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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中“君子”看中国花文化

从花中“君子”看中国花文化
把鲜花比作美女,世界各民族的人们尽管审美尺度不同,却在这一点上概莫例外。

花儿以其鲜艳亮丽的色彩、柔媚多姿的形态、淡浓各异的馨香,常使人们将人间女子的阴柔之美与之联系起来,而这种共性的美的发现和认同,正是人花互喻的一个基石,并成为文学中人们喜闻乐见的描摹手法。

但是,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人们对于花卉的赞赏并不单单满足于美女鲜花这类尚止于表象的比拟,而是更进一步,在审美观照之中,将花卉视作是一种高级的生物,是内蕴生命力和灵魂的生灵,并由此演绎出种种人花之间“灵肉” 渗透的奇情异想,展现了世界文化视野中别具一格的极具东方色彩的人文景观。

究其原因,我们不得不提到中国的哲学。

在中国先哲看来,自然界的一切都是由充斥宇宙的元气构成的,元气聚则成物,散则成气。

元气可以凝结为大山巨川,可以凝结为风云雨露,也可以凝结为草木虫鱼。

既然万物都是同源的,那么无论植物、动物或是人类,都是天地的产物,区别只在于人是“顺生”的,禽兽是“横生”的,花木则是“倒生”的而已。

作为花卉,其本性与人同格,它们都是天地孕育出来的,都与天地同呼吸、共命运;所谓同气相求,同性相吸,那么花木的灵性又为何不能与人类的灵性交流、沟通呢?这一深入到华夏民族精神骨髓中的
理念,时时诱导着人们自觉或不自觉地将花卉引为同类。

于是,他们认为,同人一样,花儿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人类的生理需求。

如《瓶史》作者袁宏道说,花儿会快乐,会愤怒,而“欹枝困槛,如不胜风,花之梦也”一一认为花儿甚至还会犯困,还会做梦。

他们进而假设,花木是否与人一样,也有知有识?这一东方式的思维推演,不断激发着人们对花木生命力的想象,并每每以人的感情世界去观照花木的世界,赋予花木以人格的内涵。

久而久之,他们遂真的相信,花木和人一样,是有心智和良能的,是有感悟和情义的。

浸润于这样的理念,古人待花犹若待人,他们兴之所至,接花为客(如花中十客,花中三十二客),拜花为友(如岁寒三友,花中十友),尊花为师(如花中十二师),甚至为花封王封相(如牡丹、芍药)。

他们惜花如惜佳人,认为花可亲近而不可亵渎,可观赏而不可攀折,所谓“撷叶一片者,是裂美人之裳也;掐花一痕者,是挠美人之肤也;拗花一枝者,是折美人之肱也;以酒喷花者,是唾美人之面也;以香触花者,是薰美人之目也;解衣对花狼藉可厌者,
是与裸裎相逐也”(《坚瓠九集?看花谕》)
他们像对人一样为百花过生日,号为花朝节(如洛阳定于农历二月二;开封、苏杭定于二月十二;成都定于二月十五)他
们相信花似人一般抱有伦常操守,如:傲骨贞姿,见之于梅;静雅慎独,见之于兰;清廉无染,见之于莲;孤禀劲节,见之于菊这类拟人为花,看花如人、花中有我、我中有花、人花不分、物我两忘的例子,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俯拾即是,不可胜计。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也许就是,中国人在花光香影中看到了君子。

所谓“君子” ,在中国传统经典孔子的《论语》中有多方面的论述,指的是集中了各种高尚品德的人。

例如,梅花被誉为“百花丛里花君子” ,为什么呢?
“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开天下春。

”(元?杨维祯《咏梅》)梅花被钟爱,不仅因为它神、韵、姿、香、色俱佳,在中国人看来,更是因为它具有独步早春的凛然气概:它不去选择春阳温暖、百花盛开的春天,偏偏选择在万木萧瑟的暮冬早春日子里,迎春傲雪,冲寒而开,这就被视为是像君子一样,具有独立不倚、英勇无畏、重诺守信、冰清玉洁等人类的优良品格,于是长久以来赢得了国人的最高礼赞:
冷艳幽香冰玉姿,占断孤高,压尽芳菲。

东君先暖向
南枝
宋?黄公度《一剪梅》
“一枝先破玉溪春,更无花态度,全是雪精神。


――宋?辛弃疾《临江仙》正是基于梅花的独有气质,古往今来,国人对梅花可谓推崇备至。

南宋陈景沂《全芳备祖》、明王象
晋《群芳谱》清康熙钦定《广群芳谱》,均推梅花为群芳之首;民国时期的南京政府,曾定梅花为国花;在1987 年上海举办的全国
性传统名花评选中,梅花亦名列榜首,独占百花鳌头。

以梅花引领的梅兰竹菊,被称为“花中四君子” ,也是基于它们各自的高风亮节:兰花身怀异香,甘居穷山僻野;竹子百折不挠,富于风骨气节;菊花不畏西风,于深秋吐蕊发荣。

在人们看来,它们或铁骨贞姿,或高洁隽逸,或不与百卉争盛容,或不求闻达于俗世,这些不正是君子伦常操守的典范吗!
同样,屈原《橘颂》的“苏世独立,横不流兮” ,周敦颐《爱莲说》的“出淤泥而不染” ,等等,都是在花木中看到了君子式的风范,故而对它们给予了高度的推崇和敬仰。

在这里不难发现,中国人在花卉观赏的活动中,是将审美主体全身心投入到对方的怀抱中去。

“人看花,人销陨到花里边去;花看人,花销陨到人里边来。

” (金圣叹《唱经
堂才子书汇稿》) 。

花木不再是原本冥顽不化的花木了,而是获得了人格的活力和灵魂;反过来,在这种心心相印中,人们在对象中洞见的是主体的自我,花木不外就是我的自身。

“为甚情牵挂?大都来梅花是我,我是梅花。

”(元?景元启《殿前欢?梅花》)由此可见,花木体现出来气质其实完全是我们人的主体所追慕和崇尚的道德理想境界。

于是,徜徉在花的世界里,于含英咀华中品味人生,陶冶自己的性情,净化自己的灵魂,践行效法着如梅、如兰、如莲、如菊等“君子之花”一般的“君子之人” ,成为了中国人一种高尚的精神生活方式。

(责编景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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