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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与酒文化

万艳同悲——红楼梦与酒文化酒文化早于儒、道、释诸家文化,以自觉或自在的方式,作用于社会,摇漾着人的性灵,作为人学的文学,无不受着酒文化的影响。

曹雪芹能忍耐“绳床瓦灶”“举家食粥”的贫困,却受不了酒渴如狂的折磨,或乞或赊或佩刀质酒,有了酒才能击石作歌,才能用山泉润笔为石兄作传,给闺阁著书。

“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当然是作者和脂砚斋对天下女儿们命运的总括,同时也是贯串全书的精华。

前八十回对酒的描述有61次,短的几句话,长的横跨五回,人物心灵的展示、人际关系、关目演变、礼仪、伦理、思维方式、习俗等,无不在杯盘左右洋溢尽致。

可以说没有酒便没有《红楼梦》。

后四十回提到酒有15次,但常常是刚一提到便嘎然而止,或者反映出与前八十回截然不同的伦理观念。

前后对照,后者显然见绌。

《红楼梦》中各种人物无不在酒力驱使下返真。

曹雪芹能绝妙地刻画出他们酒后性情的摇漾,行动的无形,言语的失控,反映出人的本性。

在情和欲、善与恶、真与假、美与丑的矛盾中,展示了“末世”的必然悲剧。

宝玉与“酒” (2914字节 0票 22点击) 林俜 2001/01/02 08:39宝玉与“酒”如果说宝玉在平时对有些事物还有所顾及的话,那么在酒的面前,他的痴狂则信马由缰。

黛玉无疑是他心目中的绝对女性,情之所致,无以伦比,但为什么偏偏要“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呢?对林妹妹的誓言难道是谎言吗?这是因为酒使宝玉的性意识觉醒。

可卿、袭人、秦钟的事,来源于警幻的秘授,是宝玉鸿蒙未启时之所为,而对宝姐姐的倾心,则是性意识的自觉。

这种自觉的先导是就是酒。

这种自觉对宝玉来说是一种进步,至少是与婚姻联系起来考虑的,不仅是一种生理上的“初试”。

宝钗进府之后,增加了矛盾,黛玉的痛苦难以言传。

薛蟠生日,这似乎与钗黛无关,但这件事对宝玉来说非同小可。

宝玉第一次和冯紫英、蒋玉函这样的男人畅饮,第一次听到薛蟠、云儿那种“女儿喜”“女儿悲”的酒令,第一次体察到妓女佐酒的情态,也是第一次看到了象云儿这样的妓女用什么方式疼人。

席上,宝玉的酒令比别人文雅些,但在全部《红楼梦》里,宝玉开口唱曲儿只有这一次,而曲文本身也与他的诗迥乎不同,表现的是一种欲望,而不是隐情。

这种本性的欲醒是趁着酒兴抒发出来的。

性情的摇漾,才使宝玉敢于和蒋玉函结为至交,才使宝玉酒醒之后陷于情与欲的矛盾之中。

他一面对黛玉发誓“我心里要有这个想头,天诛地灭,万世不得人身”,一面转过脸来就被宝钗的肉体美惊呆了:宝玉笑道:“宝姐姐,我瞧瞧你的那香串子呢?”可巧宝钗左腕上笼着一串,见宝玉问他,少不得褪下来。

宝钗原生得肌肤丰泽,一时褪不下来,宝玉在旁边看着雪白的胳膊,不觉动了羡慕之心,暗暗想道:“这膀子若长在林妹妹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长在她身上,正是恨我没福。

”忽然想起“金玉”一事来,再看看钗形容,只见面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又(就)呆了。

