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科学的实践观念的确立是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诞生的标志,从此马克思主义哲学从传统的旧哲学中脱颖而出,以崭新的面目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大厦,就是以科学的实践观为基础建造起来的,是这一实践观在各个领域里延伸的结果。
科学的实践观既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这一哲学生成的手段。
不懂得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就不可能懂得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精神实质,也就不能够深刻理解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任何一项基本原理。
有些人不认识科学实践观的确立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大意义,他们把实践只看作是认识论的基本范畴,只讲认识对于实践的依赖关系,这是非常片面的。
实践范畴决不仅仅是认识论的基本范畴,它也是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范畴。
如果没有科学的实践范畴,整个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将是不可理解的,离开了科学的实践范畴,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许多命题就失掉了灵魂,就和旧哲学命题难以区分。
科学实践观的确立,是马克思为着解放全人类的目的对以往的旧哲学进行清理的结果。
一切过去旧的哲学都是立足于社会上的有钱有势的剥削统治阶级,唯独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是立足于整个社会的人类的解放。
只有与先进的社会生产力相联系的无产阶级才能承担起人类解放的使命,所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立足点实际上就是无产阶级。
站在被剥削被压迫的无产阶级一面,对于维护剥削和压迫的旧哲学展开无情地批判,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所以产生的动力。
旧哲学发展到德国古典时期,两个基本的派别即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都达到了最高的水平。
黑格尔是唯心主义哲学的集大成,费尔巴哈则是旧唯物主义的最高代表。
马克思对旧哲学的清理,就是通过对于上述两家哲学的批判实现的。
马克思早年接受了黑格尔的哲学,但是他始终不是一个正统的黑格尔派,因为立足点是不同的。
黑格尔的思辨哲学虽然包含着理性具有能动性的积极因素,但是他把实践看作是理论的活动,认为通过哲学批判的实践就可以解决社会的矛盾,马克思认为这是站不住脚的。
马克思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看到,单是思想的力量是不能解决社会的现实问题的,社会矛盾必须通过物质力量来解决。
马克思以此为基本思想展开了对黑格尔的批判,阐发了自己的新观点。
他认为,思想批判能超越旧社会的思想范围,但不能改变旧秩序,改变旧世界只有把思想批判和“实际斗争”结合起来,展开“肉搏的批判”,才能战胜敌人。
他说:“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460页。
)这表明马克思看到了物质力量对于改造世界的伟大作用,物质力量来自何处?就是来自广大的群众。
群众需要用先进的理论把他们武装起来,才能形成摧毁旧世界的巨大力量。
对于黑格尔唯心主义的不满使马克思转向了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
但是不久马克思就发现,费尔巴啥的哲学声称以人为中心却不了解现实的人,原因就是由于费尔巴哈不懂得实践活动的意义,只是直观地、抽象地了解人。
马克思关心的是现实的人的命运,是要解放全人类,这样的哲学当然不能解决人类解放的问题。
他认为,我们的出发点应当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而人的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为了维持生存不得不进行的物质生产活动。
人的生产活动不可能孤立地进行,人必须组织成社会才能从事生产劳动,才能通过劳动改造自然并创造自己和自己的生活。
人在生产劳动的过程中,主体和客体才区别开来了,又通过主客体之间的物质变换,使二者统一起来。
这样马克思就找到了解决一切哲学难题的关键,即处在一定社会关系中的、现实的人从事的有目的的感性的实践活动。
这样的实践活动在以前的哲学中是没有人发现过的,或者说是没有人如此深刻地认识到这个问题。
有了这样的认识再来看以往的哲学,就会感到他们对于实践的理解是多么的肤浅。
黑格尔把实践看成是理论的活动,费尔巴哈则把实践仅仅看作是自然人的吃饭、穿衣、男女之爱一类的活动,他们都没有看到人的社会性,都不知道人是社会关系的产物,他们看到的都不是现实的人。
因此,他们的哲学都不能正确解决现实人的社会矛盾,也就是说,都不能承担起人类解放的理论任务。
只有以科学的实践观为基础的哲学,即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才能承担起这一伟大、光荣、艰巨的任务。
从上述科学的实践范畴的诞生过程我们可以看出,现实的实践是和现实的人联系在一起的。
不能正确地理解实践概念,就不能正确地理解人,同样的,不能正确地理解人也就不能正确地理解实践。
实践和人,在马克思主义那里,是同等意义的概念。
实践不是别的,正是人的感性活动,是人借以实现自己的现实性的东西,没有实践也就无所谓人;而人则是实践的存在物,是实践错以展开自己的现实性的东西,没有人哪里来的实践?如果讲实践不联系人,或者讲人不联系实践,都是不可理解的,都是抽象地、主观地而非现实性的。
有些小册子在讲到实践时,离开了人的本质社会性,似乎实践仅仅是与人无关的认识的基础,就是不正确的。
这样的认识就不是现实的人的认识,只能是旧唯物主义的抽象的直观;这样的实践也就不是现实的实践,只能是作者头脑中想象出来的唯心主义的实践观念。
这样的实践完全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完全失去了它的现实性。
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在创立的过程中,所集中批判的正是这样理解的实践。
不否定这样的实践概念,就不能确立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概念。
而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概念则是和正确地理解人联系在一起的。
