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萦的故乡的散文故乡的山故乡安在山沟里,四面都是山,连绵不绝,算不上高,却也挺拔有力,像佛祖的手,环抱着村庄,守护着村庄,给村庄带来安宁,带来平静。
故乡的山四季常青。
看外面的世界,春夏秋冬分得一清二楚。
春天有叶发芽,却隐藏在无尽的青中;秋天有树叶飘落,奈何常绿灌木是主打。
看着山上的树,心里就有了温暖,就有了岁月无尽中的伟人情怀。
江南雨水充沛,滋润了无数的树木。
故乡山上树木种类繁多,有名不见经传的泡桐、青皮,有家喻户晓的杨柳、马尾松,更有国家珍稀树种红豆杉等等,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有了树,护住了土,留住了水;有了水土,树木更是长得郁郁葱葱。
大自然就是这样相依相存。
有了树,鸟有了家,争先恐后飞来故乡的山上。
走上山,静悄悄的,你会听见无数的鸟鸣,在此起彼应,在你鸣我叫,在诉说着幸福,在唱着快乐的歌。
再细细听,鸟的叫声不尽相同,有“叽叽”,有“喳喳”,有“嘟嘟”,有“布谷布谷”,有“呱呱呱”……你仿佛来到了鸟的王国。
只要你愿意,鸟一定会为你展开歌喉,开了一场盛大的演唱会,让你不虚此行。
山是江南的,也是百姓的。
人们依山而开垦,顺势而造地,种上茶树林、油茶林、杉树林。
走上山,一排排的经济作物矗立在你眼前,你会恍惚来到了某个庄园,遍地是黄金,耀你的眼,羡你的心。
遇上五月,天空下起丝丝的雨,农人披着蓑、戴着笠来到山上,穿梭于茶园间,双手纷飞,采摘着鲜嫩的菜叶。
遇上秋天霜降时节,万里无云,天公作美,农人带上工具,结伴上山,捡摘油茶,一担担挑回家,收获无尽的喜悦。
山是一位智者,从不与人计较得失;山是一位仁者,只知给予,不求回报。
山上野果众多,是小孩子的乐园。
野生的杨梅红溜溜,酸酸的,明知道会酸得让你无法开口吃饭,还是忍不住一颗又一颗尝。
每年的梅雨季节,杨梅成熟。
我们一群小孩在放学后,踩着贪吃的声音爬上山,顾不得气喘吁吁,到了往年早已熟知的杨梅树下,脱下鞋“嗖嗖”几下,如猴子一般爬上树,吃上一饱,往各个口袋里装满,又一路唱着歌回家,刚好赶上晚饭的点。
柿子黄黄的,挂在秋天的树上,刚摘下来不能吃,需要放软,入口才甜甜的,绝佳的山珍。
除了这些,还有猕猴桃、金樱子、茅栗等等。
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种类,可以满足童年的馋念。
故乡地处偏僻,没有便利的交通,没有发达的经济。
山就像母亲一样,孕育着我们这些山民的成长。
我们要看的,她提供;我们要吃的,她提供;我们要收入,她提供;我们要生火,她提供。
木材取于山,用于民。
每年冬季,全村人歇下农活,带着砍刀上山。
农民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主,他们知道大自然循环往复,可不能过于贪婪。
大树可以砍,小树得留着,让它们接受大自然的雨水,过上两年又是一根栋梁。
农民造房子,不像城里人,砖为墙,水泥拌料。
他们没那么讲究,上山砍几根木材,请上几个匠人,花上几个月,一幢房子立起来。
外面是土,里面是木头,全都来自山里面,冬暖夏凉,多好。
来我们这里,看看故乡的山,相信你会爱上这里的。
故乡的水故乡的山中间有一条小溪,深不及膝盖,宽不过两尺,却也汇集了无数眼泉水,养育了千千万万的故乡人。
溪水清冽,均来自石壁间,富含矿物质、各种微量元素。
农人在乡间,从不知矿泉水,只知渴了,鞠下身,弯下腰,双手撑在溪里,嘴对着溪水,“咕噜”喝一阵饱。
坐着歇会,乘下凉,吹下风,看看白云苍狗,数数落花缤纷。
此种美,扎根于故乡,搬不走,移不动。
溪水隶属源头,游鱼戏石,不亦乐乎。
在溪水中,没有时间的冲洗,没有长途的跋涉,水底因此没有鹅卵石。
石块多是平整不一,大小不一,颜色不一。
