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问题：服毒自杀身亡，是否符合保险法第67条关于被保险人故意犯罪导致其死亡的情形？

湖南省益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

（2005）益民二终字第72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李某，女，1943年8月23日出生，汉族，住益阳市过鹿坪乡五显庙村车桥湖村民组，系崔斌之母亲。

委托代理人孟益保，湖南银城律师事务所律师，代理权限为特别授权。

委托代理人陈文彬，湖南银城律师事务所律师，代理权限为一般代理。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中国平安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益阳中心支公司（以下简称平保益阳支公司），住所地益阳市长益路54号。

负责人李永强，该公司经理。

委托代理人罗继强，湖南一星律师事务所律师，代理权限为特别授权。

委托代理人余电波，该公司职员，代理权限为一般代理。

上诉人李某因人身保险合同纠纷一案，不服益阳市赫山区人民法院（2005）益赫民二初字第228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双方当事人之委托代理人均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审认定，2002年4月27日，以崔斌为被保险人，平安益阳中心支公司为保险人，双方签订了一份《平安幸福定期保险（A）（1999）条款》人身保险合同以及《平安意外残疾附加条款》保险合同，年交保险费208元。《平安幸福定期保险（A）（1999）条款》约定，第三条责任免除，因下列情形之一，导致被保险人身故的，本公司不负给付保险责任。第二项，被保险人故意犯罪或拒捕、故意自伤；第四项，被保险人在本合同生效或复效之日起二年内自杀的。合同生效后，被保险人崔斌交纳保险费至2005年4月27日。2004年9月5日12时许，被保险人崔斌因十几年前与被害人赵永基的爷爷赵桂祥（崔斌的姑父）有过节，曾多次扬言要绝赵桂祥的后代，趁赵桂祥的孙子赵永基、孙女赵蕾与邻居崔莎等人一起在崔范彪家门前玩耍时，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赵永基的胸部捅了一刀，赵蕾见其弟弟被捅伤就上前阻止，肩膀上被崔斌割了一刀，赵蕾被割伤后一边喊“救命”一边跑，崔斌再次向赵永基的胸部捅一刀后，逃回家中服毒自杀，后经法医鉴定，死者赵永基被他人用尖刀刺破左侧胸腔脏器致大出血死亡，崔斌为服氰化物中毒死亡。据益阳市公安局资阳分局刑事警察大队2004年9月25日《崔斌故意杀人案综合调查报告》分析认定，“崔斌作案后逃离现场、在其家中畏罪自杀。”后原告申请依保险合同要求被告理赔，被告于2004年12月27日发出不予给付保险金的“理赔决定通知书”而形成诉讼。

原审认为，投保人、被保险人崔斌与被告平保益阳中心支公司签订的《平安幸福定期保险（A）（1999）》合同，是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未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禁止性规定，合法有效。被保险人崔斌的死亡属服毒自杀，其行为属故意犯罪，导致被保险人身故的，属于适用《平安幸福定期保险（A）（1999）条款》第三条第一款第二项的免责范围，被告不负给付保险金责任。原告的诉讼请求不予支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第六十七条的规定，判决为驳回原告李某的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1600元，由原告李某负担。

宣判后，李某不服，向本院上诉称（1）原审判决认定崔斌“畏罪自杀”，没有证据支持，纯属主观臆断。（2）原审判决依据保险法第67条判决上诉人败诉，适用法律错误。（3）依据保险法第66条规定和合同约定，被上诉人应当赔偿。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判，判令被上诉人赔偿保险金4万元，并赔偿因延期给付保险金所造成的经济损失。

被上诉人答辩称（1）本案被保险人崔斌确系畏罪自杀，其自杀死亡的后果与故意杀人犯罪之间有直接的因果关系。（2）被保险人崔斌死亡情形符合《平安幸福定期保险（A）（1999）条款》第三条第一款第二项的约定及保险法第六十七条的规定，上诉人主张条款的约定和法律的规定中都没有包括“犯罪之后自杀身亡”，因而不能适用不成立。（3）被保险人崔斌的自杀死亡不适用《平安幸福定期保险（A）（1999）条款》第三条第一款第四项及保险法第六十六条的关于“二年内自杀”方面的约定和规定，因其是故意犯罪之后的畏罪自杀，应当适用条款和保险法当中有关“故意犯罪”的约定和规定。请求二审法院依法维持原判，驳回上诉人的诉讼请求，以维护答辩人的合法权益。

二审经开庭审理，上诉人对原审判决所认定的事实除摘录公安机关“崔斌作案后逃离现场，在其家中畏罪自杀”提出异议，认为崔斌死亡的原因是服毒自杀外，其他案件事实均无异议。

本院认为，上诉人之子崔斌作为投保人、被保险人与被上诉人平保益阳支公司签订的《平安幸福定期保险（A）（1999）条款》人身保险合同以及《平安意外残疾附加条款》保险合同，系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崔斌连续三年交足保费，其保险合同应认定合法有效。被保险人崔斌持随身携带匕首将年仅5岁被害人赵永基连捅两刀致死、将年仅12岁被害人赵蕾割伤，其行为属故意犯罪。崔斌逃回家后服毒自杀身亡，符合保险法第67条关于被保险人故意犯罪导致其死亡的情形。上诉人认为依据保险法第66条规定和合同约定，在合同生效之日起二年之后自杀的，被上诉人应当赔偿的请求。因被保险人崔斌涉嫌故意杀人，其故意犯罪行为又是《平安幸福定期保险（A）（1999）条款》第三条第一款第二项免责范围，虽保险合同已满二年，但不能适用保险法第66条规定和保险合同第三条第一款第四项之约定，该上诉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依法不予采纳。上诉人上诉称原审判决认定崔斌“畏罪自杀”没有证据支持。因原审判决在案件事实上摘录采用的公安机关调查报告，而在判决说理部分并未认定，且是否“畏罪自杀”还是其他因素自杀，并不能否认故意犯罪其客观事实，更不影响本案的实体处理。该点上诉理由亦不能成立。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1600元，由上诉人李某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