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系统——人生价值观,道德价值观何淼本章结构框架第一节天人关系上的价值取向1 、价值观是一种评价性的观点,它既涉及现实世界的意义,也指向理想的境界。
不同时期的文化创造,总是受到特定的价值观的范导,文化本身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作是价值理想的外化和对象化。
价值观在文化中处于核心地位。
2 、从儒家的价值取向分析,中国传统文化重人伦轻自然,重群体而轻个体,重义轻利,重道轻器。
3 、注重天人关系,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显著特点。
天即广义的自然,人即人的文化创造及其成果。
天人关系是一种价值关系,天人之辩是传统文化价值系统的逻辑起点。
4 、原始儒学的核心观念是“仁”,即爱人。
5 、儒家对主权职能的理解,往往与天命的观念纠缠在一起。
6 、儒家的仁以孝悌为本,更多地受到宗法血缘关系的制约;墨家则主张“兼爱”,它超越了宗法关系。
7 、道家认为自然本身是一种完美的状态,无需经过人化的过程。
强调无以人灭天,有一定的价值。
8 、命力之争作为天人之辩的展开,核心是人的自由问题。
9 、道家强调主体在世的原则是“无为”。
10、墨家提出非命论,认为人应该抗争。
11、广义的天人之辩还涉及天性与德性的关系问题。
12、儒家强调人与兽的区别,要求由野而文;道家则将同与禽兽视为至德之世。
第二节群己关系上的价值取向1 、儒家在个体与集体的关系上,主张修己以安人,即自己要加强修养,在此基础上,要成就他人,成人要成为自我完善的一个部分。
2 、群体原则体现于人和人的关系,就是“和”的要求。
3 、道家对个体生命和自由给予更多的关注。
将自我认同提到了突出地位,老子指出:自知者明。
第三节义利、理欲关系上的价值取向1 、辨析义利,是儒家的重要特点。
儒家主张,义以为上,同时,也肯定利的合理性。
2 、功利意识的过分压抑,容易弱化社会的激活力量,因此,儒家以道义原则抑制功利原则,是明显地有着负面导向作用的。
3 、从价值观上看,义利之辩首先关联着道义原则与功利原则,以及二者之间的相互关系。
4 、墨家重义的外在价值,认为义之所以可贵,就在于它能带来功利的效果。
义,利也。
5 、法家赋予功利原则以更极端的形式,认为追求功利,是人的本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以利益为纽带的。
6 、义与利的关系进而展开为理性要求与感性需要的关系,即所谓的理欲关系。
第四节人格理想与价值目标1 、人格的完善,是儒家基本的价值追求;儒家的价值理想,最终落实于人格理想。
2 、儒家注重的是人格的内圣的规定。
内圣首先表现为善的德性,而善又以广义的仁道精神为其内容。
3 、仁首先表现为对人的尊重、关心、真诚相待;此外,“克己”也在一定意义上体现了仁的要求。
4 、儒家认为,仁和知总是联系在一起,无知则不仁。
5 、从人格取向上看,儒家在内圣之外又讲“外王”,即治国平天下的事功。
6 、儒家将仁与知规定为理想人格的双重品格,由此而确认了仁道原则与理性原则的统一。
7 、相对于儒家的善,道家更多地强调理想人格要有真的品格,其人格典范被称之为真人。
8 、道家以为,人格的真首先表现为合于自然,达到逍遥之境。
9 、道家以为,以仁德规定人格总不免走向外在的矫饰,甚至形成人格的二重化。
总述:中国传统文化在其历史发展中,通过对天人、群己、义利、理欲等关系的规定,逐渐展示了自己的价值观念,并在儒、道、墨、法、佛诸派的价值原则中取得了自觉的形成。
以儒家的价值原则为主导,不同的价值观念相拒而又交融,相反而又互补,形成了中国传统文化内涵丰富的价值系统。
通常认为,中国传统文化表现出重人伦而轻自然、重群体而轻个体、重义轻利、重道轻器的特点,这主要是就儒家的价值取向而言,如果对中国传统文化作一整体系统分析,我们则不能忽略其中所包含的多元价值取向,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冲突、紧张和内在关联、互补的关系。
本章即旨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系统作一整体的逻辑分析,以便了解它的多方面的内容,同时也更准确地把握它的思想核心。
陈天心道德的价值观--1天人之辨主要在主体(人)与外部自然的关系上展开了传统的价值观念,由天人之际转向社会本身,便涉及到了群己关系。
作为主体性的存在,人既是类,又是个体,二者应当如何定位?这一问题将传统价值体系引向了群己之辨。
“修己以安人”——儒家儒家是最早对君己关系作自觉反省的学派之一。
按儒家的看法,每一个体都有自身的价值,所谓“人人有贵于己者”(《孟子·告子上》),便是对主体内在价值的肯定。
从这一前提出发,儒家提出了“为己”和“成己”之说。
“为己”与“为人”相对。
所谓“为人”,是指迎合他人以获得外在的赞誉,其评价标准存在于他人,个体的行为完全以他人的取向为转移。
“为己”则指自我的完善,其目标在于实现自我的内在价值,即“成己”。
作为主体,自我不仅具有内在的价值,而且蕴含着完成和完善自我的能力。
儒家所理解的“为己”和“成己”,主要是德性上的自我实现。
在儒家看来,无论是外在的道德实践,还是内在的德性涵养,自我都起着主导的作用。
主体是否遵循伦理规范,是否按仁道原则来塑造自己,都取决于自主的选择及自身的努力,而非依存于外部力量。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儒家强调求诸己,而反对求诸人:“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论语·卫灵公》)儒家的重要经典《大学》进一步以自我为本位,强调从君主到普通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儒家的上述看法,从道德涵养的目标(“为己”、“成己”)和道德实践、德性培养的方式上,对个体的价值作了双重肯定。
