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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大学:唯一见证日军投降仪式的中国大学

湖南大学:唯一见证日军投降仪式的中国大学1937年7月7日,由岳麓书院绵延而来湖南大学获批从省立改归国立,成为当时中国第十五所国立大学。

然而,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当晚,日本侵略者发动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从那一刻起,千年学府的命运又一次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紧相连。

既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劫难,五次惨遭日军炮火轰炸,校区建筑仅留下三分之一;又因西迁辰溪,用教育赓续了民族文明命脉,为抗战救亡培养了人才,树起一座民族精神的丰碑。

1945年9月15日,湖南大学作为唯一一所举行抗日战争胜利受降仪式的中国大学,见证了中华民族“雪百年耻辱,复万里河山”的历史时刻。

蒙难·烽火岁月的文化浩劫红砖灰瓦的湖南大学行政楼在烈日中静静矗立,偶有游人驻足看着门前的介绍:“原湖南大学科学馆,1945年9月15日,长衡地区侵华日军投降仪式曾在此举行。

”在不远处的老图书馆遗址前,石碑上赫然记录着:“湖南大学老图书馆,1929年12月始建,当时华中华南最大的图书馆。

1938年4月10日,侵华日机第四次轰炸长沙时被毁,仅存石柱数根。

”“岳麓书院是我国古代四大书院之一,抗日战争时期,部分被毁……”“第一、第五学生宿舍被炸毁,一院、二院等处被震毁……”这样弥漫着无边战火与血光的记录,在作为文化教育机构的湖南大学就有好几处。

七十载的岁月呼啸而去,历经的劫难仍是“言者悲怆,听者敛容”。

悲惨、愤怒,这一切,一直横亘在湖南大学数学院肖伊莘教授的心中:“我那时是湖大的讲师,午后2时左右,突然响起了空袭警报。

随着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逼近,3架轰炸机从长沙市北面飞过来,并不断地在学校图书馆上空盘旋。

飞机在转了几圈后,突然扔下了很多燃烧弹,接着就看到图书馆冒起了阵阵浓烟和刺眼的火光。

”据他回忆,飞机经过几轮轰炸后并没有立刻返回,而是在学校的附近盘旋,疯狂地用机枪扫射在地上躲避的学生和市民。

等到已经看不见飞机的踪影,肖伊莘才走到图书馆,“只见整个图书馆都已经倒塌,冲天的火光还在肆虐,散发出阵阵热浪。

在现场,惟一站立着的只有图书馆入厅前的四根立柱,附近躺着尸体,有的人被炸碎了,肠子挂在电线杆上。

大火整整烧了5个多小时才渐渐熄灭。

”侵略者对湖南大学的这一次轰炸,共投燃烧弹50余枚,炸弹40余枚。

湖大四年级学生黎圭、三年级借读生曾友松、工友陈玉泉被炸死,师生及平民死伤百余人。

时为中南地区最大的图书馆霎时变成一片废墟,54091册古籍善本和最新外文图书惨遭火劫,而这一天,离南迁的故宫国宝从湖南大学图书馆地下室撤离才过数日。

同时被炸的,还有湖南大学科学馆、第一院(岳麓书院旧址)、第二院、第一、二、四、五学生宿舍及工厂等处,共计财产损失在200万银元以上。

当天,湖南大学在《被敌机炸毁后正告中外文化界宣言》中这样描述了这场文化之殇:“本大学继承岳麓书院,有千年历史,……寸瓦片石几皆于文化史有重大之价值。

……今强敌处心积虑之集恨于文化,明眼者自能辨之。

”血和生命,是这世间最难抹去的痕迹和记忆。

在湖南大学校史上,关于这段烽火岁月的记录更为详尽和悲恸。

“1939年9月21日和1940年10月11日,日机两次轰炸湖南大学辰溪分校。

死一人,伤三人。

炸毁校舍10余栋及实验仪器设备等百余件。

中国著名武术家、湖大体育教授王润生重伤身亡。

”“1941年4月18日日机7架,5月7日日机9架又再次轰炸岳麓山湖南大学本部,共投弹70余枚,使具有千年历史的岳麓书院御书楼、半学斋、静一斋等处均中弹倒塌,文庙大成殿及孔子像被炸毁。

