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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挪威的森林_在中国的译介与传播_孙立春

第34卷第1期临沂大学学报2012年02月Vol.34No.1JOURNAL OF LINYI UNIVERSITY Feb.2012《挪威的森林》在中国的译介与传播孙立春(杭州师范大学外语学院,浙江杭州310036)摘要:《挪威的森林》作为村上春树的代表作,受到了中国读者的广泛欢迎,催生了多个中文译本。

这些译本良莠不齐,除了林少华、赖明珠、叶蕙的译本质量较高外,别的译本不够严谨、忠实,有的还存在惊人的抄袭现象,甚至出现了所谓“续篇”的伪译本。

该作品在中国译介与传播过程中出现的种种怪象,一方面证明了它的艺术魅力及其在中国的受欢迎程度,另一方面也凸显了我国的外国文学翻译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这是需要正视并认真对待的。

关键词:挪威的森林;译介;传播;译本比较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6051(2012)01-0139-04收稿日期:2011-12-10基金项目:浙江省教育厅科研计划项目(Y200805908)、杭州师范大学优秀中青年教师支持计划(HNUEYT2011-01-005)作者简介:孙立春(1979—),男,河北辛集人,杭州师范大学副教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

《挪威的森林》是日本当代著名作家村上春树的代表作,自1987年出版以来,已累计发行826万册,刷新了日本纯文学出版的新纪录,形成了日本评论家广泛讨论的“村上春树现象”和“挪威的森林热”。

村上称这部小说为“终极的恋爱小说”和“百分之百的现实主义小说”。

它以优美、抒情的笔调,描述了孤独的男主人公渡边彻和多愁善感的直子、活泼可爱的绿子之间的生离死别及爱情经历。

全书笼罩着一种淡淡的忧伤、空虚的氛围,深深地打动着无数青年读者的心。

虽然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不是跌宕起伏的,叙述也是淡淡地、缓缓地铺开,但是这种独特的故事结构和文体风格让日本的年轻人倍感亲切,仿佛自己身边发生的爱情故事,契合了当今日本社会,特别是生活在都市里的青年人的迷失、困惑、孤独的内心世界。

这部小说不仅赢得了无数日本读者的心,而且在世界各地也不断被翻译出版,尤其是在中国大陆、港台地区、韩国等东亚国家最受欢迎。

自从1989年《挪威的森林》登陆中国以来,先后催生了多个中文译本,其中林少华和赖明珠的译本影响最大,而且中国的文学评论界和研究界也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了许多评论村上及这部作品的文章,中国也出现了“村上春树现象”和“挪威的森林热”。

钟旭认为,村上春树的小说在东西方受欢迎的根本原因是“作品深刻揭示了人性中的真善美和假恶丑,演绎了都市社会里的现代人性故事。

”[1](P51)而邢灵君把“村上春树热”与中国当代文学思潮联系到一起,称《挪威的森林》为“具有新写实主义特性的现实主义作品”,认为“村上春树在中国受到关注,是由于他的现实主义作品迎合了当代中国的文学思潮和价值取向。

”[2](P168-169)这个观点对《挪威的森林》这部“现实主义小说”是适用的,但不能说明其他带有后现代色彩的村上小说在中国流行的原因。

而林少华则认为村上春树的作品在中国畅销的原因在于:“一是契合了我国经济起飞时期的青年人、尤其是都市青年人的心理、感觉和感受,提供了更为多彩的、广阔的精神空间;二是文笔好,简洁、洗练、优雅、幽默,文字本身能给人以审美愉悦或阅读快感。

”[3](P244)1989年2月,台湾的故乡出版社出版了《挪威的森林》的第一个中文译本,它是由刘惠祯、黄琪玟、傅伯宁、黄翠娥、黄钧浩五人共同翻译的,分上中下三册发行。

