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自我圆成之道——《西游记》的重要隐喻一、简述人格,弗洛伊德人格结构说关于人格的定义是很多的,这里我们不进行细致的比较研究。
仅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它的定义,然后浅谈《西游记》的重要隐喻——人格自我圆成之道。
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里的“本性”是就人格而言的。
人格是一个心理学术语,类似于我们平常说的个性。
是指一个人与社会环境相互作用表现出的一种独特的行为模式、思想模式和情绪反应的特征,也是一个人区别于他人的特征之一。
思想、情感及行为的特有的统合模式。
它包括许多成分,其中主要有气质、性格、认知风格、自我调控等方面,具有独特性、稳定性、统合性、功能性的特征。
精神分析派的创始人弗洛伊德认为人格由本我(id)、自我(ego)、超我(superego)构成。
本我(id)是人格结构中最原始部分,从出生日起算即已存在。
构成本我的的成分是人类的基本需求,如饥、渴、性三者均属之。
本我中之需求产生时,个体要求立即满足,故而从支配人性的原则言,支配本我的是唯乐原则。
例如婴儿每感饥饿时即要求立刻喂奶,决不考虑母亲有无困难。
自我(ego)是个体出生后,在现实环境中由本我中分化发展而产生,由本我而来的各种需求,如不能在现实中立即获得满足,他就必须迁就现实的限制,并学习到如何在现实中获得需求的满足。
从支配人性的原则看,支配自我的是现实原则。
此外,自我介于本我与超我之间,对本我的冲动与超我的管制具有缓冲与调节的功能。
超我(superego)是人格结构中居于管制地位的最高部分,是由于个体在生活中,接受社会文化道德规范的教养而逐渐形成的。
超我有两个重要部分:一为自我理想,是要求自己行为符合自己理想的标准;二为良心,是规定自己行为免于犯错的限制。
因此,超我是人格结构中的道德部分,从支配人性的原则看,支配超我的是完美原则。
人格结构中的三个层次相互交织,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它们各行其责,分别代表着人格的某一方面:本我反映人的生物本能,按快乐原则行事,是“原始的人”;自我寻求在环境条件允许的条件下让本能冲动能够得到满足,是人格的执行者,按现实原则行事,是“现实的人”;超我追求完美,代表了人的社会性,是“道德的人”。
在通常情况下,本我、自我和超我是处于协调和平衡状态的,从而保证了人格的正常发展。
如果三者失调乃至破坏,就会对人的成长发展产生负面影响,更有甚者将一生都毁坏,然而健全人格的形成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同时人格的圆成不仅仅取决于自我,还受外部环境的影响,是两者作用下产生的,是一个人在外界环境中佛心与魔心不断争斗的过程。
二、《西游记》全文概括,暗含隐喻所在—人格的自我圆成《西游记》大家耳熟能详的小说,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不陌生。
从幼儿时我们就开始看《西游记》的动画片,那时的我们喜欢其中的情节,喜欢当像孙悟空一样的英雄,能七十二变打死各种各样的妖怪。
我们不懂得其中的深意,那时的我们只是个孩子,我们从孩子的视角去看待《西游记》,我们不能领会,这也很正常。
当我们长大以后,我们了解了作者的写作背景和时代的大环境,我们开始不在以孩子的童真角度去理解《西游记》,我们开始揣摩其中的深意。
《西游记》作为文人创作神魔小说, 与古代的中国神话和外国神话相比, 其神话思维是自觉的, 而不是朦胧的; 是系统的, 而不是零散的; 是文学的, 而不是神话的。
