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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教学案例1


遗嘱 2001年1月,黄永彬忽然感到肝部疼痛,不思茶 饭。黄永彬估计是得了胆囊炎,没在意,就随便吃了些药。 2月27日,病情加重,黄永彬到医院去检查,发现自己 已是肝癌晚期。这时已是他婚外恋的第7年。 张学英一步不离地守在黄永彬的床边。蒋伦芳也来到 了医院。张学英是“情人”,插足的“第三者”,所有人 都知道她的这一不清不白的身份。然而张学英默默承受着 种种目光、神情和讥讽的言辞,她要一直照料黄永彬,他 们毕竟一起生活了7年。蒋伦芳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她 讽刺、挖苦、嘲笑,她想逼张学英离开。张学英什么也不 说,说话也只和黄永彬说。她固执地守在这里。
1995年春节,黄永彬说到古蔺一个亲戚家去过 春节。其实他没去古蔺,没有离开泸州,而是留在离家 并不远的泸州市江阳区新马路的一套房子里。张学英在 这里等着他,他们享受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春节。 蒋伦芳终于听到了风声。蒋伦芳不想与丈夫闹翻, 她需要这个家庭,这是她为之付出青春、付出30年最 好年华的家。她找黄永彬谈了。黄永彬对于他们曾经相 濡以沫的点点滴滴,连说记得记得。然而他只是这么说, 蒋伦芳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他那诚恳的态度。他虚与 委蛇,情人所给予的激情已使他深陷其中。他敷衍着蒋 伦芳,慢慢地,成了脱了线的风筝,再也不回来了。
被告委托代理人则认为,所立遗嘱虽然是合法的,也是遗 赠人真实意志的反映,但他在立遗嘱时,违反了《民法通则》 中《基本原则》的第七条的规定:“民事活动应当遵守社会 公德。”结合本案,黄永彬立遗嘱时违反了《婚姻法》的规 定,破坏我国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所以他这种民事行为既 没有遵守社会公德,也没有遵守《婚姻法》的规定,应当视 为无效民事行为。 原告代理人针对这一观点也发表了反驳意见。他们认为被告 所引用的法律依据不够充分,国家在立法时,也充分考虑到 了继承人与立遗嘱人会有着千丝万缕的感情关系,而无论这 种关系是否显得不光明正大。试想一个正常人立遗嘱时会把 自己的遗产赠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甚至十分讨厌的人吗?在 《继承法》中没有规定立遗嘱人不能把遗产送给“第三者”。 《民法通则》虽然规定了民事活动应当遵守的社会公德,但 并不是说凡是没有遵守社会公德的民事法律行为一律无效。
法官的职责是判明遗嘱合不合法。根据继承法,要判明这 一点有几个要素须考虑。首先判明遗嘱有无伪造。如果并 非伪造,而遗嘱又符合以下条件:立遗嘱人对所要处理的 财产具有确切的所有权,立遗嘱时精神健全即有能力处理 自己的财产,立遗嘱时并未受到胁迫——那么,遗嘱就是 合法的,也就是说,此时遗嘱就是决定财产权归属的有效 文件,法官必须尊重它并采取措施促使纠纷各方执行死者 遗嘱而无权以任何理由否定遗嘱的有效性。张某所持遗嘱 乃黄某生前经公证机关公证的,既不存在伪造问题,也没 有证据显示黄某立遗嘱时精神不健全或受了胁迫,遗嘱的 合法性确凿无疑。
2001年7月13日,纳溪区司法局对这份公证 遗嘱的“遗赠抚恤金”部分予以撤销,依然维持了住房 补贴和公积金中属于黄永彬部分的公证。
