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从原始造型艺术来分析人类早期审美意识的产生一、原始造型艺术原始造型艺术,广义地说包括原始社会早期的石制生产工具、武器、骨制器具和中后期的彩陶雕塑壁画装饰品等。
原始社会早期使用的自制的最早工具,是在北京周口店发现的北京人所用的石器。
他们从使用天然的石块、树枝、到对石块的加工,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他们把鹅卵石或石英石砸击后,有的形成尖状,有的显出利刃,用作狩猎的武器和采集野果的工具。
这些古人类制造石器的时候,完全是为着实用的目的。
从对材料的选择、制作过程到最后完成,大概不会去注意工具样式的新颖,外形的美观,以及颜色的鲜艳。
尽管在当时他们的活动已经有别于一般动物韵本能活动了,但是他们的活动依然是为着自身生存而进行的较为简单和低级的活动。
这时,作为纯粹审美意义的艺术活动还没有开始。
但是,这些经过加工的石器,毕竟与天然的石块大不相同了。
其中物化着人的智慧和才能,体现着人的意志和愿望。
在这种意义上说,人类制造工具和使用工具已经包含了艺术活动的因素,这些看去很粗陋的器具中,蕴藏着艺术的萌芽,而在人类最初的意识中,也同时孕育着审美意识的萌芽了。
山顶洞文化时期的石器有了显著的革新,出现了骨器。
在对器具的制作上,人类不仅能够利用打击、切割的方法,而且还掌握了磨制、钻孔和刮光的技术,能制造较为精细的骨针,以至能在鹿骨上雕刻文饰。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这时出现了装饰品。
“在山顶洞人遗址中发现了很多晶莹美丽的石器。
可见这时的人类,对于工具的取材,除注意到实用价值外,同时又顾及到造型和颜色的美了。
当时的人们不仅能制造出各种用途的生产工具,而且还能制造一些装饰品,美化自己。
在山顶洞人住过的洞穴里,发现的装饰品有白色带孔的小石珠、黄绿色的钻孔砾石及穿孔兽牙等装饰品。
”在此比较晚的青莲岗、大汶口等遗址出土的石铲的外轮廓成矩形,边缘整齐,表面光滑。
可以想象,这在开始很可能处于砍切便利的实用目的。
石刀上面等距离、对称的孔眼,也许同样出于捆绑在木柄上较为牢固的实用目的。
但后来这些都衍用下来,又在一个相当长的过程中,由无意到有意的,把某些规则应用到造型艺术中去。
此后的石器、骨器、玉器,尤其在彩陶的造型与图案的各种纹样中,可以明显的看出对均衡、对称等形式美的基本规律的运用。
这一时期装饰品的出现和器具的形式没因素的加强,都可以标志着造型艺术的产生。
如果说在周口店文化时期造型艺术是紧紧地、不可分割依赖着人类生产活动的实际需要,那到了这时,艺术已经开始独立出来了。
艺术的产生正反映着人类的审美意识已经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
人类对形式美的注意,对自己身体和生活的美化,对艺术的创造和欣赏,意味着人在向自然索求生存必需的物质条件的同时,在到达一定阶段后,又建立了另一种关系一也就是所说的审美关系。
这一关系,是人同自然关系复杂化的结果,是人和自然全部关系的一个方面。
这一关系是随着人类最初极为低下的审美活动和审美意识的相互作用,相互促进,而在二者具有相对独立性的时候形成的。
我们大概可以认为,从人类开始使用工具到对工具形式美的关心,到具有明显意义的造型艺术的出现,也就是从周口店时期到山顶洞时期,大体可以看做为人类审美意识最早形成的时期。
二、人类早期审美意识的产生从前面我们可以看出人类审美意识的萌发、形成和发展的基本线索。
现在进一步分析人类审美意识产生、发展的条件及其产生、发展的决定性因素。
