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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而又伟大的人

记得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那是一双布满老茧的手,还有那弯曲的像一幅弓一样的身躯。

烈日常与你相伴,因为你总是面朝黄土背朝天;黑夜常与你相随,因为你总是披星戴月,天未亮而出,皓月当空而回。

你不是愚公,但是你有愚公移山的精神,你似乎没给儿女留下什么,其实你已经留下了你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你的精神;你没有带走什么,其实你已经带走了你唯一能带走的东西,就是我们的思念!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爷爷就是一个非常严厉,不苟言笑,性格怪癖的人。

在他的几个孙女孙子当中,他从来没有抱过哪一个或者是哄着我们玩,,甚至每见到我们就会吵我们,在我的心中那时他就是一个铁面包拯!所以我们兄弟几个都不敢在他面前玩,不敢看到他,其实它不仅吵小孩,他连大人都吵!甚至连我奶也不例外,经常听奶奶讲,他这一辈子受了我爷多少气,吃了多少苦。

特别是年轻的时候,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旧社会,我奶奶在家中根本就没有发言权,稍微有些差错就会受到打骂,其中有来自公公婆婆的,更多是来自我爷爷的打骂。

就连在他晚年的时候脾气依然那么暴躁,其中有一次在村中追着要打我奶奶,引起在场的村民的一片笑声!都说:“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可见我爷爷的性格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其实他并不总是这么不近人情。

在我上学前班的时候,他给我写过名字,写得很抽象,当时看不懂;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给他一块去交公粮,他给我买了一袋剥了皮的瓜子,那可把我乐坏了,当时毫不犹豫地把它吃完了;在上初中的时候,那天天气骤变,我也没有拿厚被子,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教师的外面竟然探出了一个头,皮肤黝黑、满脸胡茬、一双炯炯不太有神的眼睛扫视全班,不知爷爷大人驾到,真是令我诚惶诚恐,也使格外感动!因为他我带来了一双被子。

爷爷的脾气是令我不太赞成,但是从他身上折射出来的中国广大劳动人民的艰苦朴素,吃苦耐劳的精神,令我永远敬佩和学习。

最美的人是谁?不是什么影星,也不是什么歌星,乃是那些为新中国建设而辛勤耕耘,默默无闻而又经常被忽略的劳动人民!你是否见过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每次都是骑着车子走一百多里的路程道淮阳去干活,由于不舍得花钱坐车,所以就只能忍者劳累,慢慢地走那属于他自己的“长征”,路程较远所以基本上两个星期回来一次,但每回来一次都会给我们买点东西,有时是黄瓜,有时是番茄,有时是黄瓜和番茄,但总离不开这两样,因为这是最便宜的,也是他能买得起的,但这已经令我们兄弟几个非常高兴了,因为我们也从来没敢奢望过他会给我们买东西回来!你是否见过一个老人,年年日日,不分晴天雨天,只要庄稼地里有活,都会有他的身影,哪怕地里有一棵小草他也不放过,青虫都会闻风丧胆,不胫而走!晴天,除非烈日当头,他才带上一顶草帽,但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雨天,如果不是下的暴雨磅礴,他就披上一个化肥袋子里面塑料薄膜,依然不肯离去。

每当他中午从地里回来街坊邻居们都已经端着碗在外面吃饭了,当他下午又出发的时候,邻居们端着的的碗才刚刚放下。

数算我爷爷的一生的年日,如果从能劳动开始,出去吃喝拉撒睡的时间,那么大部分时间都与黄土地在一块,“人出于黄土,也要归于黄土”所以与他最亲密的就是土地!“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一粥一饭当思来自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唯有劳动者才能深深地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而在我爷爷身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历史的年轮推走了贫穷的旧中国,但没有推走他那颗艰苦朴素的心,他虽然能够身处温饱问题基本能够解决的新中国但他仍对那些发了霉的馒头不离不弃。

