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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先秦法家文本《商君书》《韩非子》的治安学解读 (3)

对先秦法家文本《》《韩非子》的治安学春秋战国时期(前8-3世纪),是我国古代治安的草创期,治安领域充满着活力。

其突出表现一是各项治安管理业务如户籍登录管理、公共场所管理、危险违禁品管理、交通安全管理、特种行业(旅店、医巫、兵器等)管理、消防管理、王室禁卫、间谍特务活动等都已纷纷展开,并初具规模,积累了丰富多样的社会管理和国家治理的实践经验;二是诸子百家尤其是政治革新家、法家理论家们对古代治安作了深入而系统的论理性思考与探索。

他们关于国家治安职能、治安法理的论述,关于国家治安模式、治安体制的构想,关于国家治安对策、治安手段的叙述,无不显示出高度的政治智慧,奠定了我国古代社会管理思想的基本框架。

特别是商鞅、韩非等人,提出了法术势并用、以法治国的政治主张,提出了创建封建大一统中央集权制政权、组建覆盖全社会的治安网络的可行性方案,阐发了“法与时移,禁与能变”的治安方略,商鞅还直接领导了秦国的治安改革。

他们的治安思想,指导并制约了我国两千余年的封建治安,深刻而久远地影响了我国古代的社会形态,其正面和负面的作用都不可低估。

可以说,先秦法家的治安思想与实践,对于我国治安学的理论构建,具有独特的学理价值,应该得到警界学人的高度重视.(一)“治安”概念的提出及其学理界定治安,作为一个专用的政治术语,在我国思想文化史上,是由先秦法家理论集大成者韩非率先提出来的。

他曾明确指出:“急耕田垦草以厚民产”;“修刑重罚以为禁邪”;“征赋钱粟以实仓库,且以救饥馑而备军旅”;“境内必知介而无私解,并力战斗以擒虏”:“此四者所以治安也!”(引自《韩非子•显学》篇,下引本书简称"韩")很明显,他在这里所说的“治安”,涵盖了国家机器的多种重要职能: 1.发展生产首先是农业生产,从而增殖民众财富,这是国家安定的基本保障。

2.推行法制特别是严刑重罚,禁止奸邪罪恶,这是国家治安的基本任务。

3.征收赋税充实国家府库,备战备荒,这是维护国家安全与社会稳定的必要条件。

4.举国上下并力对敌,消解、防遏民间私仇私斗,维持良性社会生活秩序,这是国家行政管理的重要内容。

----看来,韩非子所论述的治安,是从国家政治生活的全局加以考察的,这是一种“大治安”的理念。

这就使他的思想不仅有宏阔的实践视野,又能获得深广的理论支撑。

在我国几千年文化史上,它一直得到人们的认同。

如西汉文帝初年,讨论设立太子的问题,就有“古者殷周有国,治安皆千余岁”的说法。

( 参见《史记• 文帝本纪》)思想家贾谊上书汉文帝,“因陈治安之策”,纵论国家政治、经济、文教、外交、军事等各方面的当务之急,他论的便是大治安。

明代名臣海瑞上《治安疏》,清人陆寿铭作《治安文献序》,都直接承续了韩非的“大治安”理念。

其实,在西方,古希腊、古罗马人所说的“警察”概念,其本义既涵盖了城邦国家的一切世俗政治又包括了宗教管理,直到中世纪政教分离之后,才把宗教管理分离出去,这与中国古代对“治安”的理解大体等值。

我们今天研究古代治安(或曰古代警察),在注重传统理解的基础上,当然应该予以学理性的界定。

我们认为:治安,是国家政权在社会管理和国家治理过程中,运用警治禁卫力量,对社会依法实施的权威管理。

它要维护社会安全有序的生活秩序和生产秩序,保证国家的良性政治秩序,从而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社会的安宁有序。