在儒家看来,自我的完善并不具有排他的性质,相反,根据人道的原则,个体在实现自我的同时,也应当尊重他人自我实现的意愿,所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就表明了这一点。
如上价值原则往往被更简要地概括为成己而成人:一方面,自我的实现是成人的前提;另一方面,主体又不能停留于成己,而应由己及人。
后者的某种意义上构成了自我完善的更深刻的内容:正是在成就他人的过程中,自我的德性得到了进一步的完成。
“成己”与“成人”的联系,意味着使个体超越自身而指向群体的认同。
事实上,在儒家那里,成己往往以安人为目的,孔子便已提出“修己以安人”(《论语·宪问》)的主张。
“修己”即自我的涵养,“安人”则是社会整体的稳定和发展。
道德关系上的自我完善(“为己”),最终是为了实现广义的社会价值(群体的稳定和发展)。
后者所确认的,乃是一种群体的原则。
这种原则体现于人和人的关系,便具体化为“和”的要求。
所谓“礼之用,和为贵”(《论语·学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孟子·公孙丑下》)等等,即表现了这一价值取向。
“和”的基本精神是建立人与人之间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关系。
从消极方面看,“和”意味着化解人间的冲突与紧张,消除彼此的相争;就积极方面看,“和”则是指通过共同的理想和相互沟通,达到同心同德,协力合作。
这种“和”的观念,对中国传统文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群体认同的更深刻的意蕴,是一种责任意识。
按儒家之见,作为主体,自我不仅以个体的方式存在,而且总是群体中的一员,并承担着相应的社会责任。
他固然应当“独善其:身”,但更应“兼善天下”。
在成己而成人、修己以安人等主张中,已内在地蕴含了这一要求。
正是在这种责任意识的孕育下,逐渐形成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价值传统,它对拒斥自我中心主义、强化民族的凝聚力,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对个体生命与个性自由的关注——道家相对于儒家,道家对个体予以了更多的关注。
与自然状态的理想化相应,道家所理解的人,首先并非以群体的形式出现,而是表现为一个一个的自我,从这一基本前提出发,道家将自我的认同提到了突出的地位。
老子已指出:“自知者明。
”(《老子》三十三章)“自知”即认识自我。
它既以肯定“我”的存在为前提,又意味着唤起“我”的自觉。
在群己关系上,道家的价值关怀着重指向作为主体的自我。
儒家讲“为已”、“成己”多实际上已包含着对个体原则的确认,不过,儒家所谓“为己”、“成己”,主要是德性上的自我完成,即意味着自觉地以仁义等规范来塑造自我。
而在道家看来,以这种方式达到的自我实现。
并不是真正的自我认同,相反,它往往将导致对个性的抑制:“待钩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者也。
”“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庄子·骈拇》)如果说,仁义构成了自我的普遍的即社会化的规定,那么多与仁义相对的“性”则是指自我的个体性规定。
道家对仁义与性作了严格区分,反对以普遍的仁义规定、同化自我的内在之性,其侧重之点显然在自我的个性品格。
在道家那里,自我首先是一种剔除了各种社会化规定的个体。
作为从社会规范中净化出来的个体,自我不同于德性的主体,而主要展现为一种牛命的主体。
与儒家注重于德性的完善有所不同,道家对个体的生命存在表现出更多的关切。
在他们看来,个体之为贵并不在于其有完美的德性,而在于他是一独特的生命主体,对个体价值的尊重,主要就是保身全生。
道家对个体处世方式的设定,正是以此为原则:“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庄子·养生主》)不是德性的升华,而是生命的完成,构成了自我首要的价值追求。
为了“养其身,终其天年”,主体即使“支离其德”(德性上不健全),也应给予理解和宽容(《庄子·人间世》)。
除了生命存在之外,自我还具有独特的个性。
道家反对以仁义易其性,便已蕴含了对个性的注重。
在道家看来,仁义等规范所造就的是元差别的人格,而人性则以多样化为特点。
道家对逍遥的追求,实际上已包含着崇尚个性的价值取向。
在他们看来,逍遥主要是一种精神境界,其特点是摆脱了各种外在的束缚,使个体的自性得到了自由的伸张。
道家的这种观念在中国文化史上产生了重要影响。
魏晋时期,嵇康、阮籍等反对以名教束缚自我,要求“舒其意,逞其情”(阮籍:《大人先生传》),其中的基本精神,就是道家注重个性的原则。
他们正是以逍遥作为自己的理想:“谁言万事难,逍遥可终生。
”(阮籍:《咏怀诗三十六》)李贽在晚明提出性情不可以一律求,反对将自我的精神世界纳入单一的纲常规范,也表现了对个性原则的注重。
过分强化群体认同,往往容易忽视个体原则,并导致自我的普泛化。
相对于此,道家关注个体的生命存在和独特个性,无疑有助于抑制这种趋向。
不过,由于过分强调自我认同,道家又多少弱化了群体认同。
他们强调保身全生,固然肯定了个体的生命价值,但对个体承担的社会责任却不免有所忽视。
在反对个体普泛化的同时,道家也排斥了兼善天下的社会理想。
对个性逍遥的追求,使道家更多地转向了主体的内在精神世界,这种价值取向往往容易导向自我中心主义。
事实上,《老子》便以“成其私”(第七章)作为主体的合理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