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学秦汉文学史绪论一、秦代:国盛而文微吕不韦《吕氏春秋》;李斯《谏逐客书》;刻石文;《仙真人诗》。
二、汉代:国盛而文昌汉代在国力强盛的同时,也出现了文学昌盛的局面。
1、汉代文人群体的生成战国时期,楚地出现了以屈原、宋玉为代表的一批文人,他们集于一地又前后相续,且创作内容相类,具有一定的群体特征。
到了汉代,文人群体的存在更为突出,从西汉前期开始,一直到汉代结束,文人群体的存在成为一种明显的文学史现象,其中尤以西汉前期和东汉后期最为突出。
比较突出的文人群体:西汉初期诸侯王招集的宾客;汉武一朝汇集在中央的文人;东汉前期外戚们的幕僚;东汉后期洛阳东观以及鸿都门学聚集的文人;东汉后期游学于都城及太学的文人。
汉代文人群体的生成与多方面的条件相关:A、解读文学典籍的时尚培养了文人的文学素养。
B、推荐与考试相结合的录用人才方法中,注意及文学创作的才华。
C、诸侯王、天子、外戚等权贵对文人的招揽。
D、乐府、东观、鸿都门学等文化机构的设立。
E、游学游宦风气的盛行。
2、汉代文学的基本态势A、苞括宇宙、总揽天人、贯通古今的艺术追求赋家之心,苞括宇宙,总揽人物。
(司马相如语,见《西京杂记》)司马迁《报任安书》云:“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B、立功扬名的价值取向汉代文人普遍具有朝气蓬勃的进取精神,怀着强烈的建功立业的愿望。
从而为汉代文学带来自强不息、积极向上的精神,以及激扬高昂的格调。
C、“士不遇”的感慨学以居位曰士。
(《汉书·食货志》)士人的人生与仕宦相关,仕宦是士人实现其理想的首要途径。
但是,士人们在仕途上往往成功者少而失败者多,这就引起他们“遇”与“不遇”的感慨。
由此形成汉代文学“士不遇”的主题。
此种不遇的感慨,在汉代文学中呈现出由重视外在的情势、机遇,转向对自身命运关注的过程。
D、批判与赞颂的更迭汉代文学经历西汉初期对历史的批判与反省,经由西汉昌盛期的歌功颂德,再到东汉兴起的对现实的批判与反省的历程。
E、士人的群体自觉与个体自觉东汉中期之前,汉代士人对自己群体或个体独立性的自觉并不明显。
西汉初期秉承战国遗风,士人表现出一定的独立性,但时间比较短,且自觉程度不甚突出。
西汉至东汉前期,士人整体上对权势阶层带有明显的依赖性。
东汉中期开始,士人的群体自觉和个体自觉的局面逐渐打开,其独立性明显增强。
汉代文学中的个体情思由弱而强,个性在文学中逐渐得以张扬。
F、从浪漫到现实汉代文学和先秦时期的楚地文学有很深的渊源关系,所以,汉代文学从一开始就具有浓郁的浪漫色彩。
进入东汉以后,文学作品的浪漫色彩逐渐减弱,而理性精神日益增强。
道教的兴起和佛教的传入,幷没有使东汉文学走向虚幻,相反,它按照自己的规律向前发展,作品的现实性得到进一步强化。
G、民间创作和文人创作相互促进汉代文学在民间和文人两个方面都呈现出兴盛的局面,两者相互促进,互相影响。
民间五言歌谣与文人五言诗。
3、汉代文学与经学的双向互动A、作家群体中的经师儒士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学之士矣。
(《汉书·儒林传》)汉代多数作家都受过经学教育,他们成为沟通文学和经学的重要媒介,汉代文学和经学的互渗互动,主要是通过他们得以实现的。
B、铺张扬厉文风和繁琐解经习气汉代文学以铺张扬厉著称,无论是辞赋、诗歌还是散文,都普遍存在这种倾向。
和汉代文学铺张扬厉风气相映成趣的是汉代经学的繁琐解读习尚。
秦近君解释《尚书·尧典》标题两字之义,竟至十万言。
汉代文学具有浪漫性,汉代经学也带有很大的虚幻性。
汉代经学以阴阳灾异解说时事政治,后来又一度兴起谶纬之学。
刘勰称纬书“无益经典而有助文章”(《文心雕龙·正纬》)。
C、文学的重摹拟和经学的固守师法家法大赋、骚体赋、七体、九体等,都留下了前后蹈袭的痕迹。
汉代经学重承袭,前汉重师法,后汉重家法,都是强调传授先师之言。
汉代文学的摹拟风气和经学注重师法家法的习气互为表里。
D、文学和经学的从繁到简从大赋到抒情小赋;从《史记》到《汉书》;短小精练的五言诗从附庸变为大国,最终取代了辞赋的文坛霸主地位。
汉代经学的演变和文学类似,从东汉初期起,经学界悄然兴起删繁就简之风。
E、经学与汉代文学思潮两汉文学思潮很少超越经学藩篱,文学思潮很大程度上是经学的延伸和具体化。
《毛诗序》阐述的基本观点,成为汉代文学思潮的灵魂和主调。
汉代文学批评主要是以《毛诗序》的观点为尺度,对各种文学现象作出判断。
4、汉代文学样式的嬗变A、辞赋辞与赋细分起来是两种不同的文学样式,但宽泛一些看,两者又基本属于同类,所以辞赋往往并称。
辞在汉代的存在,主要延续、模拟楚辞,许多作品从内容到形式,都没有多少新意。
楚辞体的作品在汉代通常被用以咏物抒情,其中较好的作品,也主要体现在对抑郁、不平之情的抒写。
赋是汉代文学的代表性样式,它介于诗歌和散文之间,其来源是多样的。
汉赋的来源尤以楚辞和《战国策》为要,同时吸取史传的叙事和诗歌的因素。
汉赋的发展分两条线索,其一为汉大赋,其二为抒情小赋。
汉大赋的正式形成以枚乘的《七发》为标志,在司马相如那里达到高峰,其后劲则有扬雄的同类创作,东汉时又兴起京都赋,以班固和张衡最为突出。
抒情小赋则逐渐出现于东汉中后期,与其时士人个体的逐渐自觉相应。
B、散文汉代散文大约可分为三类:一、史传;二、政论;三、碑文。
史传成就最高。
《史记》开纪传体史书之先河。
《汉书》与《史记》双峰并峙,成为史传文学的两大典范。
《吴越春秋》等著作进一步强化了史传的文学性,是历史演义小说的滥觞。
政论文的数量极为可观。
既有说理性较强的理论型文字,又有现实性很强的实用型文字。
出现了《淮南子》、《新语》、《新书》、《法言》、《论衡》、《潜夫论》、《昌言》等重要作品。
碑文则是东汉开始大量出现的新文体,以蔡邕成就最高。
C、诗歌主要是乐府诗和五言古诗。
五言诗开始主要见于西汉的歌谣和乐府诗,到东汉时,文人的五言诗创作也逐渐兴起,班固、张衡、秦嘉、蔡邕等人在这一方面有重大贡献。
五言诗领域出现《孔雀东南飞》这样的叙事名篇,以及《古诗十九首》这样抒情典范。
