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和不开窍作者：风华正茂来源：《少年文艺（上海）》2008年第09期序……朱丽叶：啊，幸亏黑夜替我罩上了一重面幕，否则为了我刚才被你听去的话，你一定可以看见我脸上羞愧的红晕。
我真想遵守礼法，否认已经说过的言语，可是这些虚文俗礼，现在只好一切置之不顾了！你爱我吗……罗密欧：（抢先一步）朱丽叶，凭着这一轮皎洁的月亮，它的银光涂染着这些果树的梢端，我发誓——朱丽叶：（惊异地瞪着他，不明白他的抢白）啊！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
罗密欧：那么我指着什么起誓呢？（嘴角露出叽讽的坏笑开始自由发挥）还是不要起誓了，这虚幻无常的爱情，纵使山盟海誓，海誓山盟，最终不会产生任何造就伟大人格的高贵意义。
爱情只是独属人类短暂的无聊游戏，简直没意思透了……“啊哇——”台下一片哗然。
“没意思，你怎么可以这样演？”穿着华服的秦无双在布景阳台上小声责问道。
“烦死了，这么长的台词，有完没完？没意思，我要回去了。
”没意思头一昂，嘴一撅，扔下秦无双转身就要下台。
“站住！”突然一声怒喝，一个身影跳上舞台。
大家还没看清那人是谁，那人便拎住没意思的衣领：“你太没有团队精神了！”“要你管！”没意思狠狠挥掉那人的手。
“不开窍，快下来！不要破坏演出！”三班的周静思手里抓着卷成卷的剧本挥舞着胳膊。
“演出已经被他破坏了！”适应了背光光线的大家终于看清了不开窍的真面目，那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外国男孩，初二（３）班新来的转学生。
“喂，你们……”秦无双失声叫道。
“这到底是罗密欧在向朱丽叶求爱呢，还是哈姆雷特在与莱阿提斯决斗啊？早知道不如让Ｆｏｒｇｅｔ演罗密欧呢！”（３）班的刘天辰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叫道，当即被旁边一个胖胖的男生紧紧捂住了嘴巴。
“秦无双，没事的，演得很好！”胖胖的男生放开刘天辰率先鼓起掌来，大家也立即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秦无双感动得热泪盈眶，又有点无地自容，匆匆谢幕退往后台。
１“秦无双，咳……秦无双同学。
”“啊，在……”Ｅｎｇｌｉｓｈ．张已经在讲台上唤她名字Ｎ遍，她才从神情恍惚中醒来。
“请用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造个句。
”“好。
”她站起来，“Ｍｙ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ｉｓＭｅｉＹｉＳｉａｎｄＢｕＫａｉＱｉａｏ．”“……”“啊，对不起，我……”秦无双惊异地把手放到嘴上，我真的说了吗？“造得不错，请坐。
”Ｅｎｇｌｉｓｈ．张语调温和地说，只是在她坐下之前用眼神匆匆掠过她的头顶。
秦无双的心忐忑不安地跳着，Ｅｎｇｌｉｓｈ．张会怎么想她啊？一个小心眼爱记仇的女孩？可自从一个月之前的莎士比亚戏剧节以后，那被毁掉的一幕就常常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她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个句子，不能不说就是她心里的真实写照。
如果不是他们，她怎会情绪低落了一个月还没恢复？如果不是他们，她又怎会每次走过同学身边都会觉得他们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如果不是他们，她又怎会在这次英语月考中成绩一落千丈，只考了３６分，被Ｅｎｇｌｉｓｈ．张强行拉来这每周五放学后专为差生补习的小班上课？真是丢死人了，她可是全年级最高纪录的保持者，从预备班开始无论大考小考总是年级第一，如今却……都怪那两个人，没意思和不开窍，她绝对有理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噩梦。
“秦无双刚刚那个句子造得很好，特别是系动词的用法……”Ｅｎｇｌｉｓｈ．张边说边把那句话写在黑板上给大家分析。
但他的声音立刻又像风一样飘向远方，秦无双又被噩梦吸入了神情恍惚中。
突然砰的一声，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撞到墙上又用力反弹回去，只听门外一声惨叫。
