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文档之家› 身行万里半天下眼高四海空无人

身行万里半天下眼高四海空无人

身行万里半天下 眼高四海空无人身行万里半天下眼高四海空无人——文化视野下的胡适书法王俊主题摘要:胡适是一个以“渊博”著称的文化学者,书法在他仅仅是书案“余事”。

然而作为一代文化领袖,他的社会影响使他的书法具有深刻而广泛的文化涵义。

对于胡适的书法,要在文化视野下考察才显得有意义。

也只有从文化学的角度来检视胡适书法,我们才可以了解胡适和那个时代。

关键词:胡适文化学者书法一关于胡适(1891年—1962年),我们有许多需要讨论的话题,他的学术思想和社会活动,纷繁复杂而饱受争议。

作为中国二十世纪最有影响的文化人物之一,人们曾经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他,以不同的标准去评论他。

“他的一生,简直就是玻璃缸里的一条金鱼……在在都被千万只眼睛注视着。

”(唐德刚《胡适口述自传》序)。

喋喋毁誉,伴随着他的生前和身后。

绩溪上庄村的胡适故居,悬挂着钱君匋书写的一幅对联:“身行万里半天下,眼高四海空无人”。

此联是胡适当年为钱君匋而撰,现在由钱君匋书写回馈给胡适故居,倒显得更合适,这样的评语似乎只有胡适可以当得起。

胡适是涵泳古今、融汇中西的文化人物,一个“通才”式的渊博学者。

他自己曾经说,哲学是他的“职业”,历史是他的“训练”,文学是他的“娱乐”,社会科学三大学科皆有涉猎,可见其治学之广泛。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例证:五十年代内地开展“胡适思想批判”运动,中科院决定了包括胡适政治思想、哲学思想、文学思想、历史观点、哲学史观点、文学史观点等九个方面批判内容,于此可见肃清胡适在诸多领域的影响将是一个怎样巨大的工程。

我们由此也就想到书法之于胡适。

有人说,胡适天生是个“博士”,而非“专家”,虽然调侃,却有意味,用这句话来评价胡适与书法,应该也适用。

因为有着更多的政治理想和学术抱负,他对书法似乎没有倾注过多少的精力。

文学在他仅仅是“娱乐”,书法恐怕至多只能是“娱乐”而已。

胡适的书法,很儒雅,端庄秀丽;但太直白了,从笔法到章法,平淡无奇,没有什么打动人的地方。

胡适说他自己的文章“长处是明白清楚,短处是浅显”,反观其书法,几乎是同样的情景。

但从文化理解上说,胡适的书法与其文章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从纯粹的书法专业角度来谈胡适书法,流于皮相地用技法的高低来衡量评判,也就“误读”了胡适,是对其书法的文化内涵的漠视。

欣赏胡适的书法,要放在特定的文化环境里,有人文精神的供养,在文化视野下审视考察,只有这样才显得有意义。

同样的,也只有从文化学的角度来检视胡适书法,我们才可以了解到胡适和他那个时代的学术文化观念、审美批评观念乃至人们的价值观念。

二二十世纪初叶,中国封建社会终于走到了它的尽头。

“新世纪”已经不只是一个时间概念,而是有了更深的文化寓意,“传统”的中国从此走向了“现代”的中国。

在晚清到民国这样一个新旧交替时期,发生过许多奇特的文化现象。

有一个现象曾经引起近现代书法史研究者的兴趣——这就是,有一批学贯中西的“新派”学者,他们对书法并无刻意的追求,尤其是其中的许多人作为“新文化运动”的直接发起人或参与者,对古代文化或多或少有些抵触。

然而,他们却凭着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修养功底,在书法上达到很高的造诣,甚至达到了许多专业书法家难以达到的境界。

