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雷雨》情节艺术曹禺对于自己写《雷雨》是这么说到的,“写《雷雨》是一种情感的迫切需要。
我念起人类是怎样可怜的动物,带着踌躇满志的心情,仿佛自己来主宰自己的命运,而时常不能自己来主宰着。
”每一种文学形式都是创作者的另外一种语言形态,他们通过创作来表现自己对生活和对人性的思考。
艺术是源于生活,也是高于生活的。
因此,创作者往往需要借助一些艺术的表现手法将现实的东西紧凑地展现在一起。
戏剧正是如此。
《雷雨》所采取的表现形式,借助了古希腊悲剧的“发现”和“突转”的结构特征,它叙述了前后30年的故事,仅仅通过“一个初夏的上午”到“当夜两点钟的光景”和周公馆客厅、鲁家这么一个狭小的时空范围去表现。
戏剧冲突更加强烈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对于《雷雨》的情节艺术,实在不敢说是评判,只是浅薄地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
《雷雨》中表现了复杂的人物关系。
众多的人物纠葛在一起,形成了公开的和隐蔽的一个庞杂的关系网。
当着一个关系网一步步被人发现,也就一步步突转到戏剧的最高潮。
于是,在一个小的时空范围内,作者就把一步步的把发现设计地紧凑而有巧妙。
人物与情节是难以分离的,在这部作品中,体现得十分精彩。
似乎每一个人物都是曹禺手中控制的玩偶,由每一个人承担相应的任务,然后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脉络。
周朴园始终是这个悲剧的缔造者。
30年前,他勾引却又抛弃了侍女侍萍,后来又娶了繁漪这样一个勇敢地反抗封建的女人。
其骨子里的自私、虚伪、贪婪和专制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然而,我认为繁漪是这个故事里面的核心人物,她完成了剧中最大的两个发现。
在这里说她是核心人物,是着眼于舞台上发展过程的过程来谈的。
其一,繁漪是一个勇敢却疯狂的女人,她忍受不了周朴园的压迫和专制,与同自己年龄相仿的周萍发生了爱情。
后来得知了周萍和四凤的关系后,下定决心请来四凤的母亲。
然而,四凤的母亲正是周朴园当年抛弃的侍女。
这样的一个巧合使过去和现在开始纠结在一起,并逐渐显露在观众面前。
其二,当周萍对繁漪的厌倦和憎恶显露出来时,繁漪已然放下了一切尊严,她向周萍“做最后一次请求”:“我现在求你,你先不要走……即使你要走,你带我也离开这里。
”而周萍却像他父亲一样,对她说:“你现在不像明白人。
”当他听说她曾经到鲁家去的时候,他就骂她:“你真是一个疯子”,只是“狠恶地”说:“我要你死。
”她一个人在客厅里面,“沉默地立起来,踱了两步”,自言自语:“奇怪,我要干什么?”这个遭受了周家父子两代人欺侮的女人,在遇到最后一次打击后,正在酝酿最后一次的报复。
于是她撕下了那些她以为的纠缠——自己、周萍、四凤、周冲的奇怪关系。
然而不想却牵扯出来了一场更大的纠葛。
这也正是全剧的高潮。
此外,在整个剧中,每个人物都有自己贯穿的动作,其间体现了鲜明的任务性格和与人物自己紧密相关的矛盾冲突。
正是由于每个人物迥然不同的性格和各自的矛盾冲突使得人物在事件的态度上走向惊人的吻合。
这样,情节进一步发展,发现进一步深入,人物进一步丰满。
三者统一融合在一起,观众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引向了戏剧冲突的中心。
在第一幕中,我们看到“在周宅的客厅里”,四凤在滤药,鲁贵在擦着矮茶几上的烟具。
这一场很长,作者在这一场在中并没有平铺直叙,而是通过鲁贵用威吓的手段向四凤要钱生动地交待了很多故事情节。
第一幕中最重要的一对矛盾就是周朴园和繁漪之间深刻的夫妻矛盾。
通过劝药这一动作,周朴园的封建专制和暴戾显露无遗。
繁漪无力却又竭尽一切的想要反抗。
在这一场戏中,周朴园丝毫没有让步,而繁漪在几次无奈地反复的表现看了也不由得让人生出怜悯。
此外,第一幕中,鲁大海、繁漪、周冲、周萍先后上场。
