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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鲁迅的《狂人日记》之狂[2]

论鲁迅的《狂人日记》之狂《狂人日记》是鲁迅1918年5月发表于《新青年》第四卷第五号上的一篇别开生面的日记体小说。

该文不仅仅是鲁迅先生的小说集《呐喊》的开篇力作,也是作者首次采用“鲁迅”这一笔名,更是中国第一篇真正意义上的现代白话小说。

它无论在写作时机、文体样式、语言风格上,还是在思想性上都可以称作是一篇“狂文”。

一、《狂人日记》“狂”的由来,简单地说,可以概括为:“狂世”,“狂人”出“狂文”。

(一)“狂世”: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中国大地风雨飘摇。

1、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腐朽的清朝处于大厦将倾的风雨飘摇之中。

帝国主义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

中国人民同时受着封建主义、帝国主义、资本主义三三座大山的压迫。

一些有志之士开始了“救亡和启蒙”运动,尤其以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发起的维新变法运动和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辛亥革命为最。

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帝制的统治,但国家政权很快被北洋军阀袁世凯篡夺。

中国人民仍然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2、辛亥革命政权被篡之后,袁世凯实行了独裁恐怖统治,复辟帝制。

袁死后,又发生了张勋复辟的闹剧。

在这段时间里,帝制余孽、封建遗老活跃异常。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一些受西方近代思想影响的、有志于社会改革的人士,深感思想革命的重要,发起和倡导了以“科学”与“民主”为旗帜的新文化运动。

1915年9月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第一卷名为《青年杂志》)的创刊,标志着新文化运动的开始。

一场反对旧思想、旧道德,提倡新思想、新道德的思想革命运动拉开了序幕。

(二)鲁迅先生的家庭变故以及其自身的求学经历,使他对社会的本质、世态的炎凉有了与众不同的深刻认知,造就出了鲁迅这个文学“狂人”。

如何看待鲁迅,一直是众说纷芸,有说他是“圣人”的,也有人认为他是“神”的,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一千个人心中且有一千个鲁迅。

”但我认为与其称其为“神”或“圣人”,还不如说是一位“狂人”。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鲁迅先生首先是一个鲜活的人,有血有肉、喜怒哀乐、嘻笑怒骂。

他的感情有时如一泻千里的黄河水豪放、暴烈、粗犷、肃杀、刚劲,有时也如潺潺的山间小溪婉约、舒缓、细腻、敏感。

他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有着普通人的生活、情绪、情感。

他又是一个卓越的人,用一枝笔勾勒出世相、人物、心情,语出惊人,于现象中抓住本质,一针见血,使亲者快,仇者痛,幽默讽刺的笔调,着实让人体味到他独有的魅力。

作为一位文学“狂人”,他所生活的年代是疯狂的,他的人生经历与同时代的其他人相比也是独具特色,他的文章更是别具一格。

在中国文学史上,从未出现过象鲁迅这样笔锋犀利又极具战斗性的文人大将了。

(三)、《狂人日记》是中国现代历史上第一篇白话小说,它首次采用了日记体格式,是一篇成熟的现代体式的白话小说。

正如有的评论家所指出的,“它像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的长空,又像一声春雷,唤醒了冬眠的万物。

”《狂人日记》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

二、《狂人日记》独特的文体样式:“文言小序+白话正文”的独特格式①。

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开辟了中国文学发展的新时代,但是这部用白话文写成的名篇,却有一个文言短序:某君昆仲,今隐其名,皆余昔日在中学校时良友;分隔多年,消息渐阙。

日前偶闻其一大病;适归故乡,迂道往访……无关大体,然亦悉易去。

至于书名,则本人愈后所题,不复改也。

七年四月二日识。

通常人们认为序文的作用是交待《狂人日记》的来源,引出了小说的开始,也交代了故事的结尾。

如果序文仅此作用的话,完全可以用白话文来代替,而且还能保持全篇一致性。

那么鲁迅先生为何对序文的写作舍白话而就文言呢?难道是他的白话文应用不够熟练?就整个《狂人日记》这篇小说来看,鲁迅对白话文的应用已经炉火纯青,完全能够清晰地讲述这篇小说的由来。

