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小的冰窟窿。
这位顽强的‘破冰勇士’沿着冰窟窿的边缘继续扑打着,水面在慢慢地扩大。
有几只天鹅来帮忙了,很快整群天鹅,大约百十来只,都投入了破冰工作。
它们干得那样齐心,那样欢快!水面在迅速地扩大着。
湖面上不时传来阵阵‘克噜——克哩——克哩’的叫声,就像那激动人心的劳动号子:‘兄弟们哪,加油!齐心干哪,加油!’“小小的冰窟窿终于变成了一片很大的水面。
就好像听了谁的命令似的,所有的天鹅都同时结束了工作。
它们昂着头,挺着胸,在水里游动着,捕食着鱼虾,不时发出阵阵胜利的欢呼声:‘克噜——克哩——克哩!’”说到这里,斯杰潘老人停住了,喝了口茶,然后深情地说:“多么可爱的鸟儿啊!我当时离它们才三四十米,双手端着上了子弹的猎枪,可是,我却把枪挂到肩头,悄悄地离开了湖岸。
从此以后,这支猎枪就一直挂在墙上,再也没有动过。
”(三)绿毛龟丈夫詹到江苏无锡去开会,几天后公干完毕而返家时,带回一只绿毛龟。
女儿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宝龟”。
绿毛龟最大的魅力在于它具有通灵之性。
初到我家时,它怕生而又羞怯,加上也许是思家的情愫在作祟,它老是把头缩在硬壳里,悒悒闷闷,静静寂寂,沉在水底,仿佛没有了生命。
慢慢的,它想开了,也适应了,原本活泼的本性便渐渐地暴露了。
知道自己美,它常常自信而近乎卖弄地在水里游来游去,深绿的毛发把整缸水都染成了姣美的绿色。
8岁的女儿爱它如珠如宝。
上学时,绝不忘与它道别;下午放学回来后,又去跟它打招呼;平时有事没事,总挨在玻璃缸旁亲昵地喊:“宝龟,宝龟!”说也奇怪,喊得多了,它居然会“应”,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行动。
女儿一喊“宝龟”,它便游上来,把头伸出水面张望。
最初,以为是偶然的契合,然而后来次次如此,我们便知道,这龟的确是具有灵性的。
更妙的是,对音乐它也有同样敏锐的反应。
女儿把手提收音机搁在玻璃缸旁,播放圣诞歌曲《平安夜》给它听,几次过后,当乐声从收音机里流出来时,它便又把头伸出水面来,轻轻抿着嘴,仿佛在微笑,两颗圆圆的眼珠子也绽放出柔和的亮光。
一向不养、不爱养、不赞成养任何宠物的我,竟对这只小小的绿毛龟着了迷。
闲来无事,母女两人便把头凑在一起,看龟戏龟喂龟笑龟。
至于那龟有着怎样的一种内心世界,我们不知道——无从知道,也从来没有想到我们应该知道。
不久,有马来西亚的远亲到访,这位表姑有两个女儿,分别是7岁和8岁,和我的女儿同样处在那种“一见便熟”的年龄,三个人一下子便成了“臭味相投的莫逆之交”。
大人在前厅里闲聊,小孩在后院里看龟。
水里看龟不过瘾,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伸手入缸,把绿毛龟抓出来,放在地上玩。
她们将绿毛龟硬壳上的绿毛编成辫子,用橡皮筋捆成奇怪的形状,嘻嘻哈哈;她们把绒线绑在绿毛龟的手上,强行拖着它走,看到它蹒跚难行的怪模样,纵声大笑;她们把红色的塑胶泥做成手套与鞋子,套在绿毛龟的手足上,它那种反抗无力任由摆弄的呆滞相,再度引起了小女孩们惊天动地的笑声。
我坐在厅里,听到一阵又一阵愉快的笑声源源不绝地传到厅里来,还暗暗为她们三人的契合无间感到高兴,殊不知她们正无知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绿毛龟的痛苦上!客人走了以后,我把厅里狼藉的杯杯盘盘收拾好,信步来到后院,一看,整个人蓦地好似触电一般怔了、呆了。
绿毛龟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原本柔滑秀美的绿毛,被橡皮筋捆得乱七八糟;双手与双足,被死死地套在红色塑胶泥做成的手套与鞋子里,两只手还被绒线绑着,好似犯了重罪被判死刑的囚犯。
