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明曾国藩其人其事湘军有专门重的私家军队的味道。
当时野史记载,关于湘军,朝廷的命令无法调动,但曾国藩的一纸手令,他的部属能够为之千里驱驰,可见湘军私家军队的性质。
当时,从武汉到南京,千里长江江面数以万计的战船上,飘扬的差不多上写着斗大“曾”字的帅字旗,给人一种“东南已是曾氏天下”的感受。
曾国藩内心所以明白如此的局面。
一方面他需要如此,另一方面他又要提防由此而产生的负面阻碍。
他是如何样尽可能地减少人为的阻力和障碍,来确保大目标的顺利实现呢?他要紧做了三个方面的努力。
1、启用满人做湘军名义上的统领。
私家性质的军队一向为当国者所防范,眼下的当国者又是满人,其防范又更进一步。
满人是少数民族,他要统治汉民族,靠的确实是军队,他自己夺得天下靠的也是军队,因此军队是不能轻易授予汉人的。
这一点,曾国藩作为一个满腹诗书的翰林专门清晰。
因此他要给朝廷造成那个印象:这支军队不是我的,这支军队是朝廷的,是爱新觉罗氏的工具。
因此他在创立湘军时,就赶忙擢升一个满人塔齐布做那个湘军的第一号人物。
那个人本来是一个专门小的官,大致类似现在军分区的参谋长,一下子擢升成相当于省军区司令员。
后来,他又把官文抬出来。
曾国藩事实上最不喜爱官文,但因为官文是满人,就把他抬出来。
打下南京的捷报上,第一个就挂官文的名字,让朝廷觉得攻打南京的第一号功劳是满人所立。
曾国藩如此做,有必要吗?朝廷难道确实对曾国藩如此不信任,事实上,当时的朝廷对曾国藩是专门不公平的。
第一,曾国藩创办湘军,咸丰四年(1854)七月打下岳州府,这是一个专门大的胜利,朝廷只赏他一个三品顶戴。
这是专门可笑的情况。
曾国藩那时差不多是二品官,创立一支军队,打下岳州府,立了专门大的功劳,朝廷反而给他三品官的赏赐。
这专门惊奇!所以有个理由讲,曾国藩是在籍侍郎,他差不多没有官职,在家守制,是个老百姓,三品也不低。
但从感情上来讲,一个二品大员给三品衔的酬劳,这无异于羞辱。
第二,咸丰四年八月打下武汉,朝廷第一一道命令,叫他代理湖北巡抚。
只有七天,赶忙撤掉,然后给他一个兵部侍郎衔。
事实上那个官职对他毫无意义,多年前他即官居此位了。
第三,辛辛劳累干了五年,能够讲为朝廷把老命差不多都丢了。
咸丰七年(1857)他守父丧,回家的时候仍旧是侍郎衔,而这时多少没有做事的人早就提上去了。
一年多以后,朝廷没有方法,叫他出山,仍旧是兵部侍郎衔。
第四,咸丰十年(1860)江南大营溃败,两江总督何桂清失职,被朝廷逮捕法办。
朝廷在四顾无人的情形下,不得已而任命曾国藩做两江总督。
朝廷对待曾国藩是如此的,而关于其他一批湘军系统的统领又是什么模样?他们一个个官运亨通,年年高升。
江忠源在咸丰元年应付太平军的时候,只是秀水县的代理县长,了不得一个七品官员。
到了咸丰四年他死的时候,差不多是安徽巡抚。
胡林翼在咸丰四年领兵入湘的时候,还只是刚刚擢升的四品道员,就在一年零一个月的时刻里,持续升按察使、布政使,升湖北巡抚。
只有一年零一个月,从一个道员到巡抚。
李续宾咸丰二年(1852)起兵的时候,只是一个秀才,咸丰八年(1858)死的时候,是巡抚衔的布政使。
罗泽南起兵时也只是一个秀才,到了咸丰六年(1856)死的时候,是一个布政使衔的道员。
左宗棠,咸丰十年(1860)是曾国藩保他,赞扬他“刚明耐苦,晓畅兵机”。
到同治二年(1863),只有三年的时刻,左宗棠确实是闽浙总督,差不多跟曾国藩平起平坐。
这些人都不能跟曾国藩比,资历既没有他老,奉献更不能跟他比。
然而确实是那么几年的时刻,一个个平步青云,更不用讲还有一批人碌碌无为混生活,却一个个高升。
到底是什么缘故,使朝廷对曾国藩这么不公平?以我对他20年的研究,大致有这么几个缘故。