”五次轰炸,烈火冲天;生灵涂炭,师生罹难。

古迹碎为瓦砾,校舍几尽崩颓,图书化为灰烬,仪器尽为损毁。

湖南大学,蒙难;文化教育,蒙难;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时刻。

怒吼·不默而生的书生血性“本大学虽罹此浩劫,却以血染为荣;虽不在前方,却以与前方将士及我民众分受牺牲为幸。

全体师生决本百折不回之精神,誓与倭寇相周旋,不迁校,不辍课,使我华中仅存之国立大学,不因暴力而炸毁,湖南之高等教育,不因暴力而中断……”这是1938年4月10日被轰炸后,湖南大学学生向全世界发出的怒吼。

湖南大学化学系谭云鹤教授慷慨宣示:“四月十日,余在科学馆,觉敌人之轰炸,并不足畏,故未惊惶出走。

是日面部虽受伤流血,而研究科学之人,其血流在科学馆,是流得其所,虽死亦无愧恨。

”湖南大学原校长曹典球先生愤然赋诗:“吾华清胄四千载,礼义涵濡迄无改。

诗书虽毁心尚存,人人敌忾今何待。

嗟余衰老闻恶声,枕戈待旦思群英。

誓扑此獠度东海,再集铅松起百城!”这是手无寸铁的书生发出的抗日怒吼,而不辍课、不因暴力而中断高等教育的宣言,本身就意味着信仰、勇气与力量。

日寇轰炸既非军事机关,亦无军事机关借驻的湖南大学,蓄意摧毁中国文化和智识青年的暴行,激发了中国人民抗战到底的坚强意志。

时任湖南省主席张治中将军于4月11日通电全国:“湖大为本省最高学府,设备较善,敌人本其破坏文化机关及轰杀平民之一贯政策,加以重大毁灭,此种暴行,为文化恶魔,人类公敌。

”茅盾先生撰写了《记两大学》一文,发表于4月12日的香港《立报》,文中写道:“湖南大学以前是湖南境内的最高学府,在今日,因为临时大学西迁,湖大仍是湖南境内最高的学府;今春敌机屡袭长沙以后,临大是西迁了,但湖大依然在原地开学,且已为流亡青年在华中所能得的唯一的转学借读之所;两个月前,黄河阵线颇觉吃紧的时候,听说湖大当局准备于万一之际,迁往湘西,现在前线反攻胜利,方幸湖大可以始终不动,屹然为华中唯一学府,给东南战区里流亡出来的青年就近得一求学的机会,却不料敌人摧残文化的魔手始终不肯将它放过!岳麓山是长沙近郊一名胜,山上除了两大学外,惟有农舍,惟有坟园和庙宇,所以敌机的轰炸无非是蓄意摧残我们的文化机关罢了。

中国的民众将永远不忘记这新添的血债!”湖南大学国外通讯工作团还出版了《The Student Voice》,寄赠世界学联,以英、德、法、日四种文字向国外广泛宣告,使各国人民了解日本侵略者的暴行和中国人民抗战到底的决心,引起国际间广泛的同情与支援。

其实,湖南大学的血性师生们一直就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

早在1931年9月25日,九一八事变之后,湖南大学全体学生就曾通电全国:“日本帝国主义者乘我国家多事之秋,借口毫无根据之中村事件,突然率其狼贪羊狠之师,逞彼残暴,霸据我封壤,虏刬我疆吏,炮毁我城郭,枪杀我军民,恶耗频传,拊膺永痛。

……请中央集中全国武力,对日宣战,大张挞伐,遂彼凶顽。

凡我同胞,义愤所激,投袂并兴,前仆后继,生死以之,蹈火赴汤,其甘如荠。

” 随后,湖大同学组织了抗日救国会,发行《抗日会刊》,宣传抗日主张。

1932年10月,著名教育家、冶金学家胡庶华先生出任湖大校长。

面对民族危机空前深重的时局,他指出:“对于一个深陷泥潭的民族,文化的力量甚至比物质大过许多”,“欲恢复民族固有之地位,必先恢复民族固有之精神”,于是以岳麓书院讲堂所存宋代朱熹手书“忠孝廉节”及清代欧阳正焕手书“整齐严肃”八字书院院训为湖大校训,并亲书《校训释义》。