从这一时期人类生活、社会组织等资料来看,审美意识的产生首先要具备两个条件:一个是外部条件一人类同自然界的关系,人类之间的相互关系越来越复杂,现实生活中的各种现象、规律,作用于他们的头脑:二是内部条件。
人体、特别是人脑的发达。
经过不断的劳动,环境等各个方面的改变,促使人类有机体产生了新的特征,手的日益灵巧也对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因此人脑开始复杂和完善起来。
只有具备了这样的基本条件,人类才有产生审美意识的可能。
要使可能变为现实,起决定作用的还是人类的劳动实践。
劳动实践首先促使了人类手从四肢中分离出来,能够从事一些简单的劳动,进行打制和磨制石器。
艺术发生的上限就是人类所创造出的第一件生产工具,也被称为人类的第一件艺术作品。
其次,劳动实践促使了人类大脑的发达,使人类产生了最初的审美情感和审美意识。
从后来的陶器造型艺术中我们可以看出,早期的造型简单,陶器器型表面粗糙没有任何的装饰和花纹。
随着人类不断的劳动实践和审美意识的提高,陶器开始从早期简单粗糙的造型,逐渐添加了一些花式纹样。
这些都说明了人类早期审美意识的产生历程。
原始社会中后期的造型艺术,明显地反映了人类的劳动实践对审美意识的产生和发展所起的决定作用。
我们知道原始造型艺术的审美意义是依附于他的实用意义的。
一方面,从纵的发展来看,原始造型艺术的审美意义是从其实用意义中生发出来的。
早期的石斧、石铲,晚期的玉器,甚至超出这一时期的青铜器具、兵器等,这些作为装饰之用和等级象征的造型艺术,也是由原来的器具和兵器衍变过来的。
另一方面,从横的关系来看,在同一个时期,表现在同一件造型艺术作品中的审美意义,具有对实用意义的依附性。
如彩陶的图案纹样,器具的造型装饰,以及人身的装饰,后者各自都依附于前者。
即使某些看来几乎是纯粹艺术品的造型艺术,其依赖性也仍不能免。
也就是说,审美意识虽然已经独立出来,但这种相对独立性是和弱的,人们对自然界的审美态度和实用态度更多地交织在一起,或者说前者几乎不能完全脱离后者。
通过以上对原始造型艺术的分析研究,我们可以发现,人类的审美意识最初应该是形成于山顶洞文化时期,也就是旧石器时代的后期。
人类审美意识的产生和发展的外部条件是客观存在对人的作用,而内部条件就是人类自身,特别是人脑的发达。
只不过原始社会人类早期的审美意识是简单的、直接的。
人类审美意识的发生一、从动物的快感到人类的美感“美”是随着“人”同时出现的历史范畴,在人类产生以前,自然界无所谓美;在人类出现之后,人类以外的其他动物也无法欣赏人类所创造的美。
美的创造和美的欣赏都是人类的特权,是现象。
从这一意义上讲,能否创造美和欣赏美,也是区分人与动物的标志之一。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问题在于,人本身就是从动物进化而来的,所以人类的这种超生物的精神享受又必然是从动物性的快感中逐渐脱胎而来的。
过去,我们一般只是强调二者之间的差别,而往往忽视了它们之间的联系,从而把人与动物、人类的历史与自然的历史决然地割裂开来,这其实并不符合辩证法关于普遍联系的思维方式。
事实上,正像人不同于动物却又是从动物进化而来的一样,人类的历史不同于自然的历史却又是从自然的历史发展而来的。
说到底,人类进化的起点恰恰是自然进化的终点。
用这种观点来分析问题,我们一方面必须分清人类的美感与动物性快感之间所存在的原则性差异,另一方面又要看到人类的美感恰恰是从动物性快感中演变、发展、升华的历史结果。
动物性快感与个体和族类的生存欲望密切相关,前者表现为“食”,后者表现为“性”。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食”的欲望,人的个体生命就无法延续;如果没有“性”的欲望,人的群体生命就无法繁衍。