男性的初步性感受是通过视觉,宝玉的欲望在“非礼勿视”的家庭中显然是大胆妄为的,同样具有反封建的意义。

而这是在酒的催化下产生的。

康德说:“在目的王国里,一切或者有价值,或者有尊严。

有价值的东西,能够作为某些东西的等价物而代替它。

相反,超过一切价值的宝贵的东西,因之也不承认任何等价物的东西,就是有尊严的东西。

”黛玉的“情”对宝玉的“欲”是一种约束与压抑,最初宝玉认为鱼与熊掌都好,甚至感到宝钗比黛玉更美。

宝玉也领会到宝钗的体贴贤惠。

也有过各种试探与感情上的纠葛。

但紫鹃的一句玩笑,使他知道了林妹妹就是他的生命。

心灵的默契是一种尊严,性意识的觉醒,不过是一种价值。

宝玉做为一个男人,最终摆脱不了欲望。

尽管他似乎都想清楚了,但一见到“任是无情也动人”的签子时,那种无来由、无目的冲动又使他痴呆了。

但他毕竟用据有尊严的爱情制导了天然的欲望。

在情与欲的矛盾中,宝玉是美的。

尊严是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不能代替的。

酒引起情欲,情欲又受制于爱情,这便是宝玉与酒的一种特殊关系。

“酒是色之媒”如果有普遍意义的话,对宝玉来说却是极个别的事。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与其说是女儿们给宝玉过生日,倒不如说是宝玉情愿为丫环、戏子们所驱使.历史上男人饮酒要女人来“佐酒”,而在《红楼梦》中,宝玉倒情愿为女儿们佐酒。

在两千多年的男权社会里,人们以为“酒为色之媒”,而却宝玉却用他的心净化了女性与酒的关系。

这在酒文化发展中,也是新的突破。

宝玉痴情、雅欲,对姊妹、丫环、戏子的赤诚之心,给了她们欢愉,启发了她们的灵性,升华了他们的灵秀之气。

这就使客观环境更容不下她们,而她们也愈不能向客观环境妥协,或速死,或出家,她们的悲剧便铸就了。

黛玉与“合欢酒” (3752字节 1票 28点击) 林俜 2001/01/02 08:40黛玉与“合欢酒”人们只注意到黛玉为诗魔所缠,而忽视了她被酒鬼所绕。

只注意到她的孤高,而忽视她的性欲。

有“每日家,情思昏昏”的情态,才有“无赖诗魔昏晓侵”的灵感,才有“良辰美景奈何天”的酒令。

做为诗人她孤高,做为少女她情思昏昏。

与宝玉的爱恋中,言语不许有一句唐突,不但孤高,而且近于圣洁。

但她允许“耳鬓厮磨”,走路要宝玉拉起手,流泪要宝玉拭去,被子要宝玉给她掖,早上要宝玉拉她起来……。

她也经常主动的以类似的方式接触宝玉。

女性初步性感受是通过触觉。

黛玉和宝玉一起长大,她习惯了与宝玉的这类接触,时时不可缺少这种感受。

这种感受只能她独占,不能他给别人,特别防范着宝钗,而宝钗庄重,从不与宝兄弟“耳磨鬓厮”。

黛玉、宝钗、宝玉三个人的微妙心理,在饮酒时便都不能遏制了。

第八回三个人在薛姨妈处喝酒。

宝钗软语温存地说着冷酒与热酒的优劣,表达了对宝兄弟的入微体贴,宝玉唯命是听。

黛玉情海里哪容得下这一粒沙子,于是借雪雁奚落了宝玉,并与薛姨妈的对话中旁敲了宝钗的“轻狂”,宝玉对姐姐妹妹不同方式的爱都需要,所以三杯后,“心甜意洽”。

热酒穿肠,三个人的心都表白了,但唯一不能满足的还是黛玉,所以她“一面悄悄的推宝玉,”“一面咕哝说:‘……咱们只管乐咱们的!’”,吃了酒,黛玉才能主动地去推,不推这一下子是不能了结的。

吃了酒,黛玉对爱情的独占性与排他性才会表露无余。

从今以后,只要宝玉吃暖酒,黛玉必定要发疯。

第五十四回,荣国府元霄夜,“宝玉便要了一壶暖酒”“一一按次斟上了。

”“到黛玉前,偏她不饮,拿起酒怀,放在宝玉唇边,宝玉一气饮干,黛玉笑着说:‘多谢’。

”那么大的场面,有谁能注意到宝玉要的是冷酒还热酒,有哪个小姐敢在全族男女老少面前把自己的酒杯举到宝玉唇前?况且又时常饥笑别人轻狂!她发疯了。

她笑着说“多谢”,可心在悲伤。

若不是猴头凤姐点出冷酒,热酒的事,恐怕举家上下与千秋万代的读者,都不解这一对情人,在这一杯酒上作的是什么文章。

黛玉本来就是真诚坦率的人,有了酒就更无所掩饰。

人们只知湘云眠石,对黛玉的贪杯并没有注意到。

不过,黛玉的嗜酒是有选择的,给宝钗过生日,错别人的光看戏吃酒,便不自在。

宝玉“拍膝摇头”很快活,她便要“把嘴一撇道:‘安静些看戏罢,还没唱《山门》,你就《妆疯》了。

’”如果是她满意的酒宴,虽不是海量,却有一种酒家大户的气魄。

第三十八回写道:黛玉放下鱼杆,走至座间,拿起乌银梅花自斟壶来,拣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冻石焦叶怀,丫头们看见,知她要饮酒,忙走上来斟,黛玉道:“你们只管吃去,让我自己斟才有趣。

