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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艺术特点

海明威写作特点与艺术风格海明威是一位具有高度艺术才华的大作家,艺术个性异常鲜明。

他不拘泥于传统的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也不属于任何现代主义流派,而是兼采各家之长,自成一体,由此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创作方法和艺术风格。

他的创作对于我们来说无疑具有重要的艺术借鉴的价值。

本文从海明威表现手法中的含蓄与明晰、大于题材内涵的潜在主题、含有“潜台词”的人物对话与内心独白、充满象征与饱含寓意四个方面,对其创作方法和艺术风格作了解析与探讨。

一位艺术家的伟大,在于他独特的创造和天才的发现,使自己的作品无论在创作方法和艺术风格方面都完全不同于“这个”或“那个”。

美国现代大作家海明威(ErnestHemingWay,1899—1961)正是这样一位伟大而卓越的艺术家,他根据著名的“冰山原则”所创造出来的一系列作品,彻底地摒弃了旧的传统小说之模式,对题材、人物、文体风格和结构形式,毫无宽容地排斥仿造。

那自成一体的简约、洗炼、耐人寻味的艺术风格,在大西洋两岸曾经拥有大批追随者和模仿者,在欧美文坛上的影响至今不衰。

那些以大无畏的精神直面人生悲剧的故事,为一代又一代人反复阅读。

创作实践告诉我们,艺术家一旦因某种刺激模式的诱发,点燃生活积累的“柴草”,萌发出不可遏止的创作冲动。

就会造成心理上的驱力和张力,推动他们进入构思过程。

任何人都不会否认,海明威的小说读来有一种自然感人的力量,只要细加分析就会发现,那散乱而又貌似粗硬枯燥的文风外壳下,自始至终贯穿着一条情绪主线,正是这一主线将生活的断面串联起来并形成了一组组生活流,倾诉着作者关于人生的话。

一海明威曾把文学创作比喻成漂浮在大洋上的冰山,看得见的只是露在水面上的八分之一,而隐藏在水下的则是八分之七。

这象征着作家在创作实践上对形式美的追求,也体现了一种强烈的创作个性。

他在浩瀚的生活海洋中选取、提炼最富有特征的事件和细节,将自身主观的态度和感情隐蔽起来,以简洁凝炼的笔法,客观而精确地勾勒出一幅幅富有实感的生活画面。

这些用文学直接表现出来的生活画面,是作品看得见的“八分之一”,犹如裸露在水面上的轮廓清晰、晶莹透明的冰山一样,鲜明突出,生动逼真。

给读者造成一种意境,唤起他的想象力去开发隐藏在水下的“八分之七”,使他在强烈的感受中对现实生活作出自己的结论。

通观海明威的小说,几乎觉察不到作家本人的存在。

他认为,让读者感觉的东西应该比让读者理解的东西多些。

作家应从两个方面把握读者,一是读者对感情暗示的感觉,二是读者对该作品的想象力和同情心程度。

因此,海明威从不企图在作品中说明自己的倾向性。

他的一个早期短篇《雨中的猫》(A Catin the Rain)写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欧美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思想危机。

一对在意大利旅行的美国青年夫妻,雨天里在旅馆外面的一张桌子底下发现了一只避雨的猫。

妻子由此想到,要有一只小猫抱在怀里,抚摸着它,听着那咪咪的叫声该有多好。

于是她要到外面去抓那只猫。

不料猫却跑了。

她回到房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那剪得短短的像似男孩的头发,突生厌恶之感。

她“想要坐在自己家里吃饭;用自己家的刀叉;想点燃蜡烛;想要春天到来,想要站在镜子前梳头;想要一只猫;想得到一件新衣服……”,她究竟追求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这里通篇无一处提到主人公的精神状态,作者仅仅抓住了她那几个似乎毫无意义的下意识支配的行动,就使她那苦闷无聊的情绪跃然纸上:她在国内深感精神抑郁,企图在外出旅行中排遣这种痛苦,但旅行的结果仍使她感到无聊无望。