这样的界定有五层要义:一、它是国家意志,国家职能;二、它是通过警治禁卫力量来实施的;三、要依法进行;四、其目的是国家的长治久安,人民的安居乐业。

要实现国家的治安,首先,统治阶级、统治集团必需提出国家治安理论,制定国家治安方略、治安决策、治安法规;其次,历代政府必需采用相应的治安体制、治安模式,配置一定的治安机构、治安力量及治安设施;从而有效地开展各项治安管理业务,如户口管理、交通管理、危险违禁品管理、皇室等要害部门的安全禁卫、消防管理、监狱管理、边防管理、间谍特务活动,救灾拯恤工作。

我们研究先秦法家治安思想也就在这个框架内进行了。

我国先秦国家建设史、社会管理史的文献资料汗牛充栋,相关学科的研究资料浩如烟海,还有极其丰富的地下与地上历史文物、历史遗迹可供考察、可供印证。

这为研究先秦治安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二)治安是社会的需要、国家的职能治安,从语义学的角度去看,是由治而安,为安而治。

治即治理、整治,安即安全、安宁。

合起来说,是“通过治理而实现安全”。

它既是一个动态过程又涵盖其运作结果。

韩非说:“民之政计,皆就安利,如避危穷。

”(《韩•五蠹》)就安趋利、避危去穷,这是人的本能需要。

美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也认为:人,有五大基本需要,居于前三位的便是饮食、男女和安全。

(参见《人的潜能》一书)而安全则是其他各项追求的保障和前提。

中国人自古就把“福寿康宁”视为终身生活目标,安宁同样是追求的重要目标。

但是,安全并不是人类天然具备、与生俱来的东西,它要通过人们的管理、护卫和治理来实现。

为着抵御以至消除来自大自然或人类自身的危害性因素,保证社会能安宁有序地生存和发展,甚至在原始社会也需要自上而下的权威管理。

这便是先秦治安思想的逻辑起点。

商鞅说:上古之时,“民丛生而群处,乱,故求有上也。

然则天下之乐有上也,将以为治也。

”(见《•开塞》)韩非说:“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

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之曰有巢氏。

” 他又说:上古人民吃的是腥臊恶臭损害身体的东西,于是“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云云。

这就说明,人类从原始社会起,在和大自然的斗争中,已经学会了有组织有领导地捍卫自己的安全和福利了。

韩非认为这个时期“人民少而财有余,故民不争,是以厚赏不行,重罚不用,而民自治。

”(《韩•五蠹》)原始社会没有国家机器,群体安全通过“自治”来实现。

正是这种“自治”,开启了后世国家安全管理的先声。

“自治”的具体措施,在考古发掘中有十分真切的显示:比如陕西西安半坡村遗址、河南淮阳平粮台遗址、湖南澧阳城头山遗址……那里的寨栅、民居、城墙、壕堑、通道、城门……无不标示出远古社会安全管理、安全设施的实际存在,是当时“全民自治”的物化表现。

待到国家产生之后,这种群体“自治”式的安全管理也就转化为国家职能了。

韩非子说:“上古兢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

”他认为,当代社会已经发展到以“力”相“争”,即到了作生死存亡的较量之时,“虽倍赏累罚而不免于乱”。

(同上)这时,国家机器的权威管理就是绝对必要的了。

正如恩格斯所说:“为了使经济利益互相冲突的阶级,不致在无谓的斗争中把自己和社会消灭,”就需要“凌驾于社会之上”的国家机器来“缓和冲突,把冲突保持在'秩序'范围内。

”(参见《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 当社会矛盾激化到“以力相争”的地步时,国家就必须缓和冲突、维持秩序,一旦失控,不堪设想。

我国古代的哲人们对此有明晰的认识。

先秦典籍《周礼》中就有记载:政府设司民一职,主管人口的登录汇总;司救一职,负责救治有过失之人,或受伤害之人;司暴一职,负责惩治杀伤斗殴、滋事扰民之徒;司市一职,负责市场政教禁令的执行,比如划分摊位、查验衡器、禁止哄抬物价、禁止强买强卖之类;司门一职,负责宫门府门都门城门的守卫禁卫;调人一职,负责调解民间争斗纠纷;至若司寤氏、司煊氏、野庐氏等职,则负责宵禁、火禁、疏理舟车交通等。