鲁大海的上场是第一次提及到了这个封建的资产阶级家庭面临的阶级矛盾。
繁漪上场则与四凤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内心战。
两个不同身份的女人爱着同一个男人,且这时候两人都已经心照不宣。
繁漪句句带敌意,四凤句句避答,两个女人的矛盾实际上在这不动声色的对话中被描写地很细致。
接着周冲上场。
周冲向繁漪——自己的母亲吐露了一个少男内心的悸动。
周冲是剧中的新人物。
周家是一个封建家庭的典范,封建家长制极其严重,同时作为一个资产阶级家庭,阶级矛盾中充斥着很多暴力血腥和占有欺压。
这个家庭无疑是死气沉沉的。
而周冲心里面尚未成型的新思想使他成为整个家同里面最富有生气和活力的。
当然,这样的新思想、新个体在封建的背景土壤中最终还是免不了悲剧的,甚至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幼稚、天真的角色。
周冲的存在不仅仅在主题上在进行封建批判之余放置一个向往未来的希望嫩芽,同时在情节的设置上成为进一步深化矛盾的要点所在。
作者首先为观众构造了两个兄弟与一个女人的三角恋情,而后来繁漪正是以此为借口找来了四凤的妈妈。
周萍上场之后,与繁漪、周冲三人的对话非常有意思。
儿子向母亲谈心,母亲却与哥哥在不动声色的的只言片语中针锋相对这。
周冲问周萍“知不知道母亲病了”,希望周萍可以陪陪母亲,而繁漪一句:“你哥哥怎么会把我的病放在心上呢?”话语中充满了自嘲,一个迷恋于周萍的女人形象初露端倪。
相反,周萍不耐烦的回应却显现出来他对于繁漪的厌倦。
总之,第一幕中,前后作者着重表现了四凤和繁漪、繁漪和周萍、以及繁漪和周朴园的矛盾。
矛盾在叙述中逐渐开始,而情节在矛盾中也逐步铺展开了。
戏剧在第二幕中迅速发展,过去的事情逐渐露出水面,过去和现在开始交织。
开幕后,周萍和四凤的关系鲜明地摆在了舞台上,观众在第一幕中借鲁贵之口已经知道哦啊了这个事实,然而,这场戏的积极意义在于周萍这个人的形象得到了最直接的全是,并且道出侍萍不愿意女儿到富人家做帮工,和周萍晚上要去看四凤的事情,为后面的发展做了铺垫。
不过,我觉得,第二幕的高潮体现在周朴园和侍萍道出30年前恩怨。
如果这样看,引出侍萍的方式有很多中,而这里穿插着这样一个场景稍显突兀。
《雷雨》本身已极为讲究戏剧冲突的集聚性和同一性,然而在这里看来还是有些剪接不当的痕迹,似乎只是为了引出而引出。
而后,繁漪也出场了,与周萍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这两场都是对第一场中隐藏在幕后的两种冲突的进一步深化。
繁漪与周萍的矛盾是贯穿全场的。
这恰恰实现了我之前所言的繁漪对整个故事情节框架的推动最用。
由第一幕中在周冲面前的话中有话,到第二幕中的激烈争吵,到第三幕中繁漪跟踪周萍到了鲁家,最后疯狂丧失理智的繁漪采取了极端的报复手段。
戏剧冲突一步步酝酿到最终的爆发。
故事发展到这儿,作者安排侍萍出场了。
曹禺在整个第二幕中都穿插了催药的场景,不仅同第一幕相照应,在这里也为侍萍和周朴园的独处创造了机会。
侍萍注意到了那关闭的窗户和古老的家具,使她疑心“这屋子我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她先断定“来过”,再注视着那个柜子,听说这一家姓周,最后看到周家第一个太太的相片,终于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在周朴园和侍萍的独处时,我们感受到一张一弛的对话。
侍萍的话语一次次地让周朴园产生想法,但两次都被侍萍灭掉。
她说她姓鲁,是四凤的妈。
在这里我有一个疑问,最后侍萍身份的说明是以她自己的口说出来的。
事实上,周朴园似乎已经要放弃对她的追问,而是因为侍萍自己说出来了那几件衬衣的问题。
我想这里是不能仅仅用习惯来解释的。
侍萍回答完之后很是淡定,并没有失误掩口的惊慌。
既然如此,事先希望默默带着侍萍离开以及之前回答中躲避的言辞便显得不那么前后相符了,颇有一些设计的味道。
这幕戏中,周朴园的形象是复杂的。
他一方面继续显示他一个封建家长的权威,一方面在侍萍真正的身份显露以前却很和善。