它一动不动,好似一只风干了的木乃伊。
“宝龟,宝龟!”我发狂地喊了一声,冲过去,抱起它,它的头缩进了壳里,看也不看我一眼。
就在那一刻,有一种不祥的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士可杀,不可辱。
饱受凌辱的绿毛龟,就在那一天,丧失所有的生趣。
它沉在晶亮的玻璃缸底,恹恹的,了无生气。
投入缸里的鱼呀虾呀,原封不动。
唤它,它不瞅不睬。
知错想改的女儿,噙着眼泪求我带宝龟去看医生,可我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宝龟需要的,是心理的治疗呵!几天后,绿毛龟斜斜地浮在水里,一动不动,气息全无。
取出一看,断气了。
(四)科霍河畔的奇遇事情发生在荒野的阿拉斯加,即惊奇又有一点神秘。
虽然能接受这样的事,但不能完全地理解。
许多年前一个春天的早晨,我在阿拉斯加东南部的库普林罗夫岛上,沿着科霍河探金矿。
当我穿出云杉、铁杉林时,我一下子僵在那儿。
离我不足20步远的平坦的青苔沼泽地上里有一只很大的黑色阿拉斯加森林狼。
它夹在一只守猎人乔治的夹子上。
老乔治因前一周的心脏病已经死了。
所以让我一个人遇上它,这只狼还算是幸运的。
可是,狼面对我的到来令它恐慌、胆战心惊,挣紧夹子的链子要逃脱了。
我还发现它是一只母狼,它的乳头涨得鼓鼓的。
在什么地方肯定有一窝饥饿的小狼崽等着它们的妈妈。
从它的外表看,我猜测它被夹子夹了只有几天。
这说明它的小狼崽们也许还活着,保证在不出几里路的地方。
但我怀疑如果我冒昧地去放它,它会反过来攻击我并把我撕成碎片。
所以我决定还是先找到它的小狼崽。
我开始寻找它来时的足迹,随着足迹一定能找到它的窝。
幸亏还有一小片的积雪。
不一会,我在沼泽的痕迹确认出狼瓜子印。
足迹穿过树林有半里程,然后上了乱石坡,我终于断定了狼窝就在一棵巨大的杉树根部。
窝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小狼崽们胆小慎微,我不抱太大希望把它们骗出窝来。
但是我必须试一试。
我开始模仿狼妈妈叫幼崽的嚎叫声,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我又试着叫了一声之后,四只小幼崽出现了,它们出生不会超过几个礼拜。
我伸出双手,它们踌躇地吮吸我的手指,也许是太饿胜过了天性的恐惧。
然后,我一个一个地把它们放进一个粗麻布包里,寻着原路下了坡。
当狼妈妈看清我时,她直直地站着,可能闻到了它幼崽的气味。
她放声高叫,发出悲痛的哀怨声。
我放了小狼崽们,它们冲向狼妈妈。
转眼间,它们咂咂地吃起奶来。
我内心想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呢?狼妈妈完全忍受着痛苦。
我每一刻仍牵动她的目光,从喉咙里发出每一声隆隆的威胁声。
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她在拼命争战中。
我心想她需要营养。
我必须给她找些吃的东西。
我大步朝科霍河走去。
我确认出一条冻死的鹿腿在雪岸外露着。
我割下一个后腿,然后把余下的放回大自然的冰箱里。
拿上鹿的腰腿肉回到母狼处。
我压低声音说:“好啦,妈妈,你的夜宴来啦,但你一定不要对我嗥叫了。
现在过来吧!快点”。
我把几大块鹿肉扔到她的眼前,她闻了闻鹿肉,然后狼吞虎咽都吃光了。
我砍了一些铁杉树枝,给我自己搭了一个简易的窝棚很快就睡觉了。
黎明的时候,我被弄醒了,四束毛茸茸的毛嗅着我的脸和双手。
我扫了一眼狼妈妈。
我心想:我唯有取得她的信任,这是她的希望。
紧接着过了几天,我把一部分时间花在试图取得母狼的信任上,一部分时间花在探矿上。
我温和地和她说话。
扔给她许多的鹿肉,逗小狼崽们玩。
我一直慢慢地靠近她。
但我小心地保持在铁链的长度以外的地方。
这个大家伙的黑眼睛从没离开过我。