但它们之间有一点是相同的, 那就是寓言性质。
因而, 透过小说的神话外衣, 挖掘其蕴涵的文化意义,西天取经是《西游记》故事的主体部分,由取经队伍组成人员的出身、经历、遭遇和结果等事件序列所构成的意义, 是直接浮于故事表层一望即知的, 也是故事直接明示的部分,整部书貌似是一场接一场的与妖怪的打斗,是一个个比较简单的打斗场景构成。
其实暗含了重要的隐喻,就是人格的重要磨练。
《西游记》对取经人物及过程的设计, 是将一个原本佛教的故事道教化了。
这一过程, 用小说中惯用的语言来表述, 是一个从“放心”到“归心”, 从“有心”到“无心”, 从“多心”到“一心”的炼魔过程。
在《西游记》中, “心猿”、“意马”这两个概念屡屡出现, 不仅出现在正文中, 而且出现在回目上。
除了心猿、意马之外, 还有“正法”、“禅主”、“金公”、“木母”、“黄婆, 、“金气“木”、“土”等概念。
上述概念分别指的是小说的某一具体人物。
其中, “心猿”、“金公”、“金”均指孙悟空, “木母”、“木”均指猪八戒,“黄婆”和“土”则指沙僧, “意马”即指白龙马, 而所谓“正法”、“禅主”所指即唐僧。
这些指代的概念, 其来源非佛即道, 此不赘言。
在这里, 我们要特别注意“心猿”“意马”这两个概念。
它们除了分指孙悟空和白龙马之外, 还共同代表了另一含义—“人”的欲念和臆想。
在佛、道两家的用语中, 心猿意马常用以比喻人的思绪飘荡散乱, 不可把捉。
万历刻本《西游记》陈元之序云“旧有序. .其序以为孙, 孙也, 以为心之神马, 马也, 以为意之驰。
”在一般人看来, 心猿意马指的也就是与见性成佛相背离的世俗杂念。
例如, 与吴承恩同时的散曲家冯惟敏在他《海浮山堂词稿》中就曾多次运用这一概念。
一忽儿, 他用“锁不住心猿意马, 便做道见性成佛待子么”来描写思凡的僧尼《仙吕点绛唇·僧尼共犯第一折” , 一忽儿, 他又用“罢罢罢将意马牢拴,准准准把心橇紧谈”来描写剪发的女性《黄钟醉花阴剪发嘲罗山甫》。
总之, 在佛道用语的影响下, 心猿意马的特殊含义为一般人所习惯和接受。
亦即人心所固有的佛性。
作为“禅主”,在《西游记》第十三回与众僧讨论佛门定旨时就曾说“心生, 种种魔生,心灭, 种种魔灭。
”“魔非他, 即我也。
我化为佛, 未佛皆魔。
”慢亭过客《西游记题询》在这一“我化为佛, 的过程中, 佛不在外, 而在我心中。
“是心作佛, 是心是佛。
所以小说虽然讲的是一个西天取经的佛教故事, 但在叙事中却同时使用了儒、释、道三套话语,实则向我们暗喻了,一个人人格修炼的过程。
三、人格初期的本真阶段(一)孙悟空快乐的本我阶段—自出生到学艺归来孙悟空可以说是一个大众最为喜欢的角色,大众对他的出生也不陌生。
《西游记》中第一回便点出了孙悟空的身世,“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
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月精华,感之既久,虽有通灵之意。
内育仙胞,一日崩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
因见风,化作石猴”。
孙悟空童年时代生活在无忧无虑之中,它“行走跳跃, 食草木, 饮涧泉, 采山花, 觅树果; 与狼虫为伴, 虎豹为群, 獐鹿为友, 猕猿为亲; 夜宿石崖之下, 朝游峰洞之中”。
一日, 他为群猴找到水帘洞洞天作为安身立命之处而被群猴推戴为“美猴王”。
自此, “美猴王”领一群猿猴、猕猴、马猴等朝游花果山, 暮宿水帘洞、春采百花为饮食, 夏寻诸果作生涯。
秋收芋栗延时节, 冬觅黄精度岁华, 过着不伏麒麟辖, 不伏凤凰管, 又不伏人间王位所拘束, 自由自在的欢乐生活。
生活在洞天福地里的美猴王一向快乐逍遥, 可当他突然意识到人生之无常时马上悲从中来。
意识到自己应该多学习本领,提高自己的能力。