短篇小说《世上之光》(The Light of the World)中那隐而未现的蕴意也十分明晰。

小说叙述的是尼克和朋友汤姆在火车站候车时的见闻。

当时与他们一同等车的还有五个妓女和一个同性恋的厨子。

攀谈中,厨子无意说起他打算去凯迪拉克。

由于这地名的缘由,他们又联想到了著名的拳击家史蒂夫·凯切尔。

不料这一名字随即勾起了其中两位妓女的心事。

她们俩都自称是史蒂夫·凯切尔唯一的情人,于是便起了一场激烈的舌战。

两人争风吃醋,互不相让,嚎啕痛哭,都想通过自己真情实感的宣泄去赢得拳击家的归属权。

这篇小说犹如一则哑谜,读者难以一下子把握其中的蕴意,也无法判定作者的真实意图。

故事中的厨子这一似乎是无足轻重的角色往往会被读者忽略,几句短短的插话犹如舞台上一两下短促的锣声,稍纵即逝,毫不引人注意。

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他的作用至关重要,因他知晓内情,比其余的人物更清楚个中的荒唐。

正是他的问话,才推波助澜,使故事步步发展,把金发妓女的叙述逐渐导向谬误的死角。

整个过程中,尼克一直在以冷静的目光观察着一切,而其内心的想法全部省略不提,隐约间,作者才通过他略微吐露一点消息。

临结束时,尼克对艾丽丝的印象显然发生了变化,由一开始的惊愕和厌恶转变成了喜爱。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是不是初涉世界的尼克了解其中的隐秘?会不会他像厨子一样看出了其中的破绽,看出了艾丽丝和金发妓女争风吃醋的真正原因,继而对艾丽丝寄予同情并由此产生好感呢?这里,海明威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揣摩和思考的空间,恰到好处地体现了他创作中的特色:蕴藉含蓄。

只要细细地琢磨、思考,主题是明晰不过的:故事中的妓女强颜欢笑,逢场作戏,谁能窥透她们心中的酸楚和难言的怨哀?只有一点是可信的:她们忆及当年如花似玉的光景,想到韶华飞逝,光阴不复,终而引发出了涟涟的泪水;她们渴望光明,并时刻在寻求精神上的庇护和心灵上的慰藉。

含蓄与明晰,是海明威艺术追求上辩证统一的两个方面。

为了取得含蓄的艺术效果,关键在于使“露出水面的部分”坚实牢固,也就是要使作品的画面鲜明突出、生动逼真,有实感。

画面模糊,会使思想感情晦涩,令人难以捉摸;画面单薄,会造成思想感情浅露,使人没有回味的余地,引不起联想。

因此,海明威曾特别强调:“作家写得真实,读者才能强烈感受到他省略掉的东西,犹如他说出了一般。

”二大于题材内涵的潜在主题及灵魂大于躯壳的人物形象,使海明威的作品在叙述风格上令人耳目一新。

他擅长于用极其精炼的语言去清新、自然地塑造人物形象,并通过着墨不多的写景,情景交融地烘托出主人公的内心世界。

在海明威笔下的一页页画卷上,往往见不到浓墨重彩,也较少有广阔的社会生活画面,而是素描式地把生活在狭隘小天地里的孤独人物勾画出来,使他们具体、生动地跃然纸上。

短篇小说《桥畔的老人》(Old Man at the Bridge)用白描的手法,通过朴实无华的文字和淡淡的写景,烘托出了一个孤身老头在战火纷飞、人们竞相逃命时所特有的内心世界,从而揭示了战争的罪恶。

故事一开始,映入读者眼帘的是一幅逼真而又生动的画面:在车水人流争相渡河的画面底色中,一个满身尘土、波惫不堪的老人,孤零零地坐在桥畔的路旁。

当一个在桥头负责侦察敌情的士兵走上前去,问他是从哪里来的时候,老人布满愁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一丝笑容”反映了老人内心对故乡的感情。

尽管战祸临头,但一提及自己的故乡,他由衷地流露了笑意,这“一丝笑容”实际上也道出了千千万万战时的人们对故乡的眷恋之情。

小说通过士兵与老人短短的十多句日常对话,将老人的内心世界揭示了出来。

原来这个七十六岁的老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平时,他所饲养的一只猫、两只山羊和四对鸽子是他相依为命的伴侣,也是他整个心灵的寄托。

