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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央嘉措

看不见的玛吉阿米
此时的我,坐在八廓街玛吉阿米餐吧的安静一隅。

从午后坐到夜晚,要了一壶尼泊尔茶,取自还独倾。

空气中,弥漫着我那张音乐碟的经文芬芳。

吧台男子问,可以给我拷一下这音乐碟么?长时间的静默状态,语言功能显得停滞,在空中停顿几秒,嗯,可以。

玛吉阿米没有明灯,每张桌子都放置着一盏酥油灯。

映照在每个人的脸庞,所有人的表情,姿势,动作,语言,在酥油灯火里随之晃动。

每个来这里的人,呈现出一种夜的安静,很少有喧闹。

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

阅读,默想,或写作,合乎心意。

玛吉阿米的名气,是被传媒,和游客渲染出来的。

于是,这间黄色房子,成了凭吊仓央嘉措的最佳场所。

来这里的人,都有一种随之而来莫名其妙的微妙情绪。

似乎回忆在远行,这里的有情诗,有邂逅的温情,有未知的可能性。

带着一种潮流的小资情怀,小布尔乔亚的怀旧心情。

仓央嘉措笔下的那首在那东山顶上,思念一个未嫁的娇娘。

被人误读为仓央嘉措在这间黄房子下邂逅一个美丽的女子。

诗里潜含之意,那种不能与君诉说的感情,因朦胧而遭曲解。

“在那东山顶上,升起了皎洁的月亮,
美丽姑娘的面容,浮现在我的心间。


这是“仓杨嘉措情歌”中流传最广的一首,学者贾拉森先生认为,诗中被翻译为“未生娘”的玛吉阿米,是不能理解为少女、姑娘和佳人的,其藏语中的本意是“未生育的母亲”,后面又用了“脸”的敬语“面容”,在他看来,这里指的是菩萨的面容,因而这首诗也就不是思念恋人的情歌,而是观想本尊的道歌。

庄晶先生在一九八一年出版的《仓央嘉措情歌及秘传》中也曾提到,有人把这首诗视为对本尊的观想。

据我了解到的第二个说法,这首诗是写给当时的活佛桑杰嘉措。

玛吉阿米翻译成汉语,玛译为“不是”,吉译为“生育,亲生”,阿米译为“母亲”。

那么,玛吉阿米的意思是“不是亲生的母亲”。

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仓央嘉措是由“摄政王”桑结嘉措选定又秘而不宣的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十五岁才到拉萨“坐床”被正式认定。

在这段时间,藏王桑杰嘉措对仓央嘉措的照顾无微不至,视如亲生对待。

其时桑结嘉措和掌西藏实权的蒙古拉藏汗不和,仓央嘉措也就深陷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

在他二十三岁那年,拉藏汗诛杀了桑结嘉措,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仓央嘉措泣不成声。

当时政治明争暗斗,仓央嘉措以诗抒怀,意象朦胧,意在混淆他人的理解,以免引来不必要的政治纷争。

但对同母亲般的桑杰嘉措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我无意为玛吉阿米做宣传,它不属于我的书写探讨范围之内。

它的存在,为了提供给小资游客完成一场矫情发泄。

只是,被老谋深算的有心者,作为商业用途。

于是,一间标榜着藏文化的交流餐厅,一场仓央嘉措的情诗盛宴孕育而生。

玛尔薇说的:“在看的状态中,包含着复杂的意识形态内容,这些意识形态因素由于文化的遮蔽和常识的掩盖,一方面变得难以察觉了,另一方面又使得种种视觉行为似乎是自然而然的。

”①
对西藏的误解,产生的错误认识。

懂得的人,沉默不语。

对此一无所知的人,身陷于欺骗之中而不自知。

可怜的情僧仓央嘉措,十五岁坐床,二十四岁便英年早逝。

客死他乡,尸骨无收,无语话悲凉。

如今凭吊,玛吉阿米餐吧的存在,的确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具备伤感情绪的场所。

只是历史的真相,毫不犹豫的戳穿所有人内心里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谄媚矫情。

对文本的曲解,亦是一种内在的人文暴力。

人性的最大弱点自私,出于功利性盈利目的,将真相隐藏在时
光之外。

此时的仓央嘉措,被各式各样的包装,出现在我们面前,势不可挡。

变成了酒吧,餐厅,书籍报纸。

如同对仓央嘉措进行霸王硬上弓,成为众多来路不明的代名词。

仓央嘉措,已经成为一个时尚名词,进入消费市场。

与他有关的一切器物,故事,诗歌,遭到一一的肢解,切割,用以混淆视听。

若仓央嘉措泉下有知,他会嘲笑每一个冒失的无知者,将谎言视为真理。

灯火迷蒙,人影寥落。

杯中茶凉,我收拾起一桌零散之物,着装离开。

阅读仓央嘉措,不在这座黄色房子,而在无尽的梦里。

备注:
①转引自周宪:《读图,身体,意识形态》,见《身体的文化政治学》,第131页,河南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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