农人会捡些大的,圆的,洗干净抱回家,用来盖制腌菜。
小孩子没有粉笔,从水底挑拣一些红色的,也能写字取乐。
鱼不大却多,小河鱼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不用去刺。
若是钓上十几条,回家或蒸或煮,吃得放心,吃得开心。
除了鱼,还是虾、泥鳅、田螺等。
每逢夏天,我们一群小孩,脱去鞋袜衣服,光着脚丫裸着身体,泡在水里,既可以消暑,也可以捡田螺。
一颗颗捡起来,要不了多久准能捡上小半桶。
拿回家,母亲加上蒜,添点姜,放点料酒。
那感觉,爽到底,真可谓百吃不厌。
水是生命之源,村庄多会面水背山。
农民临溪修埠,几块青石板搭成。
早晨,农妇们沿着山间小道,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水埠边,浣衣淘米。
近处溪水淙淙,远处鸡鸣狗吠,伴着声声捣衣,也别有一番韵味。
傍晚,农民歇下一天的活计,到溪边擦洗,夕阳踩着远山,晚霞映红天空,汉子们嘹亮的歌声响起,再疲惫的身躯也孔武有力,再劳累的苦也无影无踪。
每隔一二里,农民都在溪水里筑上水坝。
全村人一起出工,选好地势,抬来石头,塞好缝隙,垫好石子,力要用巧,方位要算准,这样才能牢不可破。
农民可不想,年年筑坝,日日等水。
有了水坝,溪水会顺着沟壑流进农田,滋润庄稼。
庄稼得到水的帮助,更加卖力地演出丰收的舞台剧。
稻穗弯下腰,农民拿来镰刀,他们也总不忘感谢溪水一把。
溪水给农民带来了福利,农民也懂得照顾溪水。
农民虽然没有渊博的知识,但他们都清楚溪水滴滴不可污染。
若是祸害了水,终究遭报应的还是人类自己。
让垃圾入池,让粪便入坑,让农药入库,让溪水清澈,让游鱼自由自在,让天空更蓝,让人间更美好。
溪水也有发怒时。
每年夏季,龙王带来了乌云,喊来了雷公电母,给溪水助威。
暴雨如注,下个没完没了。
溪水有了帮衬,抖了抖身子,膨胀再膨胀,终于成了一条巨龙,漫过河埠,冲了道路,淹了农田。
农民看着也不恼,在他们眼里,溪水就是一个三岁的小孩,耍起脾气,让它闹上一闹,几天后自然归于温顺。
真的,梅雨季节一过,溪水收了怒气,成了一头绵羊,乖乖地听话,重新为人们服务。
忙了一年,溪水也想偷会懒。
冬天,一月两月也不见一滴雨,许多的泉眼干涸了,溪水也就缩了身,宣告减肥成功。
这时的它,虽不会见底,但只有丝丝细流,流在溪道上。
农民拿来锄头,把河道挖深点,再筑点河坝,溪水囤积起来,一点也不影响农民的生活。
反正此时,不需要灌溉,没有特别用途。
来我们这里,看看故乡的水,相信你会爱上这里的。
故乡的人故乡位于赣东北革命老区,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庄,三十几户人家,百来号人。
村庄都姓单,共一祠堂,信奉同一尊神。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望相助。
故乡的人是勤劳的。
他们始终相信“春种一粒栗,秋收万颗籽”,没有耕耘就不会有收获。
春天,播种插秧,乡亲们不顾溪水的冰凉,不顾乍暖还寒的天气,义无反顾地赤脚踩在泥泞中。
对于他们而言,再苦也得受着,因为一亩三分地,产出的可是一家人的希望。
夏天,烈日炎炎,太阳太过毒烈,把整个大地烤得不剩一点凉爽。
大家抢收抢种,时间紧,任务重,可不能有一点耽搁。
稍作休息的瞬间,犹不忘感谢老天,是它给了江南丰沛的雨水,稻子才能一年两季,收获才更多。
秋天,成熟的季节,丰收的季节。
不光有稻谷,还有油茶、桐油等。
一天天忙碌,把收获挑回家,再累也是幸福的。
冬天,大雪皑皑,一年劳作,是该歇上一歇。
乡亲们可不,他们提上砍刀,系上斧头,去山上准备下一年的柴火,给来年一个喘息的空间。
故乡的人都沾亲带故,扯个几辈祖宗都是一家。
和睦相处,有难同帮,有乐同享。
我家穷,孩子多,全靠父母两双手,生活紧靠着贫困的线,望着温饱的坎,就是过不去。
