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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李清照词“病态”意象特征浅析安仁三中李新旭内容摘要:李清照是宋朝集婉约词风之大成者,然而她的词作多用“瘦”字,多绘“瘦”形;多用“残”字,多构“残”境。

而“瘦”、“残”无论从字而意思和深层意象来看,都可以说是一种病态的反映,所以说病态美的意象是李清照词作的审美特征和审美追求。

其原因一是与作者平生际遇密切相关,其次是与性格爱好和追求有关,其三是与宋代社会心理有关,当然与词本身特点也很有关联。

关键词:病态美审美意象审美特征审美追求每一位作家在从事创作时,都必须遵循一定的创作原则,且有自己的审美追求(有的表现为显意识,有的表现为潜意识)从而相应地在作品中体现出各自的审美特征,也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审美意象。

这种特征在某些作家的作品中表现多样化,而在另一些作家身上则表现形态单一。

但不管怎样,必然有占其主导地位的表现形态,我以为,‚病态美‛是李清照的词作中主要的美学意象和美学追求。

(一)将‚病态美‛作为李清照词的主要美学意象的理由如下:<一>多用‚瘦‛字,多绘‚瘦‛形土有‚贫瘠‛和‚富饶‛之分,人有‚瘦弱肥胖‛之别。

从人的审美观点来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从社会的审美观点来看,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审美特征和审美标准:唐代就有以肥为美的说法,而现代则崇尚苗条,这似乎无可非议。

然而,从健康完美的观点上讲,‚瘦‛毕竟是一种病态,至少是一种不完美的病体意象。

可是清照词中是多用‚瘦‛字的,在她的现有的词作六十三首(据徐兆文主编,济南出版社出版《李清照全集评注》包括存疑之作及残句),其中直接用‚瘦‛字的共有八处:‚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凤凰台上忆吹箫》);‚渐秋阑,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多丽》);‚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如梦令》);‚玉瘦香浓,檀琛雪散,今年恨探梅又晚‛(《人娇》);‚鹤瘦松青,精神与秋月争明‛(《新荷叶》);‚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醉花阴》);‚玉瘦檀轻无限恨,南楼羌管休吹‛(《临江仙》);‚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点绛唇》)1应该说,在总量不大,容量不多的李词中出现的如此之多方式不同、作用各异的‚瘦‛字,不能不说是一种特殊的现象。

对此,自李清照生活的时代起,就引起人们的关注。

而‚绿肥红瘦‛、‚人比黄花瘦‛二句,更是备受赞赏:‚李易安工造语,《如梦令》‘绿肥红瘦’之句,天下称之‛(宋〃陈郁《藏一话腴》);‚这‘绿肥红瘦’形容词,在可解不可解之间,其觉新颖,…我以为连篇累幅寓暮春的景色的,抵不上绿肥红瘦四字‛(马仲殊《中国文学体系》);‚‘绿肥红瘦’,用语简练,又很形象化‛。

(胡云翼《宋词选》)‚‘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亦妇人所难倒也‛(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如‘人比黄花瘦’等句,即暗中摸索,亦解人怜,此真能统一代之词人者矣‛(明〃卓人月《古今词统》);‚深情苦调,元人词曲往往宗之‛。

(《云韶集〃词坛丛话》);‚凄语,怨而不怒。

‛(《草堂诗系》卷一)通过这些例证可以看出,论者评李词中的‚瘦‛字,多是从修辞、锤炼角度入手的。

宋人所作诗词,的确十分重视字句的锤炼,不少人甚至以之扬名于世。

王安石的‚绿‛,张生的‚影‛,宋祁的‚闹‛字相提并论(清〃沈祥龙《论词随笔》)。

这样的看法诚然不错,但只是涉及‚瘦‛的表层意义,而没或很少注意到‚瘦‛的抒情表意上的作用。

更没涉及到‚瘦‛与李清照本身的关系。

当代不少论者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如:‚先是已经忘了自己,同情于菊花之瘦,次又发现自己之瘦,最后才见自己之瘦还有过于菊花者,她的生命似早已与菊花化而为一了‛(李长之《论李清照》);‚‘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是全词的高潮,也是千古名句。