当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大家看到（３）班的Ｍｒ．Ｆｏｒｇｅｔ捂着鼻子站在那里痛苦地呻吟。
“干什么？”Ｅｎｇｌｉｓｈ．张大声问道。
“张老师，不好了！那个……”“什么？”“嗯……”Ｆｏｒｇｅ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看来又忘了什么。
大家大笑起来。
Ｆｏｒｇｅｔ脸红了，又使劲抓了抓脑袋，说：“哦，想起来了，没意思和不开窍又打起来了。
”“Ｏｈ，ｍｙＧｏｄ！”Ｅｎｇｌｉｓｈ．张绝望地拍拍前额，“好，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把所有内容复习一下，下周五测验决定谁继续补习谁脱离这里。
”“耶！”同学们发出热烈的欢呼，迅速整理书包，跟在他们身后看热闹去也。
“他们在哪儿？为什么打架？”Ｅｎｇｌｉｓｈ．张一边风风火火地走一边叽里咕噜地问。
“这个……在操场升旗台上，至于为什么……”Ｆｏｒｇｅｔ又开始抓脑袋。
“算了，我还是问其他同学吧。
哎哟！刘天辰，你小子走路就不能悠着点？”正说着就被什么撞到，原来是以光速冲上楼梯的刘天辰。
“对……对不起，老……老班。
”刘天辰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
“来得正好，告诉我怎么回事？这次又为什么打？”说来也怪，自从那次戏剧节在台上剑拔弩张，那两个人便很有规律每星期大动干戈一次，而且总是把单挑擂台摆在最显眼的升旗台。
拜这两个宝贝所赐，这个月（３）班的纪律分已经史无前例地接近冰点。
“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放学的时候，不开窍在走廊里跟周静思说，他前世是只狗，周静思就叫他学来看看，然后他就学了，谁知被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没意思看到，便说了一句：切，没意思。
不开窍火了，就要找他单挑。
没意思就说：‘好啊，老地方。
’然后他们就去了。
”“就为这？”Ｅｎｇｌｉｓｈ．张扁扁嘴巴。
“对对对，就是这样。
”Ｆｏｒｇｅ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他们本来说好，每人说一个关于狗的笑话，谁让对方笑了谁就赢，输的人要趴在地上学狗叫。
于是没意思先说了一个，大家都笑了，不开窍笑得最厉害，差点瘫到地上打滚；后来轮到不开窍说，也挺好笑的，大家都笑得很大声，可没意思却没笑。
按规定应该不开窍学狗叫，但不开窍不知道怎的就是不答应，认为没意思是故意不笑，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阿米巴。
”Ｅｎｇｌｉｓｈ．张嘟囔了一句。
升旗台上，没意思和不开窍纠缠在一起，没意思右臂底下夹着不开窍的头，不开窍仰面朝天，身体腾空，双手使劲搂住没意思腰部，紧咬着嘴唇想要扳倒他……“愿赌服输，老外休想耍赖。
”没意思体力上明显占优势。
“什么老外，我有中国国籍，你种族歧视！”“不歧视也可以，按约定做。
”“士可杀，不可辱！”“赌约是谁定的？如果我输了你就不会觉得学狗叫是对我的侮辱了吧？你是不可辱的英雄，别人是什么？是不是所有人都只看重自己的尊严，而不在乎别人的？如此说来到底谁歧视谁？”“不要借题发挥，你故意不笑。
”“少啰嗦，到底学是不学？”“决不！”“好！”没意思收紧手肘，顿时勒得不开窍说不出话来。
“住手！”Ｅｎｇｌｉｓｈ．张终于赶到，大吼一声。
“悉听尊便。
”没意思把手一松，不开窍猝不及防轰然倒地。
台下本来相当安静的两大阵营同时发出笑声和嘘声。
不开窍气恼地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扼住没意思的脖子。
“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不好，是专管纪律的唐主任。
“卜凯乔同学，你为什么打梅忆斯同学？”“哦，唐主任，他俩正在为我们演示格斗技巧。
呵呵，是不是啊？”Ｅｎｇｌｉｓｈ．张急中生智跳上台一边搂住一个说道。
“梅忆思，是这样吗？”唐主任问。
梅忆思耸耸肩不答。
“卜凯乔同学？”“不是。
”“那是……”“我们在干架！”卜凯乔理直气壮地说。
“好，明白了。