正如我们每一个人一样都要为了自身的生存而努力的生活,这源自我们最基本的需求。
当他听说“佛与仙与神圣三者, 躲过轮回, 不生不灭, 与天地山川齐寿”时, 立即决定于翌日辞别部属“云游海角, 远涉天涯, 务必访此三者, 学一个长生不老, 常躲过阎君之难”。
花费十数个年头, 飘过两重大海, 穿越一座南赡部洲, 他终于来到西牛贺洲并拜“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里的须菩提祖师为师。
祖师赐他法名孙悟空。
六七年后, 祖师看他听讲认真, 智慧聪明, 能“识妙音” ,决定授他道法, 然而祖师提到的“三百六十傍门”因达不到长生不老的目的, 孙悟空都不学, 于是祖师暗打哑谜, 撇下大众而去。
孙悟空猜破机关, 祖师欣赏他的天资, 终于为他“开小灶”传授大法。
又三年后, 祖师传授他“七十二般变化”与“筋斗云”。
于是, 孙悟空具备了不老长生的能力和保证自己长生不老的手段。
从佛洛依德的人格结构来说,这是孙悟空本我的本真体现,他要满足自己最基本的需求,如饥、渴、性等。
从马斯洛的需要层次论来说,他仅仅在求满足生理,安全、情感和归属上的基本需求,对本我中之需求产生时,个体要求立即满足,支配本我的是唯乐原则。
在这一阶段孙悟空处于快乐的本我时期,他的生活还未与社会发生任何的矛盾与冲突,而当孙悟空进一步的扩展个人空间时,生活不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二)本我的一度扩张,五行山下五百年。
随着年龄的成长,我们每一个人都想要进人更大的生活空间, 得到社会的认可。
孙悟空也不例外。
这就面临着一个社会化的问题, “社会化即通过个人和社会的相互作用, 适应并吸收社会文化, 从一个具有自然属性的人发展成为具有社会属性, 为社会所接受的社会人的过程。
”而孙悟空对社会文化却缺乏全面的了解, 他没有等级意识、贵贱观念, 也不懂得要服从权威。
在本领学成之后, 剿了混世魔王,各类妖王皆臣服与他。
整日操演武艺,因无锋利剑戟,就到傲来国兵器馆武库中抢了一番。
因少件自己如意的武器和披挂,便大闹龙宫,势法施威,骋凶骋势,惊伤水族,唬走龟鼍。
后因不服阳寿该终,便大闹阎王殿,弄神通,打绝九幽鬼使;恃势力,惊伤十代慈王。
强消了猴类生死簿,寂灭轮回,各无生死。
为了满足本我的要求,他不会考虑其他的,唯乐原则。
初任弼马温, 孙悟空并不清楚其级别之低, 没有什么不满。
一天, 御马监的同僚们告诉他, 他才知道“这样官儿, 最低最小, 只可与他看马。
”孙悟空得知, 不觉得心头火起, 咬牙大怒道“这般藐视老孙老孙在那花果山, 称王称祖, 怎么哄我来替他喂马养马者, 乃后生小辈, 下贱之役, 岂是待我的不做他不做他我将去也”。
(第四回)忽喇的一声, 把公案推倒, 取出金箍棒, 打出天门去了。
后来, 孙悟空高高竖起了“齐天大圣”的大旗, “遂心满意, 欢天喜地”。
后王母设蟠桃宴一事使他明白, 他又被骗了。
蟠桃宴只请那些领取傣禄的仙人, 孙悟空没有棒禄不在被请之列。
他自以为“我乃齐天大圣, 就请我老孙做个席尊有何不可”(第五回)却居然连列席的资格他都没有。
一怒之下, 他“将仙肴仙酒尽偷吃了, 又盗王母仙丹, 又窃御酒若干, 去与本山众猴享乐”(第六回)从八卦炉里逃出之后, 他“因在凡间嫌地窄, 立心端要住瑶天”(第七回)索性叫玉皇大帝搬出天宫,大闹天宫。
因罪孽深重,他遭受到了惩罚,被如来压到五行山下五百年。
这一阶段是孙悟空本我人格受到阻力的阶段,孙悟空一味的扩展自我空间,来满足本我的需求。
正如佛洛依德的人格结构说,如果三者失调乃至破坏,就会对人的成长发展产生负面影响,更有甚者将一生都毁坏。
他的本真人格在社会化的过程中行不通了,意味着他需要健全的人格。
人格磨练的警钟已经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