显然,这一推论难能成立。

那到底是什么使鲁迅先生舍白话而就文言呢?首先,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虽然新文化运动如火如荼,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是,文言经过长期的文化积淀和严格的文字训练,已经形成了一种完备的表述系统,成为知识分子著书立说的唯一方式,在中国学术与思想传统上形成了牢固的正统地位和合法价值,士大夫始终不愿接受白话文。

而鲁迅先生深谙此道,利用一个传统的外壳形式,包含了一个现代的故事(正文),从整体上顺应了读者的阅读习惯。

其次,《狂人日记》的正文用白话叙述,而序文用文言写成,两种不同的语体,隐含着两种截然对立的价值观。

白话文中的狂从虽然思维混乱、神情恍惚,但他的疯言疯语却道出了封建社会的本质,狂人的世界看似疯狂却是个理性的世界。

鲁迅先生用白话赋予了狂人思考、质疑、说真话的现代意识,“从来如此便是对么?”“没吃过人的孩子还有?”这显现出了新文化、新道德的要求。

而在文言文的现实世界中,狂人恢复了常态。

而正是这恢复了正常的世界的存在,更凸显出现实世界(旧道德、旧传统)的麻木、冷漠、血腥的非理性特质。

白话与文言的对比,正是新文化、新道德与旧文化、旧道德的对立。

三、“狂人”形象的本质②是“狂人”,还是“真的人”,还是“新人”?《狂人日记》通过一个“迫害狂”之口,叙述了一个“人吃人”的社会本质。

在那个特定的时期特定的地点,他确实是一个“狂人”,至少在同时期的其他人眼中是的。

那么,他真的是一个“狂人”吗?实际上,刚好相反,他恐怕是一个“真的人”,一个看清了这个社会的本质——“人吃人”的人,但是在这个特定的历史时期,这样的人是不容于社会的,所以,作者鲁迅先生只能借由“迫害狂”之口,把他的叛逆的思想表现出来。

实际上,他是一个具备了新思维的“真的人”——“新人”。

具有“新思维”的新人与固守“旧思维”的“众人”之间的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二者之间思维方式和思维路径的巨大差异:以“狂人”的思维来看是正常的,“正常人”却视为怪异;而被“正常人”当作天经地义的事,“狂人”却看出了它的异乎寻常之处。

在《狂人日记》中,正是有了全新的思维,才使“狂人”能够发出“从来如此,便对么”的大胆疑问,正是有了新思维,才使他获得了看出历史不分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的“字缝里”“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的能力,并能对吃人者同时也是被吃者发出振耳发聩的呐喊:“你们立刻改了,从真心改起,你们要晓得将来是容不得吃人的人,……”“狂人”对中国历史和现实社会的这种深刻把握和清醒认识,无疑得益于他全新的“思维”方式。

因此,“狂人”不是“一个被封建家族制度和礼教迫害的发狂”的真正的“狂人”,而是一个具有了“新思维”的“真的人”——“新人”。

四、《狂人日记》的语言风格:多“荒唐之言”③《狂人日记》的开篇小序之中自称“多荒唐之言”。

但是作者正是透过“狂人”的荒唐之言表现对中国社会、中国历史异常深刻的认识,以及随同这一切而来的强烈的忧愤感情。

所谓《狂人日记》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假托,一种手法;其表达的,仍是作家精心安排的内容,仍是作家自己的思想: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仁义道德”就是吃人,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是封建道德吃人的历史。