”说着便斟了半盏,看时,却是黄酒,因说道:“我吃了一点子螃蟹,觉得心口微微的疼,须得热热的吃口烧酒。

”宝玉忙接着道:“有烧酒。

”便命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

黛玉也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宝钗也走过来,另拿了一只杯来,也饮了一口放下。

斟自饮才有趣,这是酒魔才能体会到的,这时黛玉需要热热的烧酒,宝玉忙接道:“有烧酒。

”实际上没有现成的烧酒,如果有就不必差人去烫了。

宝玉说有,不但殷情而且大胆,是决定要把那合欢花浸的酒拿来给黛玉吃。

黛玉明知是合欢花酒,而且是烧酒,但她欣然接受了,但只吃了一口。

宝黛二人在这传怀接盏中了却了多少心思。

这一切宝钗听见了看见了,“走过来,拿了另一怀子,也饮了一口放下。

”看来,宝钗平时可以“浑然不觉。

”在合欢花酒面前却是耳聪眼明,当仁不让,有你的,就得有我的,你饮一口,我也不多。

在一壶合欢花酒面前,三个人的真情毕露,黛玉的矜持,宝钗的宽厚,都被坦诚的少女的心愿所人替。

这次合欢花酒是宝玉主动地表达心愿,第六十三回,宝玉过生日时,却是黛玉暗暗地为自己祈祝了。

大家饮酒抽签,该黛玉抽签了,她默默地想道,“不知什么好的被我掣到方好。

”黛玉心中的“好”自然是并蒂莲理之类。

及抽到手中看时,只见上面画着一枝芙蓉花,题着“风露情愁”四字,那面一句旧诗,首是:“莫怨东风当自嗟’。

”于是饮了酒。

至此,人们都知道黛玉是芙蓉花,但并不知主何凶吉。

宝玉曾作《芙蓉女儿诔》,黛玉与他共同切磋,黛玉笑道:“我的窗即可为你之窗,何必如此分晰,也太生疏了。

古人异姓陌路,尚可‘肥马轻裘,敝之无憾’。

何况我们!”于是宝玉把原文中的四句改做:“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陇中,卿何薄命!”黛玉听了,陡然变色。

作为芙蓉花的黛玉,已预感到不幸的结局即将来临。

黛玉借酒抒怀,时时为自己祈祝早结合欢莲理,而命运却给了她一纸和自己情人合写的《芙蓉女儿诔》,十二金钗中活着看到自己祭文的只有黛玉。

万艳同悲 (2890字节 0票 22点击) 林俜 2001/01/02 08:40万艳同悲《红楼梦》前八十回里有15次宴会,其中有9次是以女性为核心的,除了宝玉之外,没有任何男人参加。

还有五次是有女性参加的,只有一次,是男性的酗酒。

在有女性参加的宴会里,曹雪芹以他游刃有余的笔触,告诉人们,女性的心灵是无限的“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

”在《红楼梦》里,酒对男性来说是色之媒,而对女性来说便是诗之媒,古代的诗仙斗酒才有诗百篇,而她们有半盏琼浆便神思飞逸了。

曹植七步才能成诗,而她们在顾盼间便开口落墨了。

如果曹子建也算才八斗的话,那潇湘妃子、枕霞旧友则一石有余。

如果“吟成一句诗,拈断几根须。

”也算美德的话,那这种苦吟的美德只钟情于香菱这样被同情的初学者。

这样说似乎过高地评价了曹雪芹的妇女观,其实曹夫子的发现不过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些女儿们的创作与功利无关。

大观园这个女儿国里,这些不幸的灵魂才有了片刻的自由。

史湘云虽然说过“经济仕途”。

但她只觉得这是男人的事,是“爱哥哥”的事,而她自己则是满口温八叉、李逸仙,终日为艺术而艺术,“吃了酒才有诗。

若不是这鹿肉,今儿断不能做诗”,这是她的艺术实践。

即便是宝钗,在写菊花诗时,也只饮了一口合欢酒,“便醮笔到墙上把头一个“忆菊”勾了,底下又赘一个‘蘅’字。

”。

这时的蘅芜君是个飘逸、倜傥的诗人,在酒与诗的领地时里,她也曾脱俗。

所有女子里,黛玉的创作是有目的的,然而的她的目的不是玉堂金马登高第,而是要高山流水遇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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