其所以备受称赞,因为人们都公认其言美妙无比。

一则,以帘外之黄花与帘内之玉人相比拟映衬,境况相类,形神相似,创意极美;再则,因花瘦而触及己瘦,清宾陪主,同命相恤,物我交融,手法甚新;三则,用人瘦胜似花瘦,最深至最含蓄地表达了词人离思之重,与词旨妙合无间,给人以余韵绵绵,美不胜收之感‛(刘乃昌《李清照词鉴赏》)。

以上例证从性格,心理角度对‚瘦‛进行解说,将物‚瘦‛移至于我‚瘦‛,物我相融,应该说,与笔者所持将‚瘦‛显示了作者的审美情趣、审美追求已经很相似了,但与将‚瘦‛作为一种‚病态‛意象,一种病态美,则还有一段距离。

李清照词不仅多用‚瘦‛字,而且寄欢描绘事物的‚瘦‛状,‚瘦‛态,‚瘦‛形。

写花,她喜选梅、菊、桂、梨、海棠等,而这些花多是在早春或晚秋开放,不与群花为伍,显得孤单落寞,一如林黛玉的与众不同,和贾家上下除宝玉之外的格格不入;色彩也以浅、淡为主,不能不说,这是一种不合群的‚病态‛。

其中作者最为偏爱的梅花和菊2花,无论是外在形体还是内在精神,都可以‚清瘦‛称之,都给人一种似乎营养不良的‚病态‛感受。

另外,她特别喜欢描写花的飘零、凋落。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

‛(《声声慢》);‚为谁憔悴损芳姿‛(《临江仙》)。

再如写人,必是‚泪光点点‛(《红楼梦》)‚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韩令偷香,徐娘傅粉,莫将比拟未新奇‛(《多丽》);‚垂杨庭院,暖风帘幕,有个人憔悴‛(《青玉案》);‚如今憔悴,但余双泪,一似黄梅雨‛(《青玉案》);‚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点降唇》);‚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

疏梅影晚妆新‛(《浪淘沙》)。

这里的‚醉脸‛、‚愁眉‛、‚憔悴‛、‚纤纤‛、‚小腰身‛等等,都可视作‚病态‛、‚愁体‛的替代,象征之物,都是在描写‚瘦‛体、‚病‛形。

‚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

…谁怜憔悴更凋零‛(《临江仙》)更是将人与物合在一起而描绘瘦体病态的,可以说,在李词中,‚瘦‛形所体现的病态是很多描写对象的形体特征。

<二>多用‚残‛字,多构‚残‛境‚残损‛即缺撼,不完整,也即伤害、毁坏的。

可在李词的几十首词中,直接用‚残‛字入词的便有12处之多:‚红藕香残玉箪秋‛(《一剪梅》);‚浓睡不消残酒‛(《如梦令》);‚断香残酒情怀恶‛(《忆秦娥》);‚卧看残月上窗纱‛(《摊破浣溪沙》);‚梅花鬓上残‛(《菩萨蛮》);‚不怕风狂雨骤,恰才称煮酒残花‛(《转调满庭芳》);‚归鸿声断残云碧‛(《菩萨蛮》);‚就中独占残春‛(《庆清朝慢》);‚泪融残粉花钿重‛(《蝶恋花》);‚梅萼插残枝…更挼残蕊‛(《诉衷情》);‚玉炉沈水袅残烟‛(《浣溪沙》)还有四处‚损‛:‚为谁憔悴损芳姿‛(《临江仙》);‚憔悴损‛(《声声慢》);‚夜来揉损琼肌‛(《多丽》);‚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添字采桑子》)。

如果说,前面用‚瘦‛字就已经引人注目了,那么在如此少的词作中却出现如此多的‚残‛字,就更值得我们注意了。

遗憾的是,历代评论家只称赞李清照的婉约体,憔悴之形寂寞之苦和愁绪之浓,而很少注意到他词中的‚残‛笔。

事实上,笔者认为,李清照正是借‚残‛字,描‚残‛形来表现他的审美追求和审美特征。

众所周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推而广之,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十足十美的,西方美神维纳斯之所以令世人为之浮想联翩,神魂颠倒,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他的断臂。

中国古代四大美女据说都有各自致命的弱点,狐臭者有之,小耳者有之,口臭者有之,然而他们的美并不因此而逊色,比较起来,完美的东西有些缺点反而更显得可爱,更觉可信,更有艺术3的价值。