眼下,纷飞的战火逼得他弃家外逃,而此时此刻盘踞他全部心灵的,依然还是这些曾与他朝夕相守的禽畜,他既为自己被迫和它们分离而极度内疚,更为它们可能将会遭到的不幸结局而忧心忡忡。

乃至到故事接近尾声时,在曾经是车水人流的浮桥上,在阴霾密布、云幕低垂、一片灰暗的画面底色之中,这位满身尘土的老人瘫倒在桥畔的路旁,嘴里还依然在唠叨着“我一直就是照看家畜的”。

至此,《桥畔的老人》这部小说的全部内涵都由景被最终盘托了出来。

我们知道,海明威的作品之所以能在世界文学宝库中占有不衰的一席之地,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对语言驾驭熟谙自如,懂得“如何以最简单的词句来表达最复杂的思想,如何使语言朴实无华”。

他的一部不过三千余字的小说《十个印第安人》(Ten Indians),描写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活片断,然而,海明威却使这一普通的生活片断潜藏了丰富的容量,让它浓缩地体现了尼克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整个时期的心理活动。

小说以“十个印第安人”为标题,并且一开头就把焦距对准九个醉倒在路上的印第安人。

惜墨如金的海明威描写了乔·加纳把醉倒在地的印第安人拖到路旁的细节,记录了尼克与加纳一家关于这些印第安人的谈话,总共不过四百来字。

这些描写和谈话,简约地显现了印第安人的生活习惯与风俗,可见在小说开头,那九个印第安人是被突摆在主要位置上的。

然而,随着加纳马车的行进,他们便很快被遗留在原处,再也没有被提到过。

作家为何对这九个印第安人作如此的艺术处理?展示尼克少年时代的社会生活环境,是描写尼克成长的重要环节。

可海明威对于“冰山原则”的艺术追求,使他不愿为正面讲述这一环节花费笔墨。

精选存在于尼克周围的一般人并采用特写镜头式的艺术手段突现他们,以强化读者对于尼克生存环境的感知,是作家艺术处理这一环节的决窍。

对九个印第安人的强化使读者注意到:密执安州北部的彼托斯基城郊外,是印第安人与白人的杂居之地,在那里,白人与印第安人相处较好,印第安人能自由地遵循他们的文化习俗生活。

尼克的家就座落在郊外的一幢夏季别墅里,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无疑,印第安人及其文化对他曾产生过相当的影响。

然而,展示尼克成长的社会生活环境,并非这部小说的主旨,过多地描写印第安人,势必产生喧宾夺主的作用,掩盖小说对于尼克心理层次的揭示。

故那九个印第安人完成了他们存在于作品中的任务后,作家便让他们迅速在作品中“淡化”了。

《十个印第安人》之所以具有厚实的容量,其原因之一就在于海明威善于辩证地运用“强化”与“淡化”相结合的艺术手段,赋予一个极小的时间和空间以丰富的容量,竟在如此短小的篇幅中展示了诸如性心理、自我意识这样的重要心理层次,反映了诸如社会生活环境、家庭环境这样纷繁的历史背景,实不多见。

这正如英国文学评论家赫·欧·贝茨所说的那样:“海明威所孜孜以求的,是眼睛和对象之间、对象和读者之间直接相通,产生光鲜如画的感受。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斩伐了整座森林的冗言赘词,他还原了基本枝干的清爽面目。

他删去了解释、探讨,甚至于议论;砍掉了一切花花绿绿的比喻;清除了古老神圣、毫无生气的文章俗套;直到最后,通过疏疏落落、经受了锤炼的文字,眼前才豁然开朗,能有所见。

”三研究海明威小说语言风格的另一个不可忽视的方面是小说中的对话。

海明威的对话成为美国几代作家模仿的榜样,影响深远。

他写出了绝对“风格化了的口语”,并使其具有持久的真实美。

他不但追求对话的语调、语气、用词等方面的真实,而且追求对话人的感情、态度、性格等内在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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