父亲开垦荒山,种上玉米;母亲选择山谷,植上茶叶。
他们劳作不断,我们成了没人放养的牛,四处散漫,满山乱奔,满溪乱窜。
平常,乡亲们见到都会再三叮嘱,哪里不能去,什么事不能做,我从中学会了脚踏实地。
遇上饥饿时,邻居也会拿出家藏的食物,塞给我们,让我们不致于饿着肚子,看着别人直流口水,我从中学会了乐于助人。
一次,我掉进了坑里,是一位乡亲丢下手中的活计,百米奔跑前来解救于我,让我得以存活于人世间,我从中学会了解人危难。
故乡的人是热情的。
每当远方来了客人,无论熟悉与否,无论认识与否,乡亲们都会端一面凳子,斟一杯好茶,同客人坐会,聊会天,说句笑,给客人卸下路途的艰辛,安上家庭的印记。
有时赶上饭点,粗茶淡饭端上桌,“远方的客人你莫嫌弃”,倒上两杯自制的米酒,喝上几大口,御御冬天的寒冷,赶走夏天的疲惫。
如果喝高了,不要紧,铺一张床,开一天窗,让客人洗把脸,刷下牙,看着明月清辉,撒下一把感动,和被而眠,幸福悠哉。
故乡的人是快乐的。
他们深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何苦每天悲伤着过凄惨日子,倒不如幸福着笑着,过好每天每时每分每秒。
平安时,快乐;悲伤时,快乐;顺利时,快乐;坎坷中,快乐。
即使是人遇困境,家逢祸事,也要笑着面对。
这不是无情,不是冷漠,而是处事的态度,而是聪明的见证。
故乡的人是坚强的。
曾听说,村子在文革时期,遭遇一场大火灾。
大火无情,烧了整整一夜。
房屋一间未存,全都化成瓦砾。
乡亲们看着满目白灰,欲哭无泪。
他们碰碰头,互相打打气,扶老携幼搭起草棚暂住,然后上山选栋梁,下田打墙土。
几个月后,一栋栋房子又矗立在山间,傲视山水,羞杀云天。
故乡立村几百年,遇过洪水多回,受过灾荒不尽,熬过困难无数,大家挺直腰杆,照样闯了过来,日子依旧有滋有润,脸上笑容依旧如花。
来我们这里,看看故乡的人,相信你会爱上这里的。
故乡的房故乡的房没有钢筋,没有水泥,只是泥土与木头的混合,俗称“土木”结构。
外面为泥墙,里面为木头。
能住人,可养猪,能防地震,能抵洪水,功能之巨大,令人瞠目结舌。
林语堂说:“你要一天不得安生,就请客;你要一年不得安生,就盖房子。
”故乡的人生来刚强,明知盖房苦,盖房难,依然偏向虎山行。
选材是一等一的大事,江南遍处是山,山上遍处是树,栋梁之材绝非随便砍一根就行。
提着斧头、带着饭盒上山,边走边看,边看边选,细的不行,年限短的不行,歪的不行,矮的不行。
往往走上三五天,才能选上一两根栋梁。
砍倒,削枝去叶,请上两三人一起帮忙,上山抬回家。
栋梁太粗太重,不是哪个壮汉子的肩膀所能承受的。
栋梁运回家,在太阳底下晒干。
主人早已打探清楚,最好的木匠在哪!故乡的人天生节俭,但在造房子上一定是大方的。
这是谁也不敢疏忽的。
木匠进家门,一住就是两三月,给木料去皮、凿洞、装榫等,一步步工序,丝毫不敢马虎。
故乡的房多选用十六或十八根柱子,取其吉祥之意。
柱与柱之间用横料搭接,榫与洞相连,还要凿入楔子。
据老一辈人讲,只有这样的结构,才最稳定。
即使一根柱子腐烂,也由其它柱子拉扯,丝毫不碍事,照样住人;哪怕是洪水来了,冲跨外面的泥墙,木架子立在水中,屹立不倒,保护着整个家庭的安全。
土墙是夯出来的。
墙土得是黄土,得间杂碎石,取自田地里的深层。
取墙土时,挖掉田土的表层。
一家人无论大小,一齐上阵,一担担挑回家。
故乡有几个夯墙的行家,他们均用木头匣子固定,工具就是一根手臂粗细的木头。
上端细些,便于抓握;下端粗些,夯的面积更大。
夯墙是个费力的活,也是个细致的活。
把黄土倒进木匣,一棒槌一棒槌地夯实。
往往要不了几分钟,汉子们就已汗流满面。
一匣子夯完,拆下匣子,继续下一匣。
墙墙之间,匣匣之中,都放有木头,作为粘合材料。
土墙夯完,要个把月。
土墙保暖效果好,冬暖夏凉,适宜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