从目的论角度上讲,大自然要想使人类生存与繁衍下去,就必须赋予其“食”与“性”快感;从进化论的角度上讲,那些并不具备这些快感的动物或许曾经存在过,但恰恰是因为没有“食”与“性”的欲望而自行灭绝了。
或许,动物性快感本身就是多层次的,其中甚至可能潜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因素”。
例如,人在“吃饱”的前提下何以会生出“吃好”的欲望呢?人对不同“美味”的欲求是否恰恰符合了营养多样化的需要呢?又如,人在与异性“交配”的前提下何以会产生“择偶”的欲望呢?人对不同“美色”的欲求是否恰恰符合了繁殖合理化的需求呢?例如,有人就曾经指出,选美活动中女性的“三围”指数,恰恰是最易受孕者的体形指标。
在原始的人类那里,最初的食、性活动还只是为了满足遗传学意义上的生物本能,然而随着劳动生产和社会实践的出现,这些动物性本能渐渐演化为精神性享受:食不仅仅是为了果腹,而且是一种美味;性不仅仅是为了交配,而且是一种爱情。
当然了,这种由动物性快感到人类美感的演进过程是漫长的、曲折的,难以量化分析的,然而我们仍然可以从一种宏观的尺度上加以把握。
“进化论”的创始人达尔文认为,早在动物进化成人以前,就已经具备了对美的爱好与欣赏能力。
而且这种爱好最为集中地表现为择偶时的“选美”活动中,即能领略异性的色相之美。
“当我们看到一只雄鸟在雌鸟面前展示它的色相俱美的羽毛而惟恐有所遗漏的时候,而同时,在不具备这些色相的其它鸟类便不进行这一类表演,我们实在无法怀疑,这一种的雌鸟是对雄鸟的美好有所心领神会的,……如果雌鸟全无鉴赏能力,无从领悟雄鸟的美色、盛装、清音、雅曲,则后者在展示或演奏中所花费的实际劳动与情绪上的紧张岂不成为无的放矢,尽付东流?而这是无论如何难于承认的。
”在这里,达尔文显然是将动物性的快感与人类的美感混为一谈了。
动物只是按照遗传基因所决定的行为模式对某种声、光、色、相做出积极或消极地生理反应,而不可能具有超出这一范围的精神愉悦。
用马克思的话来说,“一个物种的全部特性就在于物种的生活活动方式,而人的物种的特性就在于他的生活是自由的、有意识的。
”雌鸟只能“欣赏”雄鸟的羽毛,但却无法欣赏野兽的皮毛,这与人类的审美活动显然有着完全不同的性质。
因此,达尔文的观点便十分自然地受到了许多美学工作者的反对。
问题在于,我们能否在批判达尔文的同时在其所列举的事例中获得某种有益的启示呢?也就是说,我们能否在明确动物性快感不同于人类美感的同时又发现动物间的两性吸引潜藏着某种类似于审美的形式要素呢?根据考古学家的发现,西方最早的艺术作品是雕塑,它们的出现甚至比壁画还要早。
而被绝大多数学者推测为最早的雕塑作品,是法国洛塞尔出土的“持角杯的少女”,又称“洛塞尔的维纳斯”,它是雕刻在一块石板上的少女浮雕。
除此之外,欧洲的许多地方也都出土了一些女性裸像。
这些作品的共同特征就是对肉体性特征的过分夸张,其中以奥地利出土的“温林多府的维纳斯”最为著名。
它高约4英吋,由石灰石雕刻而成,其面部不显,四肢萎缩,而特大其乳、腹、臀、阴等与生殖有关的部分;与此同时,头发则被雕刻成精细的波浪纹,据推测可能是当是妇女的时髦发式。
对于这些最早的艺术品,我们很难弄清楚当时作者的创作动机主要是出于性的考虑还是美的需求:如果说那硕大的乳房容易使我们接受前一种答案,那么其精致的发型则容易使我们得出后一种结论。
无论如何,这是一种过渡形态,即由动物性快感向人类美感演进的中介点。
由此往前,我们只能看到达尔文所发现的伴随着动物快感的形式愉悦;由此往后,我们则可以看到艺术家所创造的清除了肉体需求的精神产品。
当我们走进卢浮宫,面对着那纯洁无暇、静穆典雅的“米罗的维纳斯”的时候,我们是否会考虑到,她的前身竟是那丰乳肥臀、富于性感的“温林多府的维纳斯”呢?“维纳斯”是古罗马人对女爱神的叫法,相当于古希腊的“阿佛洛狄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