遗嘱无效? 2001年9月6日,纳溪区人民法院第三次开庭 审理此案。 在这次庭审中,原告代理人认为,纳溪区司法局已 经对公证遗嘱的内容进行了认定,那么,除抚恤金以外 部分的黄永彬的财产就应该判给张学英。这一要求也是 有法可依的。根据《继承法》第三章第16条的规定: “公民可以立遗嘱将个人财产赠给国家、集体、或法定 继承人以外的人。”而本案中的张学英就是《继承法》 中所规定的“法定继承人以外的人”,所以人民法院应 当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
2001年4月22日,也就是黄永彬立下遗嘱的第5 天,黄永彬撒手西去。4月25日,当黄的遗体刚刚被送进 殡仪馆的时候,黄的生前好友、见证人之一的易某当众宣读 了这份“遗嘱”。 “遗嘱”惊得蒋伦芳目瞪口呆。她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 来的事实,明确表示不能同意,因而也决不会去执行这个 “遗嘱”。 蒋伦芳的阻扰,使张学英无法实现遗嘱对她的许诺。几 天以后,她一纸诉状交到纳溪区人民法院,请求法院依据 《继承法》和《民法通则》的有关规定,判令被告蒋伦芳按 遗嘱履行,同时对遗产申请诉前保全。
情变 黄永彬50多岁了,和妻子蒋伦芳都是泸天化集团公司 404分厂的职工,结婚已经30多年。日子风平浪静,平 淡而融洽。生活的惯性使他们像所有夫妇一样,从中年步入 老年,本可相依为命,白头偕老。然而生活中还是有着一个 极大的遗憾,蒋伦芳一直没有生育。但这没有过多地影响夫 妻的感情,他们抱养了一个儿子。日子还是平淡地过着。 1994年,一个名叫张学英的女人闯进黄永彬的生活, 这是个比黄永彬小22岁的女人。50多岁的黄永彬仿佛一 下子被注满活力,他们开始了频繁的约会。随着感情的不断 升温,他们不再满足挤出的零碎时间的相聚。
法官不依据法律而用道德理由宣布一份合法遗嘱无效,以道德 裁判或风化警察身份处理遗产纠纷,这种弃正业于不顾而营 “副业”的做法将导致多方面不良后果的。至少,这种做法一 来破坏了法律作为“免除一切情欲影响的理智”(亚里士多德 语)本应具有的普遍适用性和确定性,对法律的权威起到消解 作用,与法治原则背道而驰;二来以越界的司法权侵犯了黄某 和张某的相关权利;再者,由于法律和道德在社会生活中有着 各自适用的范围,而道德适用范围远大于法律适用范围,它可 以渗透于社会生活每一角落,影响到法律所触及不了的领域。 以道德为依据判案结果是把道德法律化,这势必导致一种异常 严苛、严重侵入人的私域的社会控制。还有一点有必要指出, 现代社会,法律是一元的,道德却是多元的,人们对同一现象, 往往在道德上有不同看法,何况道德问题远比法律问题微妙, 作道德判断时需要顾及的因素更多,两性关系上尤其如此。以 微妙且多元的道德为判案依据意味着可以任由法官凭自己的道 德偏好行事,这种陷司法于随意的做法对每个公民无论是生命 安全也好还是财产安全,可不是什么好事。
纳溪区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在充分考虑到原被告双方的 观点后,于2001年10月11日上午在偌大的泸天化大 礼堂公开宣判,驳回了原告张学英的诉讼请求,千余旁听者 报以掌声。第二天,川内各大媒体都报道了“第三者”张学 英败诉的消息。
法院充当风化警察 ——谈泸州市中级法院“以德判案”
肖雪慧
中青报最近披露的发生在四川泸州的遗产继承案,我曾通 过重庆电视台的《拍案说法》栏目有所了解。该案原告张 某与有妇之夫黄某同居数年,这期间生有一子。黄某身患 绝症后,在她的悉心护理和陪伴下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 黄某生前立下遗嘱,将夫妻共同财产中属自己的部分赠与 张某。由于黄的家人在他死后拒绝履行遗嘱,张向法院提 起民事诉讼,寻求法律解决。但她败诉了。