作者深刻、清醒的思想,隐藏在狂人的“荒唐言”中,而且是那样自然而不露痕迹,不仅是以前的进步文学作品所不可比拟的,也远远超出同时期其它作家的作品。

“吃人的是我的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未必无意之中,吃了我妹子的几片肉,现在也轮到我自己……”“大约当初野蛮的人,都吃了一点人。

后来因为心思不同,有的不吃人了,一味要好,便变了人,变了真的人。

”这些在旁人看来是“荒唐言”的话,每一句都具有双重性的含义,既是狂人的惟妙惟肖的心理,又是民族的深深的忧痛,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社会的吃人本质,这便是鲁迅的苦心所在。

因为他很清楚,只有自称“荒唐言”,才可自由地抒发自己的感情。

事实上,没有对中国历史和现实社会的研究,没有对封建社会、家庭制度和礼教的深刻认识,是写不出这些“荒唐之言”的。

因此,“荒唐言”才成为这篇小说的精髓。

五、《狂人日记》的主题思想(一)《狂人日记》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篇白话小说,鲁迅先生借助狂人之口,替自己代言,既避免了受到直接损害,又很好地传达了作者的深意。

在狂人那个疯狂的世界里,作者把矛头直指封建礼教和家族制度④,揭露传统文化的本质“吃人”,同时深刻反省了走向现代社会的进程中必须首先扫除的主要障碍和开辟新路,那就是革除几千年来套在中国人民关上的精神枷锁,彻底清洗文化传统中毒素最浓的惯性,从而开出引导民族精神的处方。

(二)“狂人”作为这篇小说的主角,他的经历实际上隐含了另一个主题,那就是觉醒者的悲哀⑤。

“狂人”作为一个“新人”,他认清了现实社会的本质,也预见到了未来社会的景象:“你们可以改了,从真心改起!要晓得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

”“你们要不改,自己也会吃尽的。

即使生的多,也会给真的人除灭了,同猎人打完狼子一样!”在这里,狂人不但认清了社会“人吃人”的本质,而是也清醒的觉察到将来是真的人的世界,而不是“人吃人”的世界。

但是对于自己的清醒他感觉到的并不是欣喜,而是安全感的丧失。

因为他知道自己将是一个孤独的个体,而除了自己以外的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个体与群体,两个世界的对立开始了。

这种对立使“狂人”感觉到他者们似乎怕我似乎又想害我。

当“狂人”最终把质疑的矛头指向自己的时候——“吃人的人是我的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未必无意之中,吃了我妹子的几片肉,现在也轮到我自己……”“狂人”感到了绝望。

正因为绝望,要么肉体消亡,要么自我麻醉,要么回归正常。

于是在小序中“狂人”最终选择了回归正常。

所以说,这里也反映了一个先觉者的悲哀。

总之,作为中国现当代第一部白话文小说,《狂人日记》无论从人物形象,还是从布局谋篇,还是从语言风格和思想主题上,都堪称“狂文”。

备注:①中国知网:王桂妹《“白话+文言”的特别格式》,于强《〈狂人日记〉文言序文的意味》。

②中国知网:秦方奇《“狂人”-“真的人”-“新人”——〈狂人日记〉“狂人”形象初探》,张云峰、吴景明《〈狂人日记〉中人的三重镜像》,黄凤贤《〈狂人日记〉的狂人形象与思想风格》。

③中国知网:黄惠民《比较〈红楼梦〉与〈狂人日记〉的“荒唐之言”》。

④中国知网:贺亮明《是人吃人还是礼教吃人?》⑤中国知网:刘宝玲《沦陷的觉醒——〈狂人日记〉再读》,冯捷《先觉者的悲哀——重读〈狂人日记〉》。

参考书目:《敬文东解密鲁迅》敬文东著远方出版社2006年版《中国现代文学史》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指导委员会组编武汉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孔庆东评点鲁迅小说》孔庆东著辽宁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鲁迅作品集》鲁迅著北岳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鲁迅杂文精选》鲁迅著延边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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