不理解人,也就不能正确解释人的现实矛盾,理论如果不能正确解释现实的矛盾,就不能起到指导人的行动的作用。
马克思主义哲学正是由于科学实践观的确立正确地理解了人,从而正确地解释了人的现实的矛盾,才找到了解决这一矛盾的正确途径。
那么,人就其本质来说到底是什么呢?在马克思主义看来,人在本质上是实践的生物,是“感性的活动”的过程,或者说“感性的活动”正是人的存在本身。
正是在这点上,人和其他生物才能相区别。
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正是由于把人和其他生物在本质上区别开来,确立了真正的现实的人的存在,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才和一切旧的哲学相决裂,真正确立了自身的存在价值,或者说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才真正诞生了。
揭示现实的人的存在,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生长点,也是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关键。
马克思主义的学说整个地都可以归结为“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的理论展开,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当然也不会脱离“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这个中心问题。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37页。
)常见有些人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哲学的理解,总是脱不开日常习惯或旧哲学铸就的思维定势,不善于用马克思主义应有的方式去思考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问题,因而就难免歪曲马克思主义。
他们总认为有个实体人在那里真实地孤立地存在着,张三、李四,独来独往;又有个自然界在人之外,不依赖于人,自我完满地存在着,高山大河、森林草原,何曾有求于人?什么是实践?就是人和自然二者的结合和相互作用,农民扛锄头去种地,工人开机器做工,都是实践,不是都结合了吗?如果人不乐意和自然相联系发生相互作用,就是说没有发生实践,那样的话,人还是人,自然界还是自然界,各自可以互不相干地在那里安然无恙地存着。
其实在马克思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马克思认为,人和自然都不可能完全孤立地存在着,正是实践使二者相联系的存在成为可能。
否则就谈不到人的存在,如果人不存在了,自然界究竟怎么样,就很难说了,也没有必要再去说了。
马克思说:“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实际生活过程”。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30页。
)科学的实践观,是马克思通过应用辩证的观点分析批判费尔巴哈的直观的实践观得出来的,因此马克思在批判费尔巴哈时说得就更加清楚了。
他说:“这种活动、这种连续不断的感性劳动和创造、这种生产,是整个现存感性世界的非常深刻的基础,只要它哪怕只停顿一年,费尔巴哈就会看到,不仅在自然界将发生巨大的变化,而且整个人类世界以及他(费尔巴哈)的直观能力,甚至他本身的存在也就没有了。
”这里说的是人的活动是现存世界的基础而不是相反。
日常人们总觉得现存世界是人的活动的基础,然而那是违背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却是科学。
由此我们就可以知道,人的感性活动即实践,就是人的现实存在;或者说现实存在的人就是实践着的人,也就是感性活动着的人。
世间除了感性活动着的人以外,还有其他别的什么人吗?没有了,除此之外皆非人。
所以说,人就是人的感性活动,或者说人就是人的实践,这两种说法都是一样的。
从这样的观点出发,就可以正确地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的基本特性。
(1)实践的客观现实性,并不是说人是客观独立的实体,自然界也是客观独立的实体,二者相互作用造成的实践,由于是两个客观独立的实体的结合,所以还是客观的;而是说实践本身就是本体意义上的一种客观实在,是物质的一种特殊的、最高级的运动形式,是一种统一的物质性的活动。
人们的理解常常是先把人和自然界孤立起来加以认定,然后再让二者发生关系,说明实践是什么样的,这就不对了。
这样好像为了说明人体结构,先把一个活人大卸八块,然后再把每一块拼在一起,指给人们看,人的头是在上边的,脚是在下边的。
然而,这时已经不再是活人的头和脚,而是尸体的头和脚了。
科学认识的实践,应当是现实的、处在不断发展变化中有机体系,是实践的本来面目,而不是经过主观地加工改造过了实践。
(2)实践的自觉能动性,并不是说人在实践过程中对于外在于人的客观世界的改造,仅仅是有着某种目的,有计划的,是和动物的适应环境不同的主动地改造环境。
所有这一切,旧哲学也都是承认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也承认这一切,是因为其中包含着有合理的因素,如果仅仅停留在这个水平上,那还不是科学的。
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念是高于旧哲学的实践观念的,所以在对于实践的自觉能动性的理解上也是不同的。
马克思主义所理解的实践的自觉能动性是在主体和客体相统一的基础上的能动性,是说在统一的实践过程中,主体能够把客体的内容映射于自身,又能根据这些内容把自己的目的贯彻到客体中去,也就是“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
在这种不断发生着相互转变的过程中的实践活动中,客观的规律性也不是绝对与人无关地存在着的,而是在人的参与下,即在主客体相互作用的统一性中呈现出来的。
这种实践观认为,绝对的、存在于人之外的、可以与人无涉自存的规律也是不存在的。
人决不是盲目地接受外在规律的摆布,如果那样就和动物差不多了,人的能动性所表明的正是远离了动物,正是自觉地有意识地参与了客观事变的过程。
客观规律不是永恒不变的,它也象其他事物一样,在实践的过程中、在人的参与下,不断地发展的。
(3)实践的社会历史性,并不是把社会性和历史性截然分开,仅仅从主体便宜和能够与客体“相对抗”的角度去理解。
在有些人看来,人不结合成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接受前人的成果,就无力在和自然的对立中获得胜利,因此人才要去建立社会性和历史性。
这样理解问题,就是承认有一种超人智慧在启示着人,在告诉人应当怎么办,而这正是唯心主义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