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与绘画
音画的提法由来已久,前人早有研究。
音乐是一种听觉艺术,谈及音乐,人们很自然的会与流畅的旋律,明丽的音色联系起来。
优秀的音乐作品往往给人以强烈的听觉冲击,这不仅仅是音响对耳朵的“敲击”,也是由旋律引发的思维活动与人们经历、情感的共鸣。
作曲家进行创作的过程,是尝试用一系列连贯的音律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体验,希望藉由音乐语言传递给世人。
描述一部作品蕴涵丰富,也是指音乐中蕴涵的信息量大,能够使人们在自己生活经历的基础上,产生各自不同的联想和思考,也就是通常我们所说的“理解”。
这不由让让我们可以联想到同为艺术创作形式的视觉艺术。
例如绘画,雕塑等。
音乐运用听觉,而绘画则以视觉为媒介,将作者的意寓展现出来。
不能否认,西方早期绘画艺术家运用人文主义写实手法向世人呈视了许多形象逼真、栩栩如生的作品,而音乐在这一点上则很难做到如斯境界。
但音乐中也含有丰富的形象因素,并且绚丽多姿,极具音乐本身的特色。
一段美妙的音乐,会让人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静静欣赏.“眼前浮现出一幅……的画面”,人们往往会这样评价。
这应当就是音乐与绘画共通——反映视觉形象的表现之一。
的确,音乐艺术在漫漫发展中得出了对具体形象描绘的不同手法。
音乐可以运用音节来模拟具体形象,对固定音高的事物进行模拟就是方法之一。
例如以三度以下音程模拟布谷鸟的鸣叫,这种模拟的逼真程度使得它在音乐作品中一再被运用。
影片《音乐之声》中《Fell Well》一歌即如此。
即便扣除歌词,短促轻快的音节依然能将从钟里蹦出来的小布谷鸟带到我们的眼前。
中国的《百鸟朝凤》更是此类的经典之作。
唢呐极致的演奏下,一幅百鸟朝凤图跃然眼前。
这与古人笔下的众多花鸟图相比如何呢?虽没有绘画般精准,但我却认为比绘画更加生动呢。
自然界中有固定音高的事物毕竟不多。
因此,正如画家们努力在静止的画布上表现流动的瀑布、溪水一样,音乐家们也在对那些没有固定音高的事物进行模拟。
当然,音乐家无法像画家那样将一幅溪水图忠实的展现出来——不差毫厘,惟妙惟肖,而只是一种近似的模仿。
音乐作品中用有规律的音乐运动来表现无固定音高的事物,这种音节的律动往往给人感觉上的事物再现,而不仅仅是音高的再现。
伯牙的《流水》,古琴铮铮,流淌出流水般自然生动的旋律。
如此流畅的旋律自然不是对不固定音高的简单模拟。
但无疑,流水的形象分明其中,不然又怎会有子期的识知音呢。
又如《野蜂飞舞》。
钢琴又怎能完全模拟野蜂喧闹的声音?作品里更多的是对野蜂声音的抽象与概括。
这种与写实风格绘画不同的近似抽象性,也正是音乐的魅力所在吧。
绘画领域也不是只有写实的风格。
抽象派、印象派……完全不同的画风:不再追求精准的画面,而是注重对事物概括提炼后的抽象表达。
音乐中也有印象派。
但与印象派绘画不同,印象派音乐似乎更致力于向人们展现某种具体、特定的情
景。
音响、音色的细致表现象征着人对事物视觉印象的记忆和想象,以此对纯粹由视觉辨析的事物用音乐来暗示或象征。
德彪西的许多音乐作品都体现着这种“音画”的魅力。
如《云》、《大海》等等,作品中的音乐暗示让人不由想起相应的自然景色。
当然,不同人的联想各不相同,这就是基于人们同经历所产生的不同理解。
相信有观点认为德彪西作品的标题有抢先于一样本身进行暗示,由此才引发对特定事物联想的嫌疑。
那么让我们再来听听更早的浪漫主义时期作家的作品。
舒伯特的《魔王与少年》。
描绘魔王的乐段是相当阴森可怖的。
咦?阴森可怖似乎应该是对某种可怕景象的形容吧?用来形容旋律,只怕是因为脑海中浮现出可怖的画面了。
帕格尼尼的《魔鬼的笑声》,他的这首随想曲对连续三度双音下行半音的运用,使得乐曲听来像是一串神奇的笑声,鲜明的形象让人们开始用《魔鬼的笑声》来称呼这支曲子,渐渐连原来的名字都忘了。
此时不能不提到肖邦。
他的钢琴小品一向给人以幽雅迷人的感觉,表现了细腻的个人情感。
其实他在众多作品中对音画语言的运用做了多方尝试,甚至可以说,他对色彩的敏感和对音画的表现丝毫不亚于德彪西。
我们怎样形容肖邦的音乐?如诗如画。
这种音乐到画面的“通感”,正是音画语言巧妙运用的结果。
他的《D大调前奏曲》(这个名字远不如《Rain drop》流传深远),向人们传递了雨滴逼真的视觉印象,以至于人们一致觉得应该给这首曲子取个叫《雨滴》的名字了——又是一个视觉诱导出的别名压过正统曲名的例子。
那么更早的古典主义时期呢?贝多芬的《田园》——尽管他本人声称全曲感情的表现多于音画,可谁又能否认那似乎一览无余的田园风光?再说《月光》。
其实贝多芬本无意描述月色,倒是因为初恋失败心情苦闷而作此曲。
不过曲中大量运用了音画语言(像是幽静的夜晚一叶小舟摇碎满湖月色……),自打让诗人路德维希把第一乐章当做对瑞士琉森湖月光的描绘后,《月光奏鸣曲》便闻名于世了。
无论如何,音画总是在《月光》的得名中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了。
这幅月色图,是否不比绘画作品逊色呢?
刚过圣诞节,圣诞音乐弥漫与电台、网络中。
于是在某网页上听到《Amazing grace》的一个版本。
女歌手的嗓音清亮纯净,背景是海浪拍击岩石和海鸥的声音。
我虽不信基督,但听到歌曲仍是觉得精神为之一振,仿佛一股清新海风扑面而来。
应该说,这首歌在具体形象(海边)的表现上是成功的。
昨晚刚好还听到一首乐曲,许茹芸《我依然爱你》的纯器乐版本。
曲首一阵拧发条的声音,接着响起一段music box音色的旋律。
不仅如此,乐曲还利用了左右声道依次渐强渐弱反复的手法营造出声音由左至右再由右至左的效果。
在我听来,仿佛正在转动的音乐盒一般。
我的眼前顿时出现家里那只音乐盒里的小人在转圈跳舞的情景,形象鲜明得让我吃惊,不由得赞叹起音乐艺术对具象表现的高超技艺了。
(似乎扯远了,与绘画没什么关系。
但也算是音画语言在通俗或宗教音乐中的表现,顺便写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