一个是曾国藩的威望太高,有野史记载,朝廷在任命他做代理湖北巡抚的时候,赶忙有一个宰相就提醒咸丰皇帝,讲曾国藩现在只是是一个在籍侍郎,在籍侍郎犹匹夫也,匹夫一呼而应者云集,非朝廷之福。
他威望太高,因此要压抑他。
第二个缘故,朝廷始终认为曾国藩出兵是“卫道”,而不是“勤王”。
史学界也一直有如此的争辩:湘军是“勤王”之师,依旧“卫道”之师?那个缘故出在曾国藩起兵时,有一篇闻名文告,叫做《讨粤匪檄》。
这篇文章里面打的是捍卫孔孟之道的旗帜。
他认为太平军破坏了孔孟之道,利用拜上帝会这套西方传来的东西来否定中国的“孔孟之道”。
他号召天下的读书人起来捍卫孔孟之道,捍卫中华文化。
如果是汉人当皇帝,就不在乎,然而满人做皇帝,他就看着不舒服。
你什么原因不讲捍卫朝廷,而是要捍卫汉人的孔孟文化呢?背后藏的是什么呢?朝廷始终觉得曾国藩动机不纯,他只是“卫道”,不是“勤王”。
因此我在《唐浩明评点曾国藩奏折》一书中讲到,这篇文章本身是一篇专门犀利的文章,然而曾国藩实在不应该写,导致专门长时刻里朝廷不信任他。
第三个缘故,他手下的兵最多,实力最强。
刚才提到的那些人只只是是他的偏师而已。
那些人手下兵力都不强,而曾国藩手下的兵力最强,实力最大,因此朝廷要压他。
同时要迅速擢升那些人,借以形成一支制衡力量。
2、尊重友军,尊重与之地位相当的官员,以收协同作战的功效。
当时与湘军共同作战的军队,有胡林翼指挥的湖北绿营、袁甲三(袁世凯的叔祖)指挥的安徽绿营、都兴阿的八旗兵等,曾国藩都尽量与他们保持友好的关系。
专门是关于胡林翼,他既是湘军中的重要领导人,又是湖北省绿营的统领,他本人是靠曾国藩发迹的,曾国藩却对他专门尊重。
3、严格要求家人安分守己,不以权谋私。
在社会上,家里有人做了大官,家人利用他的权势来谋私利,这种现象极为普遍。
这种谋利要紧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直截了当从做官者手里索取利益,一种是打着他的旗号从旁人那儿索取。
我刚才讲过,曾国藩对他的祖父专门尊敬,这是什么原因?我只讲一点,他的祖父有过人之处。
当年曾国藩考上翰林,这是他们曾家500年来出的惟一一个功名,而且一步登天。
在湖南那个偏僻的山村里,是多么震动的一件事!在送曾国藩进京的时候,曾国藩祖父对前来祝贺的亲友讲了如此一番话。
他讲,我那个孙子现在是到北京去做官了。
他做他的官,我们仍旧靠种田吃饭。
我们在家里依旧种田,不要去苦恼他,以免分了他的心。
关于一个做官的孙子,祖父这番话是多么重要的一份礼物。
因此当年曾国藩在北京做了那么多年的官,他家乡专门少人来找他。
史料上记载,他一个亲妹夫来找他,想谋求翰林院的一个临时工的职务,曾国藩没有承诺他。
让他住了三个月,陪他到北京城里各处走走看看,然后打发他一点钞票,让他回去了,劝他安心做一个农民。
因此曾家人直截了当利用他的不多。
比较多的是打着他的旗号。
曾国藩专门注意限制这一点。
我们都明白曾国藩治家专门有方也专门严。
他有两个目的,一是他真诚期望自己的子弟成为人才,这是他要紧的目的。
另一个目的确实是他作为一个从政者,不期望他的家属给他带来苦恼,要确保后院安静,免得授人以柄。
他在这一方面专门注意。
例如他的亲小孩在湖南参加科举考试,他给亲小孩写信:你千万不要递纸条,不要去开后门,不要去找人,以免招来非议。
他的家属从湖南到南京来跟他团圆,坐的船是当时湘军的船。
他就讲,我现在没有坐在上面,船上的那个帅字旗就一定不能挂,以免沿途惊扰地点。
(五)交错使用儒法道三家学讲,依时而变,左右逢源曾国藩的一个朋友名叫欧阳兆熊,曾讲过曾国藩一生在学理持守上有三变。
第一变是由词赋之学变到程朱理学。
讲的是早期曾国藩从湖南乡村到北京以后的修身行为。
原先只讲八股文,后来才明白程朱理学的修身养性,真正的学咨询在那个地点。