这个特殊的群体,被书法史研究者称为“学者书家”。

“学者书家”与古代文人书法家有着许多的明显区别,又与明清以来逐步兴起的职业书法家大异其趣。

他们不以书法名于世,但他们笔下的作品,文雅含蓄,不雕琢,不造作,有内在的气韵。

他们的墨迹,在当时直至今天,都以富有极高审美价值而为人们赏识,以至在当代已成为一个别有意趣的专题收藏。

关于晚清民国的“学者书家”,人们可以开列一大批名单,蔡元培、章太炎、梁启超、王国维、钱玄同、陈独秀、鲁迅、周作人、章士钊、马一浮、谢无量、陈寅恪、郭沫若、梁漱溟……等等,都是我们大家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胡适当然是这个话题怎么也绕不过的一个重要人物。

我则格外地关注了一回胡适。

唐德刚先生说,“胡适之先生是现代中国最了不起的大学者和思想家”、“熟读近百年中国文化史,群贤互比,我还是觉得胡老师是当代第一人!”,似不为过。

对于胡适的评价,近些年来,随着文化研究的深化,逐渐地接近真实和公允。

我们可能会不同意胡适的一些观点,但我们无法否认胡适在中国现代史上的文化巨星的地位。

“我的朋友胡适之”不只是时尚的口号,在中国现代自由主义文人圈子里,他是无法取代的领军人物,具有特别的感召力。

在他的周围,前前后后,聚集了那个时期许多的优秀文化人物。

胡适的政治观念和社会活动我们姑且不谈,他缺乏政治家应当具备的那些素质,充其量是一个政治“票友”。

他把自己的政论文章集为“我的歧路”,可见他对其参政议政也是不满意的。

我们今天只谈他的学识。

胡适是一个以“渊博”著称的学者,他获得一个正规的博士学位,此外还获得美国、英国等国家和地区的三十五个“法学”、“文学”荣誉博士学位,这实在也是罕见的。

他除了在哲学、史学、文学领域有精深的造诣外,在文献学、考据学、语言学、教育学、伦理学等方面,也均有所建树,具有开拓性的贡献。

在中国现代文化史上,胡适的地位太显赫了。

然而,谈到胡适的书法,我们说,他实在算不上是一个优秀的书法家。

他的写字,完全是一种文化人的“本然”的状态。

我们今天看到的胡适墨迹,主要是大量的手稿和书信、日记。

看得出,他很少有严格意义上的书法“创作”,基本上是传统“实用”方式的自然的书写。

传世数量不多的纯粹的书法作品,多为应朋友和学生索请而书写的小品,有许多是自作的白话诗、联和短句,从没有内容稍长或尺幅较大的制作;这些作品往往循规蹈矩,缺少个性张扬,没有任情恣性酣畅淋漓地挥洒。

而且,胡适也从来没有发表过谈论有关书法问题的言论和文字,我们几乎无法了解他对书法的认识与见解。

很显然,胡适对书法有那么一点的兴趣,这点兴趣,在民国时期,不过是文人学者的基本素质。

胡适并不曾有意识地把书法作为艺术来对待,他关心的是思想的传播,而不是书法形式美感的传达,所以,他的书法作品才经常地重复书写相同的内容。

他既缺乏艺术创作的激情,也缺乏对创作技法的重视。

梁实秋在《胡适先生二三事》一文中说;“胡先生不以书法名,但是求他写字的太多,他也喜欢写。

”这恐怕是“学者书家”的一个共同特征,而胡适尤甚。

胡适是民国“学者书法”的一个典型。

面对胡适的书法,我们需要对胡适所生活的那个年代有一个深入的了解,对胡适的生活状态有一个透彻的认识,我们可以通过胡适的人生和学术来分析他的审美意趣及创作心态;或者,我们也能够从胡适的翰墨情缘中,去寻绎他的学术思想,发现文化信息和解读文化密码去做更深的研究。

三“书如其人”,胡适的书法是他的人格、个性和学养的外化。

全面地考察胡适思想的形成,是我们理解胡适书法的基础。

胡适思想是他先天秉赋和后天学养合二为一所铸造出来的,他有三重的“背景”——“安徽人”、“哥大出身”、“北大成名”,这三重的“背景”,才成就了他。

胡适故乡安徽绩溪县,历史上曾经在很长时间里为徽州辖县,在文化脉络上与徽州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