“来吧,妈妈”,我垦求她。
“你想回到山里你的朋友们中去。
”第五天傍晚时,我把一天吃的鹿肉给了她。
“夜宴来喽”,我一边向前走一边温柔地说:“过来,姑娘,没什么可怕的。
”小狼崽们突然过来把我围上,至少我赢得了它们的信任。
但是我在失去曾要取得狼妈妈信任的信心。
此时,我想我看到了她轻轻摇动的尾巴,我移到链条长度以内。
她保持没动,我坐在离她有八英尺的地方,心跳到喉咙,她的大嘴巴一张猛扑过来,就能咬断我的胳膊、或者脖子。
我拉紧毯子裹成一团就势躺在冰冷的地上。
过了好长的时间,我睡着了。
天亮时,我被小狼崽们吃奶的声音吵醒了。
我轻轻地斜过去抚摸他们,狼妈妈呆呆的样子。
“早上好,朋友们。
”我拭探着说。
然后我把手放在狼妈妈的伤腿上。
她畏缩了一下,但没有要发怒的意思。
我心想,不要那么凶了,就应该这样。
我能看见夹子的钢嘴只夹住了两个指头,都已肿涨撕开。
如果我能救她的话,她不会失去这一只瓜子的。
“好吧”我说,“只稍等一小会,我们就让你出来啦。
”我用劲压,夹子弹开了,狼被救了。
她哀叫着慢慢地跑了,拎着受伤的瓜子。
据我在野外的经验感觉,狼现在可以拢着她的孩子们消失在丛林中了,可是,她却谨慎地朝我爬过来。
当母狼停在我的肘边时,小狼崽们玩着、咬着他们的妈妈。
她慢慢地嗅着我的双手和胳膊,随后母狼开始舔我的手指。
我非常地惊奇,这些完全不象我曾经听说过的森林狼。
然而,它似乎却是那么自然。
一会儿,狼妈妈带着围前围后跑着的小狼崽们准备离开了,她向森林一瘸一拐地走去,后来她又朝我转过来。
“你想要我和你们一起走,是吗?姑娘”。
我问。
出于好奇我拿起我的行装出发了。
顺着科霍河走了几里路,我们登上库普林罗夫山,一直到了山顶的草地。
潜伏在原始的森林里,有一个狼群。
我数了数,九只成年狼,我通过他们的狂欢玩耍判断,四只要成年的小狼。
几分钟的问候以后,狼群顿时一片嚎叫。
它是一种可怕的声音,低沉的呼嚎,再高声的嘶叫反复地一遍又一遍。
天黑了,我搭起账篷。
借着火光和淡淡的月光,我能看到狡猾的狼在黑暗中时遮时现的身影和明亮的眼睛,我一点也不怕。
他们仅仅是好奇,我也是。
天刚亮我就醒了。
我要离开母狼和她的狼群的时候。
母狼一直注视着我。
我整理行装开始步行穿过草地,一直等我到很远的地方。
我回头看时,母狼和她的小狼崽们坐在我同他们分手的地方看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向他们挥挥手。
与此同时,狼妈妈朝着清空发出一声长长的、悲痛的嚎叫。
四年后,1945年的秋天,我在二战服役后回到了科霍河。
恐怖的战争之后,置身在直插云霄的铁杉中,呼吸着阿拉斯加乔木那熟悉、心旷神怡的空气是多么舒心。
此时,我看到了挂在一棵红杉树上的已锈迹斑斑的夹子,四年前我把它放到这里,它曾使一只狼妈妈陷入困境。
看到它使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种东西怂恿我登上库普林罗夫山上的高原草地,我在这里最后一次看到她。
站在那高高的悬崖边上,我发出一声长长的低沉的狼嚎,以前我曾多次这样狼嚎过。
远处传来回荡的声音,我又叫起来,回音又回荡着。
这次的回音是参杂着从约半英里外的峭壁传来的狼叫。
随后不远处,我看到一个黑影慢慢地朝我移动。
当她穿过草地,我可以看得见她,是一只黑色的森林狼,一股寒气从脚底涌到头顶。
我一下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已经过去四年。
“你好,老姑娘。
”我和气地称呼她。
母狼慢慢地走近,竖着耳朵,绷紧身体停在几步以外的地方,她的浓密的尾巴轻轻地摇摆着。
过了一会,母狼走了,从那好长一段时间以后,我也离开了库普林罗夫岛,我从没有再看见过这样的狼,但是她给我留下了活生生的、值得留恋的、有一点胆战心惊的记忆,总是会保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