该译本题为“村上春树时代来了”的“编者序”,初步分析了这部小说风靡日本的原因,并引用吉本隆明和江藤淳的话,证明“新的‘村139上春树时代’已翩然到来”。

这个译本不仅封面具有挑逗性,而且增添的章节题目里出现了“黑暗中的裸体”、“交换性伴侣”、“色情电影的配音”等诱惑性词句,显然译者和出版者把这部小说当作了流行的通俗文学。

由于是五人共同翻译,所以该译本有很多不统一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些误译和漏译,整体水平不高。

即使这样,它也在台湾引发了“村上春树热”,并于1991年出版了合订本。

林少华的译本比故乡版译本晚5个月问世,由漓江出版社刊行。

该译本前有题为《物欲世界的异化》的“序言”,作者是推荐译者翻译此书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外文所的李德纯,译本最后附有译者的“译后记”。

在“译后记”里,林少华总结了这部小说的三个特色,即坦率与真诚、幽默、写性而不淫,并提到了音乐翻译方面的苦衷。

这个译本也增添了原文没有的章节题目,除了第六章“月夜裸女”之外,其余的11个题目都是唯美的,与故乡版媚俗的题目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这个译本将原文的第6章分为两章,所以全书成了12章。

不过,稍后的上海译文版为了与原文保持一致,就删去了这些题目,也由11章构成。

这个译本风靡中国大陆,发行量相当可观。

据译者的统计,这个译本1989年7月在漓江出版社首印3万册,至1993年印行4次,印数约10万册。

1996年7月改版,作为五卷本“村上春树精品集”之一再度推出,印数1.5万册。

1998年9月再次改版,大32开,内容增加专家评论、作家访谈和年谱三部分附录。

此版首印2.1万册,至2000年9月印至10次,两年印数超过20万册,这部小说由此升温。

2000年底漓江出版社的版权合同期满,上海译文出版社购得村上作品的全部版权,于2001年开始推出20卷本“村上春树文集”,领军的《挪威的森林》补入在漓江删除的当时认为不适合国情的约1600字,是为“全译本”,这个版本前面附有“村上春树何以为村上春树”的代译序。

至2007年4月印行27次,印数为1142800册。

5月推出精装纪念版,编号限印1万册。

截至2007年5月,这部小说的总印数超过145万册。

美国华人学者李欧梵教授在他的散文集《世纪末的反思》中,将《挪威的森林》列为20世纪对中国影响最大的十部文学译著之一。

1990年6月,北方文艺出版社出版了钟宏杰、马述祯译的《挪威的森林———告别处女世界》。

该译本前面的“故事梗概”指出:“这是一部纯情、坦率,倾倒无数青少年男女、风靡日本、轰动世界文坛的惊世之作!”可这个译本却是粗造滥制之作。

它的封面低俗不堪,增添的章节题目也富有挑逗性,而且删去了“后记”及许多难懂的地方、涉及性爱的词句,很多歌手名、作曲家名和乐曲名都是音译,错误百出。

不仅如此,译者还添加了原作没有的字句,例如下面段落的划线处。

总之,这是一个误译、漏译、加译频频出现的译本,对原作极不忠实。

“细微的地方,特意有时放慢,有时加快,有时音调强烈生硬,有时韵律多愁善感,大有‘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势,我侧耳细听这瞬间多变的优美曲调,委实产生了‘如听仙乐耳暂明’之感。

玲子在弹吉他的时候,看起来她就像注视着心爱服装的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她目光熠熠有神,紧紧地闭着嘴,脸上偶尔掠过一丝微笑的影子。

曲子弹完了,她倚在柱子上凝视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4]1991年5月,香港博益出版公司出版了叶蕙翻译的《挪威的森林》。