说他一直保留着家具仅仅是为了减轻内心的罪恶感,还是有失完整的。
他会经常拿出侍萍的照片出来看,这里面还是有怀念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这思念从何而来,也许是在与繁漪的斗争中他自己也受到了寂寞的折磨吧,我们不得而知。
除此以外,那个深夜孤独的老人形象,以及在后来的第四幕剧中写到,他让周萍认母,并打算让侍萍留下来一起生活。
这些描述无疑给周朴园的形象加上了一些善意。
周朴园应该是悲剧的缔造者,但因此这样一个形象就显得不那么坏了。
但这里并非是第二章中的高潮,周朴园、侍萍、大海、周萍四人的冲突才是矛盾的集中点。
周朴园和鲁妈心知肚明,周朴园在继续维持他的资产阶级的形象中透露出父亲对儿子的感觉,侍萍则小心翼翼地审视着自己的萍,保护她的两个儿子不要纠缠,而周萍和鲁大海两个人并不知情。
两个兄弟代表着各自的阶级立场与对方发生了争执。
这样,阶级矛盾和家庭矛盾在知情与不知情的交集中纠结起来,更强烈地冲击着观众的情绪。
发展到第三幕,观众其实已经有了些分晓,但剧中人物还没有揭开那最大的一层面纱。
每一个人都掌握着故事的一部分,却没有整合成一个完整的轮廓。
侍萍在第三幕中就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
在发现周萍与四凤的关系之前,作者又曲折了一次,将周冲作为那个通向最高潮的铺垫者。
周冲到四凤家里送钱,引起了侍萍的疑心。
此时她只是抱着一种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再走上自己悲剧的老路的心情,逼着四凤发下了誓言。
然而周萍的出现,一切都逐渐只想一个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在这里繁漪咳仍旧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可以说,这样一出悲剧是在繁漪的一步步无意识的行动中走向公开的。
三幕的最后,四凤,侍萍和大海先后跑入雨中。
谈到雷雨这个意象,它作为环境主线始终穿插在全剧中。
前面几幕中多次提到房内的闷热,尤其是二幕中侍萍准备带着四凤离开周公馆时,“风声、雷声渐起”“风雷声更大”“外面风雷声大作”以及借助周朴园对环境作出的描写“走到窗户望外面,风声甚烈,花盆落地打碎的声音”…….雷雨的描写随着情节逐步靠向高潮也逐渐激烈起来。
发展到第三幕,雷雨与情节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作为环境描写,它不仅成功地一步步推动情节继续发展,它同时也制造出舞台上紧张的令人窒息的气氛,烘托出任务的心境。
这体现在侍萍逼迫四凤起誓一段尤为突出。
由“远处的雷声”到“雷声轰地滚过去”今儿发展到四凤不管一切地发誓——“上天的雷劈了我”。
雷声在这里轰地过去额,无疑是直击在人物内心上的惊恐,观众的心也一点点在这些恰到好处的雷声中揪起了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萍终究还是来了。
此时刚刚起誓的四凤内心该是多么的纠结和挣扎。
不管是对母亲的爱还是对周萍的不舍,她都很难以取舍,加之中国人内心对因果报应和天地的敬畏,四凤此时的艰难已不言而喻。
雷声的出现再次成功地增加了此处的戏剧效果。
第四幕又回到了周公馆的客厅里面。
一切始于这里,如今也终将终于这里。
曹禺为观众做了最后一次的曲折设计,又再次让人物在引向必然的悲剧之前经历了落差。
周萍和四凤决定今晚就走,四凤——这个单纯的女人期待着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以为这就可以抹去这过去的种种罪恶。
虽然母亲最开始并不同意,却最终在四凤已经怀孕的这个事实上作出妥协。
事情好像有了一点转机,而只有侍萍心理明白所有的事实真相,这个善良的母亲自己承受着不能言喻的痛苦。
尽管已成事实,但悲剧还尚未成为真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