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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跃辉:《诗经》入门

郭跃辉:《诗经》入门
今天上午,开始了正式的讲课,我们首先接触到的篇目就是《静女》和《氓》。

我并没有直接进入对文本的解读,而是讲了一节介绍《诗经》的课,谈不上什么目的性,只是想培养学生的语文兴趣,扩大他们的知识面。

第一个话题:从“诗”到“经”。

《诗经》在先秦时被称为《诗》或《诗三百》,例如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他说的“诗”,指的就是《诗经》。

孔子又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这里的“诗三百”,指的也是《诗经》。

《诗经》原本是西周时期从各地搜集来的民歌,除了个别的实用性很强的诗歌,整部《诗经》其实是纯正的文学作品,虽然在当时经常被用于外交场合,但本质上是“诗歌”,是陶冶情操获得美感的诗歌,所谓“兴于诗”,能够从诗歌中获得一种感发的效果。

先秦时期,思想自由,学术活跃,儒家思想只是百家学说中的一种,它更没有与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相结合。

到了汉代,特别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思想不仅占据主流地位,而且与政治合谋,成为一种主流的意识形态。

占据统治地位的思想,自然要对经典进行重新解读,使之符合自己的政治需求,在这种情况下,《诗》便成为一种治国方略,成为了“经”,正如《毛诗大序》所说:“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除了认知作用与实用功能,《诗经》还成为先世贤王用来规范夫妇原则,形式孝敬父母、敬重长者的风气,加深人伦道德修养,使教化风俗向美好的方向转变的“政治宣言”。

于是,作为文学意义上的“诗”变成了治国意义上的“经”。

例如我们耳熟能详的《关雎》,这首诗的主题原本是君子对淑女的追求,但毛诗对它的解释居然是:“《关雎》,后妃之德也。

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

”这不仅仅是“过度阐释”,更是“歪曲阐释”,是一种解读文本多元无界的表现。

而闻一多先生在《风诗类钞》中说:“关雎,女子采荇于河滨,君子见而悦之。

”这才是《关雎》的本义。

第二个话题:四诗风雅颂。

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说的是宋神宗年间,辽国派遣使者来中原。

翰林学士苏东坡奉命招待。

辽使者出一联:“三光日月星”,要苏东坡来对辽使者认为,这是副绝对。

因为,联语中的数量词,一定要用数量词来对。

上联用了个“三”字,下联就不应重复。

而“三光”之下只有三个字,那么,无论你用哪个数目来对,下面跟着的字数,不是多于三,就是少于三。

谁知,苏东坡略一思索,就对出下联:“四诗风雅颂。

”妙在“四诗”只有“风、雅、颂”三个名称。

原来《诗经》中“雅”这一部分,又可分为“大雅”和“小雅”。

风即音乐曲调,国风即各地区的乐调。

十五国风共160篇;雅即正,指朝廷正乐,西周王畿的乐调。

雅分大雅和小雅;颂是宗庙祭祀之乐,许多都是舞曲。

我给学生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拿戏曲来说,我们的“国剧”是京剧,这就相当于“雅”,而各地方戏就相当于“风”,例如豫剧、越剧、粤剧、黄梅戏等等,他们都是有艺术价值的。

而“颂”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文学艺术价值不高,因此我们现在说“附庸风雅”,而不说“附庸雅颂”或“附庸雅颂”。

第三个话题:《诗经》的题材内容。

从题材上讲,《诗经》有祭祖颂歌和周族史诗、农事诗、怨刺诗、婚姻爱情诗、战争徭役诗等。

例如《魏风·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

逝将去汝,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就是怨刺诗。

而《郑风·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则是婚姻爱情诗。

第四个话题:赋比兴。

如果说“风雅颂”是诗歌内容方面的话,那么“赋比兴”就是诗歌在表现手法上的特点。

朱熹解释为:“赋者,敷也,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

比者,以彼物比喻此物也。

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

”具体说来,赋就是铺陈直叙,即诗人把思想感情及其有关的事物平铺直叙地表达出来。

比就是比方,诗人有本事或情感,借一个事物来作比喻。

兴:触物兴词,客观事物解发了诗人的情感,引起诗人歌唱,所以大多在诗歌的发端。

例如《卫风·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几句诗不仅用到了“赋”,也用到了“比”。

“柔荑”,“荑”就是初生白茅的嫩芽,《静女》里有所谓的“自牧归荑”,柔荑就是柔软的嫩芽。

“凝脂”是凝结住了的脂油,这里当然是指动物的脂油,“蝤蛴”是一种身长而白色的天牛的幼虫,
这里是说她的脖子细而且白嫩,“瓠犀”就是葫芦籽,一般是白色,这里是说她的牙齿整齐而洁白。

作者选取的都是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植物或者昆虫,将它们比作美女的身体部位,这既体现了当时以农业为主的社会生产形态,也蕴含着一种自然为美的观念,天然的美就是最美的,庄子所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至于“兴”,在讲到《氓》时还会提到。

第五个话题就是:“风雅”与现实主义。

《诗经》可以说是中国现实主义文学的源头,《离骚》则是浪漫主义的源头。

美国文论家艾布拉姆斯在《镜与灯》中曾经用“镜”来比喻现实主义,而用“灯”来比喻浪漫主义。

这种“二分法”不一定符合学理,但揭示了文学与现实、文学与自我之间的关系。

《诗经》中的诗歌,都是当时人们劳作、生活、婚恋等方面的反应,因此不仅具有审美熏陶作用,同时还有认知作用。

最后,我给学生推荐了几本研读著作,包括程俊英的《诗经注析》、方玉润的《诗经原始》、王先谦的《诗三家义集疏》、扬之水的《诗经别裁》、马瑞辰的《毛诗传笺通释》以及洪湛侯的《诗经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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