。
”据此推论,则当时王焘以给事中身份判馆事,推其写作时在天宝初
年(公元741 年),至公元752 年《外台秘要》写成,历时11 年。
从公元746 年起,王焘“以婚姻之故,贬守房陵,量移大宁郡”(《外台秘要序》),先后任过彭城太守、邺郡太守、河间太守等职,至公元756 年去世,十多年的迁徙生活,尤其是被贬谪时“提携江上,冒犯蒸暑,自南徂北,既僻且陋,染瘴婴疴,十有六七。
生死契阔,不可问天(《外台秘要序》)”的遭遇,使其对底层生活感同身受,虽贵为皇亲国戚,但数次被
贬,必然会对其心理产生一定的影响,因而要将灸法的“神功妙用”施之于民,而针刺方法用之不当可有
“能杀生人”之险,且其技术难度大,非一般人所能掌握和应用,故他在《外台秘要》中凡病皆有灸法。
3 对王焘“重灸轻针”思想应辩证认识
王焘的“重灸轻针”思想有一定的片面性,有人认为他“弃针重灸”阻碍了针法的发展,对针灸学尤
其是针法有负面影响。
笔者认为,对王焘“重灸轻针”思想应辩证认识。
首先,《外台秘要》保存了大量亡佚的针灸文献,《外台秘要》的针灸学内容,除部分来源于《肘后备急方》、《千金要方》等现存的著作外,还有一部分内容,如一百二十首针灸处方,赖《外台秘要》得以保存下
来,正如南宋陈振孙所说:“今无传者,犹间见于此书。
”《医籍考》四十三卷引录的针灸文献主要来源有
孟诜的《必效方》、《范汪方》、《深师方》、《苏荣方》、《骨蒸病灸方》、《许仁则方》、《小品方》等。
此外,还有扁鹊、陶弘景、甄权、杨玄操等医家的针灸经验。
这些著作大多数已经散失,《外台秘要》能够较完整地辑录下来,并且引证文献时,多注明出处,这就为我们了解唐代和唐以前的医学成就和学术经验,提供了重要的线索,极大地丰富针灸学的理论宝库[3]。
其次,王焘以职业官僚身份潜心于医学文献的整理与医学的编著,离不开当时的社会文化环境,他
的医学思维与其他以医为业的医家相比,既有其共性,也有其特殊性。
“其人非专家之学,故无审择,以
为指归”[4]。
《外台秘要》重灸,认为针法是“霸道”,灸法是“王道”,又说:“王道不取针”。
《外台秘要》三十九卷《明堂序》云:“其针法,古来以深奥,令人卒不可解,经云:针能杀生人,若欲采之,恐伤性命,今并不录针经,唯起灸法。
”王焘这种观点,具有一定的片面
性。
第三,“重灸轻针”而非弃针。
王焘“重灸轻针”本意是见于自古针法奥妙,不易掌握,唯恐后学失误而
致差错,为慎重起见,未列专卷详载而已,在具体治法中仍把针法用于临床。
如华佗治伤寒,妇科难产八瘕病中就有六瘕选用(长)针,并非绝对不用针法。
在卷一、三、五、十三、二十、二十七、三十五、三十九、四十等卷对数十余种病证的治疗中,分别介绍了针刺治疗,尤其是卷“疟疾”病的针刺治则论述甚详。
故指
责王焘“只要灸法,不要针法”,实属偏见[5]。
总之,只有历史地、全面地考察王焘所处时代的文化、经济及生活经历影响,才能对其“重灸轻针”思
想有一个客观正确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