这类职务的设置,就明确地标志着先秦时期国家对社会安全管理职能的认定。

相比之下,在西方,英国到十三世纪以后,曼彻斯特市政府才率先开始将民间“守夜人”的活动纳入国家管理事务的范围。

他们对政府管理职能的自觉比中国人晚了十几个世纪。

正是这种认识上的自觉,促成了中国古代治安体制、治安模式的早期成型。

(三)统一行政机构布建治安网络我们国家幅员广袤,而又被高山巨川分隔着,沟通困难;加上居住在这里的人民又族类繁多,难以融和;再处于春秋战国那种纷争战乱的历史时期,要想求得社会的安全稳定,民族的统一融和,谈何容易!而先秦政治改革家、法家思想家们则勇于面对挑战,作出了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历史性回答。

他们提出了创建中央集权制一统王朝的建国蓝图,提出了稳定社会基层、强化基层管理的治安方案,使普天之下都处在行政网络的有效管理之中。

这样,社会的沟通一致、融和统一便有了基础,其安全存在和发展也就有了保障。

早在春秋初年,管仲就提出:“士、农、工、商,国之石民也。

”(《管子•大匡》)国家以士农工商为基石,国家稳定,首先就在于他们的稳定。

因此,管仲首先致力于“定民之居,成民之事”:他把齐国都城临淄划分为三部分:辟出三个工乡,集中居住手工业工人,办手工工场,并且“世守其业”;三个商乡,集中居住商贾,也让他们“世守其业”,“不见异物而迁”;十五个士乡,又分为三个片,供“士”与“国人”居住,他们是城市居民的主体部分,被严格地编制在闾里之中,进行多层次的有序管理。

临淄以外的广大国土,则分为五大政区,让“野人”(农民、农奴)居住,不得私自迁徙,命令他们“各保治尔所,毋或淫怠而不听治者”。

(同上) 同时,管仲又“作内政而寄军令”,把行政组织和军事编制统一起来,每户抽一丁为甲士,一乡共有甲士二千人,组成一旅,五旅成一军。

临淄有三军,上军、中军、下军,中军由齐桓公直接统帅。

在管仲这一“三其国而五其鄙”“寓兵于农”的规划下,齐国全境每一个人户都处于一个统一有效的行政网络之中,得到了权威而有序的管理。

这个体制,可视为后世郡县制的前身。

他还进一步在基层推行闾伍制:每25户为一闾,闾设闾墙、闾门,按时启闭,由闾有司主管。

凡出入不时,行不由径,衣服不正,所携非物,或圈属群徒,歌呼呜叹于道,哄抢强卖于市者,都要受到闾有司的严格惩处。

管仲认为,凡扰乱治安的攘夺、盗窃、攻击、残贼、奸非等情,都滋生于“州里不隔,闾门不设,出入无时,早暗不禁”的管理不力上。

因此,他每到一地,必询问“邑之贫人债而食者几何家?士之有田而不耕者几何人?”“国子弟之无上事、衣食不节、率子弟不田、弋猎者几何人?男女不整齐,乱乡子弟者有乎?”等等,调查题目有七八十个之多。

(见《管子• 问篇》及《八观》等) 他还亲自布署筑城郭、修墙垣、绝通道、扼门关、深沟防、捕盗贼、除人害,强化基层治安设施与治安活动。

由此可见,中国古代国家行政管理能直达每一人户,至少可从齐国实行闾伍制的春秋初年( 公元前8世纪中叶 )算起。

到了战国时期,商鞅在秦国推行郡县制,“并诸小乡聚,集为大县",县上设郡,县下设乡、里、什、伍。

郡守县令由朝廷任命,乡里什伍的头目由地方聘选。

这就是“郡县制”。

在乡里基层,每5户为一伍,10户为一什,实行“什伍制”,“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

(《史记•商君列传》)居民之间,推行“联保联防连坐制”:一户失窃、失火,四邻都有责任救助;一家违禁犯法,四邻与地方均负连带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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