第一次庭审后,被告蒋伦芳向纳溪区司法局递交了书面 申请,说明房屋的转让出售是夫妻俩共同商量决定的,售房 款早已和丈夫作了分割,即这笔钱在丈夫立遗嘱时已不复存 在,根本没有遗嘱形成的前提。其次,抚恤金是死者单位对 其亲属的抚慰,不属遗产范畴。住房补贴和公积金是夫妻共 同财产,因此,这份遗嘱无效。 2001年5月20日,纳溪区人民法院再次开庭审理 了此案,由于张学英在第一次庭审时遭到群众的谴责,所以 这次她没有出庭,两名律师作为她的全权代理人出庭应诉。 在这次庭审中,蒋伦芳同时向法庭提出了申请,对遗嘱的内 容表示异议,并请求法院中止对此案的审理,等待司法局对 遗嘱公证是否合法的最终裁决。6月10日,纳溪区人民法 院经审查认为,蒋伦芳的申请符合《民事诉讼法》的规定, 裁定本案中止诉讼。
《继承法》碰撞新《婚姻法》,4次开庭才了断 情人和妻子争遗产
2010年10月11日上午。这是第4次开庭。 黄永彬在死前第四天,立下一纸遗书,将属于自己的所 有遗产留给情人。他死了,情人却将他的妻子告上法庭,因 为妻子拒绝执行遗嘱。 法庭临时设在开阔的四川泸州市泸天化大礼堂,旁听席 上黑压压一片,1000多人肃静无声。
诚然,法官作为公民,有权在道德上对张、黄关系持有自己 的看法。但这种看法不能干扰更不能支配自己的职务行为。 一旦坐在法官席上,职责所在是依法判案。对于一起由遗产 纠纷引起的诉讼,继承法为判案提供了明确的法律依据。根 据继承法,法官要做的是要判明死者有无遗嘱,遗嘱是否真 实、合法。死者无遗嘱,当依据与死者的血缘关系决定财产 权的转移;死者有遗嘱,而遗嘱又是真实、合法的,遗嘱本 身就构成决定财产权转移的充分依据。按真实、合法的遗嘱 转移财产,乃基于对每个人一项基本权利的尊重,这就是按 自己的意愿处理遗产或者获得他人遗赠的权利。这项权利不 因每个人的身份背景、道德状况而转移,即使遗赠人或受赠 人在别的什么事情上触犯法律、甚至犯有重罪,该权利也并 不因此而打折。而本案原告张某持有黄某遗嘱。
这一切,黄永彬都看在眼里。他心情复杂却无奈。他 已经知道自己的日子所剩无多,对张学英,他心有愧疚。 他暗自作出一个决定。2001年4月17日,他躺在病 床上,请一位朋友找到纳溪区司法局法律服务中心的律师 韩凤喜。黄永彬表示死后拟将遗产赠送给“朋友”张学英。 4月18日,在韩凤喜律师的配合下,黄永彬立下了遗嘱: “我决定,将依法所得的住房补贴金、公积金、抚恤金和 卖泸州市江阳区一套住房售价的一半(即4万元),以及 手机一部遗留给我的朋友张学英一人所有。我去世后骨灰 盒由张学英负责安葬。”韩律师为黄永彬代写了这份遗书, 另外还有罗某、易某作为见证人。4月20日,黄永彬的 这份遗嘱在纳溪区公证处得到公证。
没有遗产? 2001年5月17日,泸州市纳溪区人民法院开 庭审理了此案,原被告双方都请了两名律师到庭,作为 遗嘱代书人的韩凤喜律师以张学英代理人的身份出席, 庭审吸引了1000余名旁听者。 法庭上,原被告双方代理人辩论非常激烈,双方争 论的焦点是黄永彬所立下的遗嘱是否是他真实意志的反 映,因为黄永彬遗嘱中所说的房款已经不存在了,他们 早已将房子卖出,并将房款送给了养子。 休庭后,旁听群众纷纷堵在法院门口,指责张学英, 不让她出去。张的一位好友获悉后,赶紧叫了辆“的士” 开进法院,才将张学英护送出来。原告张学英的两名代 理人也是在法警的护送下才离开法院的。
被告代理人还认为,《民法通则》中的《基本原则》在民 法体系中起到的是一个统帅和纲领性作用,我们的民事活 动都要遵守这一《基本原则》。如果民事活动违反了这一 《基本原则》,就是无效民事行为。在本案中,如果立遗 嘱人黄永彬把财产遗赠给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孤儿或者 “希望工程”,而不是遗赠给“第三者”,那么他的这种 行为不但遵守了社会公德,而且还应该提倡。 对此,原告代理人又提出反驳意见。他们认为本案所 调节的是遗产纠纷,所以只能够运用《继承法》的规定。 当然张学英这种“第三者”的行为是应该遭到谴责的,但 这不是本案所涉及的范畴,与本案无关。 经过一天的辩论,法庭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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