初二（３）班，这个月的纪律分再减五分。
”唐主任翻看了一下手上的纪录本，发现（３）班的分数已经不够减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Ｅｎｇｌｉｓｈ．张一眼走了。
大家纷纷散去，Ｅｎｇｌｉｓｈ．张也满脸郁闷地离去。
“Ｅｎｇｌｉｓｈ．张这个月的奖金会泡汤吧。
”有人小声说。
“到底怎么回事啊？”不开窍咕哝着。
没意思突然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还真是不开窍！”“你……”不开窍握紧拳头。
没意思一闪身跳下台。
２秦无双磨磨蹭蹭收好书包，慢吞吞走出教室，对正发生在操场的事件无半点兴趣。
如果主角换成任何别人，她一定随着大流去看一看热闹，但那两个噩梦制造者，最好永远都不要走进她的视线。
刚走出教学楼就见迎面走过来两个人，是面孔红红的Ｆｏｒｇｅｔ和嗓门大大的刘天辰。
“啊，秦无双。
”“你们怎么还没回去？”“哎，还不是因为没意思和不开窍那两个活宝……”两人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也神情沮丧地离开了。
秦无双觉得无聊，抬脚朝操场走去。
来到操场入口处，没意思与她擦肩而过，他们谁也没看谁，一个是故意不看，另一个是根本没看。
铁锈红的跑道碧绿的草地，偌大的场地，同学们已经散尽。
卜凯乔顺着跑道缓缓走着，有点落寞地用鞋跟用力踢蹭着脚下的塑胶跑道。
秦无双在渐渐西下的斜阳里眯起眼睛，远远看着那个周身笼着金红光芒的细长身影。
他竟然拒绝配合Ｅｎｇｌｉｓｈ．张的自圆其说，这到底算笨还是诚实？不开窍！秦无双想到这三个字，扑哧笑出声来，（３）班的怪人真多。
“嗨，大美女！”正想着，不开窍竟笑嘻嘻地冲到她面前来，深褐色的大眼睛看上去像两潭清清的湖水，闪动着星星点点太阳的碎片。
“天，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秦无双暗叫一声，转身就走。
“什么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是说我吗？为什么啊？”卜凯乔在她身后大声问道。
“真是不开窍！”秦无双加快脚步逃离。
卜凯乔郁闷地抬脚踢向最近的栏杆，立刻痛得抱起脚哇哇大叫。
秦无双无声地笑了。
３五月十二日十四点二十八分，一个全中国人都应当记住的时刻。
大地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带给人类的却是灭顶的灾难。
四川汶川的８级大地震，像一条巨龙破土而出造成毁坏，瞬间吞噬几万条生命。
人人都说，人的力量在自然界中最伟大，人定胜天早已不是梦想。
但我不能确定。
为什么科技发达若此却仍无法预测地震发生？为什么地震发生后３０小时，灾区通信还是完全瘫痪？为什么那么多遇难者从地底下被救出之前就截去手脚？为什么外国救援队迟迟不准进入营救？为什么李连杰的１基金明明收到过亿捐款却只拿出１１７万作为赈灾款项？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这就是我们引以为豪的高度发达的文明国家吗？……周四下午，（３）班的作文课上，卜凯乔的作文《为什么》被语文老师老邢大声读出，教室里顿时惊呼四起。
“卜凯乔同学。
”读完后是良久的沉默，老邢摘下眼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叫道。
“在！”卜凯乔刷地从座位里跳起来。
大家都清楚地看到老邢的眉毛向上抽动了两下。
“卜凯乔同学，中国——咳……嗯，还是发展中国家。
”“中国人口基数过大，不然早成发达国家了。
”“不开窍，你什么意思？歧视我们中国人吗？”刘天辰不满地大叫起来。
“我没有！我说的是事实！最近世界能源危机，就是因为中国大力发展汽车产业，鼓励中小家庭购车，这是经济发展的表现，是好事；但中国人口基数过大，买车的家庭增加一倍，消耗的石油就会翻十番。
去年国际石油价格仅二十元一桶，看看现在，已经一百二十元了。
美国动用石油储备都没法使价格降下来；再看看上海，很多ＬＰＧ（液化石油气）出租车、助动车已经没有地方加气了；而且这次世界性的通货膨胀直接原因就是石油涨价导致运输费上涨，因此所有与运输相关的产业都会涨价……”“坐下，卜凯乔。
”“我还没说完。
”“坐下，这是我的作文课，不是政治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