第二变是由程朱理学变为申韩之术。
他后来奉命到湖南办湘军,认为纷乱时期,必须要以重典来治理,严刑峻法,雷厉风行,用的是法家的申韩之术,毫不讲情面。
他有一篇奏折,讲我现在做那个情况确实是为了社会的安定,老百姓的安静。
我不怕得罪任何人,哪怕所有的人都骂我,我也不在乎。
我在《唐浩明评点曾国藩奏折》里讲,一个从政者应该有如此的气概。
当时他有一副专门有名的对联,我现在能够送给我们从政的朋友们,确实是“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在一个专门时期需要如此做,手段是霹雳的,心肠是菩萨的,是为了百姓好,为了社会好。
这确实是申韩之术。
然而搞久了不行,弄得他四处碰壁,到处树敌。
湖南、江西文武两界都不能容他。
最后有人指点他,你不能一味如此蛮干,要以柔克刚,以退为进。
因此他后来逐步体会到黄老之术的妙处,把道家的学理用于他的工作之中去,最后获得了大成功。
我的小讲第二卷一开头,就以两个章节来讲那个情况,讲他当时的病要紧是心病,所谓岐黄能够医身,黄老能够治心,要以黄老之学来医治他的心病。
从此曾国藩有了一个新的境域。
(六)成功后不居功,谦退自抑,淡化光环,缩小靶的翻开中国史册,常见如此一些故事:与人相处,共患难易,共成功难,功高震主者更是自身难保。
人们都明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亡,走狗烹”的典故。
这些典故都在提醒人们,成功之位不易居,专门是在握有生杀大权的君王前面,立有盖世之功的臣子更难自安。
这种情况发生,是由主客两个方面决定的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某一方。
上司的防范猜疑,同事的眼红嫉妨,属于客观的情形;自我膨胀、自以为了不得,则属主观的缘故。
曾氏对这种种人性和社会性,看得透彻,甚至到洞若观火的境域,专门清醒他多次对家人讲,自古以来,建立大功又得善终的人不多。
同治三年(1864),通过十几年的千辛万苦后,湘军终于打下南京,取得对太平天国作战的决定性胜利,朝廷给予曾氏封侯之赏的同时,也对他手下的十余万虎狼之师——湘军存高度小心。
与曾氏同处于一个战场的其他将帅,一面对他颂扬恭维,好话讲尽,一面在背地尽力挑刺,恨不得将他一棍子打死。
曾氏对那个局面看得专门清晰,然而他的九弟曾国荃和他手下的一批人却昏昏然,沉醉于大胜之中,放火烧南京城,大肆抢劫金银财宝,同时又埋怨朝廷对他们的赏赐太薄。
以老九为首的吉字营的将领,与曾国藩对当时险恶局面的清醒认识是一个强烈的对比。
曾国藩面对那个局面,要紧做了下面五个方面的工作:(1)把功劳归之于先帝、太后和朝廷,归之于夫同作战的友军。
他在给中央的报告、给别人的信件中,反复讲到那个情况,讲这是朝廷里太后的功劳,军机处的功劳,朋友们的功劳,我自己没有什么功劳。
那个话看起来像是官样文章,事实上认真想一想,也是事实。
如果朝廷不支持他,中途撤换他,他也不可能成功;假设友军完全不配合,总是跟他争吵,也不能收到如此的战功。
(2)动员牢骚满腹的九弟辞职回家养病。
(3)大量裁减湘军,90%的湘军裁掉。
湘军当时是一把横在朝廷颈项上的剑。
他现在把90%的军队解散,让他们回到家里去当农民,自动斩断羽翼,朝廷最大的顾虑排除了。
最后达成一个交易。
本来朝廷是要求湘军将攻打南京时得到的金银财宝交公。
然而,这些钞票都入了私人腰包。
他跟朝廷达成一个协议:军队撤退,朝廷也不要钞票了。
(4)赶忙裁撤厘金局。
厘金局确实是收买路钞票的卡哨,因为当时湘军没有军饷,朝廷没有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