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萨班斯法案404条款执行效果及借鉴∗孟焰张军【摘要】美国监管部门在萨班斯法案404条款执行过程中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取得了显著成效，主要体现在提高财务报告质量、维护中小投资者利益、改善公司治理等方面。
我国内部控制基本规范已经发布，能否取得良好的效果关键是实施，因此借鉴其经验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在分析我国内部控制信息披露现状后，认为我国应该加快推动内部控制方面立法，并以此为基础出台相互配套的规范体系；将我国上市公司进行分类处理，先强制要求大型上市公司披露财务报告内部控制审核信息；开展提高注册会计师效率和监管效率的一系列评估项目，降低上市公司遵循成本。
【关键词】萨班斯法案404条款执行效果遵循成本世纪之交，美国爆发了一系列财务丑闻案，促使美国国会制定颁布了一系列法律法规，其中最主要的是《Sarbanes-Oxley ACT》（即《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以下简称萨班斯法案）。
萨班斯法案中最重要的条款之一是404条款（以下简称SOX404）。
SOX404主要强调的是管理层对内部控制的评估，规定公司年报中必须包括一份内部控制报告，并要求管理层在财务年度期末对公司财务报告相关的内部控制体系作出有效性评估；会计师事务所的注册会计师需要对管理层所作的有效性评估发表意见。
萨班斯法案的实施也受到了实务界和学术界的广泛关注，我国已有的研究较多地集中在萨班斯法案的由来（刘峰，2004）、萨班斯法案的高执行成本（黄京菁，2005；解学成，2006）等。
但是，全面客观地评价萨班斯法案需要我们从多个方面去分析。
需要注意的是，对SOX404执行成本过高的指责部分来自某些企业和金融业。
鉴于对SOX404这方面的研究已经比较多，因此本文选取另外一个研究视角——萨班斯法案的执行效果，这方面美国学术界对此也进行了深入研究，提供了大量经验证据。
本文在此基础上提出借鉴美国做法，改进我国内部控制信息披露的建议，为我国内部控制信息披露政策制定和实施提供参考。
一、萨班斯法案404条款的执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以下简称SEC）为有效实施SOX404做了以下工作：第一，根据企业规模不同分类处理，因为上市公司的规模是影响其内部控制水平的重要因素，所以考虑中小型上市公司的实际情况，为其采取相应的措施。
首先，倾听各界的意见，顺应企业的呼声，对不同类型公司实施时间进行调整，推迟了小公司执行时间。
萨班斯法案生效后，SEC多次推迟SOX404的执行时间，2005年以前SEC将美国上市公司按照公司普通股总市值分为两类：accelerated filers和non-accelerated filers，2005年12月SEC对此分类又增加了个新的类别large accelerated filers，其中普通股总市值大于7亿美元的的上市公司称为large accelerated filers；普通股总市值大于7500万美元且小于7亿美元的上市公司称为accelerated filers；普通股总市值小于7500万美元的上市公司称为non-accelerated filers。
其次，给小企业制定相应的内部控制标准。
专门针对小企业开发了《小企业COSO内部控制框架》，2006年7月11日，SEC批准发布了该框架。
这是中小型上市公司进行内部控制建设的指引，也是后期进行评价和审计的标准。
第二，构建完善的相互配套的规范体系，提高SOX404可操作性。
在技术层面，SEC与PCAOB（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COSO委员会开发了一系列的标准，并发布了相关规范。
自萨班斯法案出∗孟焰、张军，中央财经大学会计学院，邮编：100081，邮箱**************.cn。
台至今，美国陆续形成了包括萨班斯法案在内的四个层次的规范体系。
一是萨班斯法案本身，它是内部控制建设、评价和审计的法律基础。
二是企业内部控制标准，SEC推荐大型上市公司采用COSO内部控制框架，中小型上市公司采用《小企业COSO内部控制框架》，这是进行内部控制建设的指引，也是后期进行评价和审计的标准。
三是注册会计师进行审计的标准，第2号审计准则和随后取代其的第5号准则，规定了审计的方法和程序。
PCAOB于2004年3月9号发布了第2号审计准则（以下简称ASNO.2），但过于复杂繁琐，审计成本过高。
PCAOB在2006年12月19号发布了新的内部控制审计准则征求意见稿，修订后SEC于2007年11月26号宣布通过《第5号审计准则：财务报告内部控制审计与财务报表审计的整合》，取代ASNO.2，强调采用“风险导向、自上而下”的方法论，同时强调舞弊控制、精简审计程序、使用联合审计①的工作成果，以降低审计成本。
四是SEC发布的管理层内部控制自我评估概念公告和解释性指南，这是企业管理层进行内部控制自我评估的指南。
相互配套的规范体系解决了内部控制建设的法律基础和内部控制标准、审计标准、自我评估标准等各环节的技术问题（姚刚，2008）。
第三，在保证SOX404得到严格遵循前提下，设法降低上市公司过高的审计成本。
黄京菁（2005）对上市公司执行SOX404成本进行了分析，认为SOX404直接成本十分高昂，间接成本也比较高。
为实现SOX404社会效益最大化，降低成本是必要的。
SEC开展了提高注册会计师效率和PCAOB监管效率的一系列的评估项目。