当我看到学校食堂里的残羹剩饭被倒的一桶桶时,他却正在为我奶奶倒掉的一点菜汤感到可惜;当我们兄弟几个正在放下还没有啃干净的西瓜时,抬头看我爷爷,他却正在双手捧着一小块西瓜啃得西瓜皮都快透明了;当现在的一些人为了小感冒而去大医院花掉数千元时,我爷爷却连一版感冒通都不舍得买,只是喝两碗姜汤面叶儿,然后用被子蒙着多出点汗,慢慢的就好了!有一次我爷爷家的轧井坏了,是水管子断在了地底下,由于不舍得花钱找人来修,也不知道管子断裂的深度,所以就自己慢慢地往下挖,从天黑到天明,整整挖了一夜才找到断口处,挖的深度足足达到了埋电线杆的深度!早晨起来看到我爷爷的“杰作”真是令我惊叹不已!在别人眼中看来是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恰恰是我爷爷习以为常的事情。

为什么他的做法和现在很多人的做法不一样呢?难道是他不会享受生活?不!他不仅会享受生活,而且还会热爱生活,珍惜生活;难道是我爷爷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不!他不仅跟得上,而且还把这个时代甩在了后面!因为一个不知节俭任意挥霍的时代,接踵而至的就是一个资源匮乏、甚至饥荒战乱的时代!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

那是一个寒冷而又干燥的冬天,在一个黎明前漆黑的夜晚(为什么说它是漆黑的呢?因为它离黎明还早),寒冷而又浓密的雾吞噬着整个大地,在这个黑暗和寒冷掌权的时候,人们唯一能够躲避他的地方就应该是被窝和梦乡了,然而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了自行车“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是链子摩擦车瓦发出的声音,还有那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并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远远望去仿佛是一个影子在黑夜白雾中若隐若现!伴随着声音的渐渐逼近,一个头上戴着“火车头”式帽子的人慢慢地走来,他的鼻子、脸和嘴巴都用厚厚的毛巾围着,小棉袄上套着大棉袄,大棉袄上又套着一件米黄色像破油纸伞一样的外套。

他虽然穿的很厚,“装备”很“精良”,但在寒冷的大自然面前依然显得那么弱小。

他推着车子慢慢地走上公路,虽然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但那微弱的灯光就想萤火虫所发的光,所以他依然推着车子慢慢地走,远远望去就像一只萤火虫趴在了蜗牛的背上前行!“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却用它寻找光明!”他必须寻找光明,因为有了光,他才能看的清楚,才能骑上车子走余下的路程,才能到达他的目的地。

我爷爷是在窑场干活,好像是给人家拉砖头,这种用土烧砖的窑场以前有很多,也吸引了很多农村的劳动力,但无论那个窑场都很少见像我爷爷这样年近七旬的劳动力!试问,老人为什么这么终日忙碌操劳呢?是因为他没有儿女吗?不是!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五个孙子三个孙女,可以说是儿孙满堂。

难道是他一辈子养成了这种习惯吗?即使是这样,那么在力量衰微的晚年也因该享一享儿孙膝下承欢,虚寒问暖的天伦之乐,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也不能这样做,因为有一个儿子,不仅没给老人供养,而且还握紧拳头要打他;还有一个儿子不仅没有使老人衣食无忧,而且还拿着菜刀追着要砍他!含辛茹苦哺养大儿子,换来的不是“报得三寸晖”,而是拳头和菜刀!“惨惨柴门风雪去,此时有子不如无”,老人岂不心寒?岂不伤痛!他们的罪行会永远铭刻在家族历史当中,永远铭刻在子孙后代的心中,是不可磨灭的!上帝是公平的,“人种的是什么,收的也是什么”。

如果把劳动比喻成战争。

他就是一名光荣的革命战士,他是战士,就应该倒在革命的战场上。

“春蝉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最终他倒下了,那是一次在地里耕地的时候,他头一晕,栽倒了。