从1895年五岁起,胡适在故乡度过了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九年的家乡教育”。

早期启蒙阶段的旧式教育,为他打下了一定的旧学基础,“徽文化”哺育了他,并且让他刻骨铭心。

胡适在晚年口述自传时,第一句话就说“我是安徽徽州人”。

当时,胡适的父亲已经逝世,他的遗嘱中提到要胡适努力读书。

胡适说,这寥寥几句话在他的一生很有重大的影响。

胡适读的第一本书,是父亲编的四言韵文《学为人诗》:“为人之道,在率其性。

子臣弟友,循理之正;谨乎庸言,勉乎庸行;以学为人,以期作圣。

”这种传统教育教给胡适做人的道理和标准,规范了他的人生行程。

母亲对胡适的教育也特别重视。

家业中落,她节衣缩食让胡适读书。

胡适后来留学美国时,家中经济已经十分困窘,甚至靠典当首饰过年,母亲还借钱为他买下一套《图书集成》。

我们读胡适的回忆录,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母亲在他记忆中的分量。

胡适少年时代的读书就很广泛,除经史典籍外,诸子百家、笔记小说,给他的童年带来了许多的乐趣,甚至影响了他后来的治学。

胡适回忆,九年中他读书写字,“在文字和思想的方面,不能不算是打了一点底子。

”胡适十三岁时随兄往上海求学,开始了他的第二个人生阶段。

他进了新式学堂,这是他接受新学的知识转型过渡时期。

这个时期,促成他思想形成是梁启超和赫胥黎的学说。

“胡适”这个名字,就是当时读到赫胥黎的《天演论》,接受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进化论思想。

他加入了倾向革命的“竞业学会”,参与编辑《竞业旬报》,这使他受益良多:“这几十期的《竞业旬报》,不但给了我一个发表思想和整理思想的机会,还给了我一年多作白话文的训练。

”1910年,十九岁的胡适怀抱着“愿得西乞医国术”的理想,考取庚子赔款第二期官费生赴美留学。

在康奈尔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后,慕“实验主义”哲学家杜威之名,又入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就学其门下。

在哥大学习期间,胡适的思想理念发生重大转变。

胡适接受“实验主义”,主要是在真理论和方法论方面。

他后来提出文学革命,倡导白话诗文,考证古史和小说,研究中国思想史、哲学史和文学史,以及在政治生活和日常生活诸方面,都受到“实验主义”影响。

正如他自己所说:“从此以后,实验主义成了我的生活和思想的一个向导,成了我自己的哲学基础。

”他与留美同学进行关于中国文学改良问题的论争,他把与朋友讨论中得出的“文学革命八条”作了修改,撰成《文学改良刍议》一文,寄给陈独秀在《新青年》上发表。

陈独秀随之发表《文学革命论》推奖胡适,由此而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文学革命。

随即,胡适接受蔡元培邀请,回国到北京大学任教授。

自此之后一直到他离开大陆,三十年间他曾经三次出入北大,从教授到文学院长到校长,与北大荣辱与共。

初到北大时,他们一大批“新派”知识分子以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月刊为阵地,宣传民主、科学,宣传个性解放、思想自由,倡导发起了反封建的‘新文化运动’。

胡适是在“新文化运动”中崭露并且成长起来的,他与陈独秀、李大钊等人,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人物。

自此,年轻的胡适“暴得大名”,一发而不可收。

胡适常自谓投入“文学革命”是“逼上梁山”,但他对蔡元培、陈独秀等,却是心存感激的。

四我们在前面提到,晚清民国时期许多学者作为“新文化运动”的直接发起人或参与者,对古代文化或多或少有些抵触,但他们的书法仍然能够达到很高的造诣。

“新派”文人接受新思想,主张反叛传统文化,但他们骨子里的文人气依然挥之不去,他们的文人性情使其对传统文化中许多东西依然是割舍不了,充满着缅怀。

他们所处的文化环境,与书法血脉相通,他们喜欢书斋里的墨香,翰墨情趣还在吸引他们。

关于这一点,有许多的思想史论著进行过分析讨论,此处不赘。

胡适也没逃出这种宿命。

蒋介石给胡适一个盖棺定论:“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也是颇合实际的。

相关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