1933年,胡庶华亲自作词,并请著名音乐教育家萧友梅谱曲,制定了《湖南大学校歌》:“麓山巍巍,湘水泱泱。

宏开学府,济济玱玱。

承朱张之绪,取欧美之长。

华与实兮并茂,兰与芷兮齐芳。

楚材蔚起,奋志安攘。

振我民族,扬我国光。

”胡庶华还总结湖大及岳麓书院在人才培养方面的经验与特色,提出以“耐劳肯干、为国牺牲”作为校风。

他继承了中国传统教育思想注重道德教化的主张,注重立德树人,培养文武全才,他指出:“大学生在求学时期,重在修身”, “人格救国,当与科学救国并重”。

他鼓励学生通过发展教育与科研充实抵抗实力,应付现代的科学战争,担负民族复兴的责任。

他多次号召学界总动员,根据所学专业组织各种服务队服务后方,更鼓励身体强健又富有军事智识的知识分子投笔从戎,为民族奋斗牺牲。

胡庶华指出:“吾国古昔,文武同途,而教育尤重视文武合一。

吾人为复兴民族计,当首先恢复古代文武合一之教育制度。

”自1935年起,湖大新生皆受军事训练,并以体育及国术充实身体上之锻炼。

抗日名将齐学启就曾担任湖大军事教员。

抗战全面爆发后,1937年8、9月间,湖南大学就有一批学生投笔从戎,有的直接参加前线作战部队,更多的报考了属机械化部队系列的交辎学校。

1937年10月,湖南大学校长皮宗石及教授伍薏农、杨卓新、皮名振和校友1926届电机系毕业生吕振羽、1937级化学系毕业生李静等发起成立湖南文化界抗敌后援会。

皮宗石当选为理事、吕振羽当选为常务理事。

1937级化学系毕业生李颖生出任中国妇女慰劳自卫抗战将士总会湖南分会理事。

1937年冬,为抵御日本侵略,湖南省发动知识分子到基层去组训民众。

湖大学生闻风而起,投笔应征者几乎达全校人数之半。

服务期为半年,所缺课程,只能第二年的暑假补授。

有的服务地点在偏僻地方的,无法补课,只能休学,学生们也义无反顾。

国土沦亡,山河破碎,触动着青年学生敏感的心。

他们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追求光明。

1938年春,中共湖南大学支部成立。

在党支部的领导下,先后成立了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和党的外围组织“明日社”,出版《明日旬刊》,宣传抗日主张,组织学生读书会阅读毛泽东《论持久战》等进步书籍;发动党员广交朋友,动员党员、“民先队”队员和“明日社”社员深入群众组织,扩大进步影响;争取党员和进步力量入选学生自治会,打破国民党的控制;发动地下党员开展对第二十集团军战时步兵干部训练班国民党军官的工作,使他们支持抗战;邀请八路军驻湘代表徐特立、进步人士茅盾来校公开讲演,讲解大众哲学、革命人生观和抗日救亡等问题。

自此,湖大打开了抗日救亡活动新局面,并吸收了一批进步学生入党。

徐特立同志在给中共中央的工作报告中特别指出:“这里的工作完全是湖大学生同志活动建立起来的”。

国民党顽固分子也惊呼:“共产党在岳麓山挂起了红旗”。

西迁辰溪后,党支部坚持在学生中发展组织,在湘西僻壤点燃了抗日救亡的烈火。

每当元旦、春节及“九一八”等日,湖大学生都到当地的伤兵医院慰劳负伤将士,为负伤将士代写家信。

1940年1月,学校师生为前方抗日将士征募寒衣,并给抗日将士汇出1000元,女同学也在城乡募捐500多元救济难民。

同学们还经常到学校附近村庄宣传抗日救亡及防空知识,并绘制了国家形势图及作战图报告前方战事消息,让闭塞的湘西人民清醒地知道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学生自治会还组织歌咏戏剧队,排练抗日话剧《放下你的鞭子》《古城怒吼》《重逢》《凤凰城》等,一批青年教师陈世骧、金克木等积极支持这些活动,陈世骧还担任导演。

这些话剧于1941年先后在辰溪和沅陵县城公演,演出时观众如云,轰动一时。

公演所得之款,除去开支,尚余2000多元,均邮汇征募总会作慰问前方将士之用。

1939年10月,时任中共中央青委委员胡乔木同志专程到辰溪调研湖大学运与青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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