所以,历朝历代的作家的作品在描写心中的理想之神,人类的理想之神时都或多或少地会在主人公身上布臵几点缺陷,使他们处于一种趋向完美的‚残缺‛中,从而让人发现他的独特魅力。

《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是一位老孺皆知的‚智绝‛,然而最后作者给他安排了一出‚失街亭‛的缺陷,使得人物形象更趋真实;《红楼梦》中八面玲珑的薜宝钗方方面面做得不错,但作者又安排他与所爱之人志趣不投;林黛玉是‚神仙一样的人‛,却自小失去爹娘,流下爱哭的毛病,且一年四季离不开药罐子,即使是作者最钟爱的宝玉,也毫不客气地给他安上一个爱吃胭脂口红的缺陷。

事实上‚文学作品正是由于缺陷的组合才导致悲剧的形成‛悲剧本身也是一种缺陷,一种生活的残疾。

‚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鲁迅语)之所以毁灭就是要激起人们对生活的沉醉,人性的复杂,心灵的病楚和同情,从而向往完美,靠近完美,接近完美,作为宋朝集婉约之大成的李清照,饱经风霜,饱受沧桑,历尽丧国失家之痛,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她的词中频频用‚残‛字,无非也是为了实现作品的艺术价值,使作品与生活接轨,使作品更丰富多彩,更有现实意义。

上述的12例证中‚残枝‛、‚残蕊‛、‚残花‛、‚残月‛、‚残酒‛、‚残云‛、‚残粉‛、‚残春‛、‚残香‛、‚残烟‛等等,无一例外都指剩下的,也就是原本应该完美的而现实中不能完美的、破碎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激发人的想象,刺激人的同情心,使人产生爱怜,爱惜之感,从而意识到‚残‛之美,‚病态‛之价值。

所以,易安词中不但喜用‚残‛字,更多构‚残境‛:‚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浣溪沙》);‚黄昏疏雨湿秋千‛(同上);‚梨花欲谢恐难禁‛(同上);‚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怨王孙》);‚莲子已成荷叶老,清露洗,苹花汀草‛(同上);‚帝里春晚,重门深院,草绿阶前,暮天雁断‛(同上);‚绮筵散日,谁人可继芳尘‛(《庆清朝慢》);‚碧玉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鸥春‛(《小鱼山》);‚寂寞深闺,衷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云,几点催花雨‛(《点绛唇》);‚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好哥近》);‚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孤雁儿》);‚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满庭芳》);‚风住尘香花已尽‛(《武陵春》)。

这些词中所运用的意象不外是‚秋‛、‚月‛、‚花‛、‚雁‛等等,构成的意境则以‚谢‛、‚老‛、‚暮‛、‚稀‛、‚少‛、‚晚‛、‚断‛、‚散‛、‚破‛、‚去‛、‚空‛、‚灭‛、‚尽‛、‚寒‛等为特征。

而这些特征与浓、发、稠、多、早、艳、热等是相对的,因而在某种程度上都具有‚残4缺‛的含义,或可以用‚残‛字来进行替换。

因此,将李词中的不少意境用‚残‛加以概括,是完全符合实际的。

上述事实可以告诉我们,由‚瘦‛和‚残‛能体现的‚病态‛意象在清照词中所占地位是十分重要的,这不但表现在作者多用‚瘦‛、‚残‛字来状物言事,抒情表意,更表现在‚瘦形‛的描绘,对‚残境‛之构制。

因此,李词中的‚瘦‛字和‚残‛字,就不单纯是‚字‛的布臵,而是一种具有整体意义的特征,也就是作者特意的一种艺术构造追求,即‚病态‛意象的构造和追求。

(二)以上我提出并简要地说明了‚病态意象‛是李清照词的艺术追求和审美特征,现将李词这一特征形成的原因略作分析。

首先和作者平生际遇密切相关。

封建时代的女人和男人相比,要承受更多的寂寞和凄苦。

男人实现价值的空间是考场、战场、官场,因而他们必须从家庭的和合温馨中走出,投身到外面的世界,即使有分别的痛楚,有漂泊的孤独,有乡愁的折磨,然而在失落中又会奋起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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