从此结束了他的革命生涯。

自从我爷爷的病后,就再也不能下地干活了,从此与他相伴的不再是土地,而是床了。

对他而言,令他最痛苦的事就是岁月剥夺了他劳动的权利、自由的权利。

他又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看到了自己已经日薄西山,所以整天就郁郁寡欢,暮气沉沉,性情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心非常硬,我奶说他一辈子都没有落过泪,但自从得病之后;每看到他想看到的亲人回家看他时,他就会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哗哗地流。

这泪水似乎包含了对子女的爱和思念,也包含了对自己坎坷劳苦的一生的悲悯之情。

每当他心里难受,寻死觅活而不吃饭的时候,我奶奶就会给我爸打电话,因为只有我爸才能“哄得”了他,他心中最想见到的人就是我爸,我爸回来之后,就要哄着他吃点饭,然后让他从床上下来,坐在凳子上,在太阳底下晒晒暖,或者是给他洗洗脚,剪剪指甲,陪他说说话,我想这就是我爷爷最满足、最幸福的时候了,其实老人的要求并不高。

曾经有位朋友给我说让我常回家看看自己的爷爷奶奶,因为他们在世的日子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从那以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爷爷做的不足,孝心不够,所以从以前的几个月也不回家看一次到经常回家看看我爷。

而且还总会给他买一些他爱吃的东西,喂他吃饭,和他说说话。

久而久之我感觉到在我爷爷生病期间给我说的话比从我记事起说的话都多,因为以前就我爷爷的性格而言,几乎没人敢和他多说话,我上初中时每星期回来一次,回来一次就和他说两句话,刚回来时说:“爷,我回来了!”,走的时候就说:“爷,我要走了!”但现在不一样了,经常回去看他,也使他对我更加的亲了,虽然他的眼神不太好,但有时候他竟然只要听到我的脚步声,或者隔着门帘看到我的身影就能知道我回来了。

有一次他在医院看病我回来之后就直接去医院看他去了,他一看到我就紧紧握着我的手眼泪开始往下流,他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我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也许是儿女们对他照顾得不够,也许是不想看到我奶奶为她这么操劳、这么消瘦;也许他感觉活着也是遭罪。

所以有一次他摔倒了,盆骨严重骨折,把他弄到医院后按医院的治疗就要把全身都固定到床上,年轻人也要至少三个月才能出院。

但我爷爷非要回家不可,没有做任何治疗,只买了一个轮椅回来。

回到家中就只能躺到床上了,每次做起来都要使劲浑身解数,咬着牙,忍着剧痛才能做起来,我也只能是看在眼里而痛在心里了。

不久后我又回家一次,而这一次使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爷爷已经变的骨瘦如柴,毫无气色了。

此时我才想起他之前为什么让我搀着他走到田地边上,因为它不仅想看看陪他一生的田地现在什么摸样,还想看看通往我老太爷的坟墓的道路在何方。

我看到他那凝重的眼神是那么的沧桑和凄凉、还有些不舍和无奈。

而如今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爷爷,我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走这条路了,虽然他没有力量说话,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看我,但他能感觉到我回来了,我坐在他的床边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知不觉我看到两行热泪从他的眼角慢慢地流出,这泪水是那么的滚烫,源源不断地流向了我的心田,我知道这是爷爷对我爱的唯一表达!这天是2010年9月23日,阴历八月十六,距离我最后一次回家看他有一星期的时间。

就在这天七点多的时候,我爷爷去世了!他临走的时候看看我奶,看看我妈,再看看屋子的四周,却没有看到他的满堂子孙,只有我奶和我妈站在他的旁边,最后他又躺下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他闭上眼睛会看到更多,也许会看到他小时候父母如何疼爱他的画面;也许他会看到他赤着脚去上学的画面;也许他会看到迎娶我奶奶的画面;也许他会看到他的儿女们小时候嬉笑打闹的画面……渐渐地,这些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最终消失了!他走了。

走的是那么凄凉,那么孤单!“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没有站在他的身边,是我一生的遗憾!他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四岁,但其中可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他便如飞而去了!今年的八月十六日是爷爷的二周年纪念日,谨以此文寄托我对爷爷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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