D、汉代文学的阶段性高祖至景帝时期,多承战国余绪,而新的因素也在萌生之中。
武帝至宣帝时期,汉代文学自家面貌形成。
汉大赋和史传都是与时代状况相称的典范之作,政论文也呈现出汉代经学笼罩下的自家风貌。
元帝至东汉和帝时期,守成地延续西汉以来的文学创作,特别是辞赋和史传方面,而政论文则出现分流,其一延续经学的影响而更显典正、规矩,其一出现反弹,批判精神得到张扬。
安帝至灵帝时期,文学面貌逐渐转变,文学中个体性的内容日渐突出,文人在文学作品中越来越多地关注“人”的生命、命运,同时对人生的价值进行新的思考,诗文日趋整饬华美,预示着一个文学自觉时代的即将到来。
第一章秦及西汉前期的散文和辞赋第一节秦代文学“车同轨,书同文”“秦世不文”(《文心雕龙·诠赋》)“秦之文章,李斯一人而已”(鲁迅《汉文学史纲要》)一、《吕氏春秋》吕不韦八览、六论、十二纪。
(“吕览”)《吕氏春秋》的文学成就:第一,体系严密。
十二纪(十二个月)八览(八方、八极)六论(六亲、六义)第二,用事说理生动。
大量比喻、故事帮助说理第三,寓言故事丰富多彩。
二百多则凡先王之法,有要于时也。
时不与法俱在,法虽今而在,犹若不可法。
故释先王之成法,而法其所以为法。
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何也?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人也,而己亦人也。
故察己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
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
有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所见知所不见。
故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
尝一脬肉,而知一镬之味,一鼎之调。
荆人欲袭宋,使人先表澭水。
澭水暴益,荆人弗知,循表而夜涉,溺死者千有余人,军惊而坏都舍。
向其先表之时可导也,今水已变而益多矣,荆人尚犹循表而导之,此其所以败也。
……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
”舟止,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
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感乎?以故法为其国与此同。
时已徙矣,而法不徙。
以此为治,岂不难哉!有过于江上者,见人方引婴儿而欲投之江中,婴儿啼。
人问其故。
曰:“此其父善游。
”其父虽善游,其子岂遽善游哉?以此任物,亦必悖矣。
二、李斯《谏逐客书》李斯代表作品为《谏逐客书》写于秦王政十年(前237)郑国渠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
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
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纵,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
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
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悦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
……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
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仇,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之无危,不可得也。
全文议论驰聘,气势奔放,比物连类,辞采斐然;既富有战国文章宏放雄辩的姿态,又开启汉代辞赋铺叙藻饰的特色,是一篇趋向骈偶化的政论散文,被后人誉为“骈体之祖”。
秦刻石文大多出于李斯之手。
《吕氏春秋》:战国后期吕不韦组织门客编撰的一部历史著作。
全书分八览、六论、十二纪三大部分,又称《吕览》。
思想驳杂,文章多用故事说理,生动有趣。
第二节贾谊和汉初散文一、陆贾《新语》贾时时前说称《诗》、《书》。
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得之,安事《诗》、《书》!”贾曰:“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帝并用,长久之术也。
昔者吴王夫差、智伯极武而亡;秦任刑法不变,卒灭赵氏。
乡使秦以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高帝不怿,有惭色,谓贾曰:“试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及古成败之国。
”贾凡著十二篇。
每奏一篇,高帝未尝不称善,左右呼万岁,称其书曰《新语》。
(《汉书·陆贾传》)二、贾谊贾谊(前200—前168年),洛阳人。
西汉初年著名的政论家、文学家。
18岁有才名;20余岁被文帝召为博士;后被破格提为太中大夫;23岁时,被贬为长沙王太傅;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李商隐《贾生》)后被召回长安,为梁怀王太傅;死时年仅33岁。
贾生才调世无伦,哭泣情怀吊屈文。
梁王坠马寻常事,何需哀伤付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