PCAOB开展“敦促注册会计师提高效率并符合审计准则”的评估项目，同时SEC对PCAOB的评估项目进行监管，以评价注册会计师效率和PCAOB的工作。
从已执行SOX404的上市公司的经验来看，执行的第一年成本最大，以后会逐步降低。
二、SOX404执行效果一些学者和实务界人士质疑SOX404作用。
认为实施404条款只不过是创造了大量的重复工作，对预防重大的财务欺诈毫无意义。
根据代表人物对SOX404的评论来得出一些结论可能会有失偏颇，因为代表不同部门利益的组织对SOX404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调查得出的结论很难说是客观的。
SOX404已揭示出许多上市公司有重大缺陷。
上市公司为达到其要求，内部控制水平不断提高，揭示出重大缺陷的公司的数量在逐年下降，2003年是638家，2004年是502家，2005年是363家。
另外，大约有1400家公司表示他们将在通过404条款和302条款的过程中重新确定其前一年的收入。
美国Compliance week网站截至2005年8月的统计资料显示，在2058家接受财务报告内部控制审计的美国本土上市公司中，有222家公司未能通过404条款的要求。
通过对这些公司的进一步分析，在未通过404条款审计的报告中，公司存在的内控缺陷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1）77%的内控缺陷与财务系统和程序有关，常见的问题包括：会计政策与程序、租赁会计、存货、股票期权、税务、财务报告流程等方面存在内控缺陷；（2）13.3%的内控缺陷是人事问题，常见的问题包括:员工胜任能力不足、人手不足、不恰当的职责分工、监督不够等问题；（3）其他10%的内控缺陷涉及到控制环境、董事会的独立性、合并等问题。
SOX404执行效果的经验证据分为以下几个方面：提升投资者信心，提高财务报告质量，保护中小投资者利益，提升公司治理水平。
第一，提升投资者信心。
当2002年股票市场上投资者的信心严重动摇的时候，美国资本市场损失了7万亿美元。
萨班斯法案通过以后，尽管美国正经历着战争和石油价格浪潮的冲击，但由于公司财务造假事件基本绝迹，投资者信心得以恢复，市场得以重入正轨，美国经济在去除造假“毒瘤”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2004年全年道琼斯工业指数上涨了25.3%，NASDAQ指数上涨了近50%。
第二，提高财务报告质量。
美国本土公司在404审计过程中，将近70%的问题与财务程序相关。
由于期末财务报告流程对财务报告、注册会计师关于内部控制审计意见的形成非常重要，因此它始终都是一个重要的业务流程（李芳，2006）。
萨班斯法案主要是针对财务报告的可靠性。
Skaife等（2005）研究内部控①上市公司的审计人员不仅需要实施财务报表审计，还需要对其实施内部控制审计，两种审计合称为联合审计。
97制缺陷与应计项质量的关系，发现在观测期内报告存在内部控制缺陷的样本公司的应计项噪音更多，因为相对于控制样本，他们的应计项目最终转换为真实现金流的比例显著要小。
Doyle等（2005）发现，报告存在内部控制缺陷的公司成长率较高，但在财务上更加脆弱，有更大的管理复杂性，同时刚经历过重组的概率较大。
Chan等（2005）使用122家在SOX法案生效后披露自身存在内部控制缺陷的上市公司作为样本，对其操纵性应计项及其绝对值进行了分析，结果指出存在内部控制缺陷的这些样本公司操纵性应计项指标在统计上显著高于其它公司。
Doyle等（2007）发现，报告内部控制重大缺陷的公司应计质量更低，因为这些应计项最后更少的变为现金流，Skaife等（2008）发现在内部控制审核中有重大缺陷的公司应计质量更低；如果注册会计师宣称内部控制有改善，则应计项质量也会改善。
内部控制水平提高后，不仅体现在财务报告的可靠性提高了，而且表现在会计信息的相关性也提高了。
Pinello等（2008）指出，内部控制有缺陷的公司盈余的预测能力比内部控制良好公司的盈余预测能力差，而且在公司的内部控制缺陷得到更正后，盈余预测能力提高了。
第三，保护中小投资者利益。
强制上市公司披露关于内部控制的信息，有利于处于信息劣势的中小投资者获得更多用于投资决策的信息。
Franco等（2005）发现，公布内部控制缺陷信息后，投资者比较重视内部控制信息披露，中小投资者据以做出投资决策，并从投资决策中受益。
第四，提升公司治理水平。
Ge和McVay（2005）通过选取萨班斯法案颁布后的样本公司进行调查统计分析，认为上市公司披露的实质性缺陷和公司经营的复杂性正相关，但和公司规模与盈利能力关系负相关。
Bryan和Lilien（2005）分析了SOX404条款颁布后公司的特征，那些有实质性缺陷的公司其平均规模和业绩与他们所在行业应有的水平不匹配。
Aggarwal和Williamson（2006）发现，执行萨班斯法案以后，美国公司的治理水平有了很大提高。
在控制了公司规模和行业因素以后，发现公司价值因为法案而提高了。
有人担心SOX404对美国资本市场的影响，2006年11月1日，纽约市长彭博和参议员舒默在《华尔街日报》发表联名文章《拯救纽约，学习伦敦》，认为因金融市场监管过度，将令纽约交易所失去国际金融市场的领先地位；在新股上市方面，纽约的地位已受到香港和伦敦的威胁①。
但2006年1月在纽约股票交易市场上市的非美国公司的市场资本首次达到了8万亿美元。
近年来在美国上市的公司数量有所减少，但Piotroski和Srinivasan（2008）发现在控制各种影响因素后，在萨班斯法案通过后，美国境外的准备上市公司，对于选择在伦敦还是纽约上市没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