叶蕙是马来西亚籍华人,曾经在筑波大学研究生院留学。

除了这个译本,她还翻译了《舞舞舞吧》、《寻羊的冒险》等村上作品。

后来,台湾的时报文化出版公司独占了村上作品的繁体字版权,博益出版公司也不得不采用赖明珠的译本,所以叶蕙的译本就逐渐被赖译本取代了。

叶译《挪威的森林》虽然没有林译本那样优美,但是比较流畅和符合现代汉语习惯。

叶译本在网络上经常被误认为是赖译本,并与林译本做比较。

下面举一例来说明一下这个译本的特色。

“当然,只要肯花时间我还是可以忆起她的脸。

小小的冰冷的手、一头触感柔顺光滑的长发、软而圆的耳垂、耳垂下方一颗小小的痣、冬天里常穿的那件骆驼牌外套(误译)、老爱凝视对方的双眼发问的怪癖、有事没事便发颤的嗓音(就像是站在刮着强风的山坡上说话一样),把这些印象统统集合起来的话,她的脸便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了。

最先显现出的是她的侧脸。

这大约是因为我和直子总是并肩走在一块的关系罢。

所以先让我忆起的常是她的侧脸。

然后,她会转向我这边,轻轻地笑着,微微地歪着头开始说话,一边凝视着我的眼睛。

彷佛要在清澈的泉底寻找一晃而过的小鱼似的。

”[5]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叶译本文字平实、简140洁,比较通顺。

不过,叶译本漏译较多,尤其是鸡尾酒名、电影名、音乐名等用片假名书写的专有名词。

这可能是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

这个译本从翻译到出书不到4个月,所以叶蕙应该没时间去仔细查证这些专有名词的正确译法。

1997年6月,台湾的时报文化出版公司出版了赖明珠译的《挪威的森林》。

其实在这之前,赖明珠就翻译了村上的很多作品,可以说是中国最早介绍村上春树的人。

80年代初期,她在日本的一些杂志上看到了介绍村上小说的书评,后来找来原作一读,觉得村上的小说很特别,文字简洁,所以就喜欢上了村上的小说。

1985年8月,台湾的《新书月刊》刊出了她翻译的3篇短篇小说,而且这3篇译文被大陆的《日本文学》季刊于1986年第2期转载。

1986年时报文化出版公司推出了赖明珠译的《失落的弹珠玩具》和短篇小说集《遇见100%的女孩》,而故事性较弱的《听风的歌》1988年才被出版。

这三部作品当初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故乡版《挪威的森林》引起了村上春树热潮,赖明珠才开始专心翻译村上春树的大量小说。

1994年时报文化出版公司独家获得了中文繁体字版权,除了少数随笔,基本上都委托赖明珠翻译,这一系列“时报蓝小说”有20多种,总销量已经超过100万册。

当初她曾经犹豫是否翻译《挪威的森林》,因为她觉得这部“过分开放”的小说会对青少年产生不良影响,后来她转变了看法,认为虽然已经有了多种版本,但这些“不同版本虽然大同小异,但在那小异之间,确实仍有一些微妙的不同,相当值得玩味。

但正如每个读者对村上的作品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体会、不同的喜爱程度一样,每个译者首先也不过是这众多读者中的一个而已”[6],所以才开始翻译《挪威的森林》。

关于这个译本的特色,笔者将在后面重点论述。

2001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将张斌翻译的《挪威的森林》,作为“世界名家名著经典文库第二辑”之一出版,没有注明是否已经得到作者的授权。

这个译本是抄袭之作,只是对林译本稍微做了修改。

从以下的例子就能看出这一点:“当然,只要一有空闲,我总会忆起她的音容笑貌。

那冷冰冰的小手,那流线型泻下的手感爽适的秀发,那圆圆的软软的耳垂以及紧靠底端的小小黑痣,那冬日里时常穿的格调高雅的驼绒大衣,那总是定定注视对方眼睛发问的习惯动作,那不时奇妙地发出的微微颤抖的语声———随着这些印象的浮现,她的面庞突然自然地在我的记忆中。

最先现出的是她的侧脸。

大概因为我总是同她并肩走路的缘故,最先想起来的每每是她的侧影。

随之,她朝我转过脸,甜甜地一笑,微微地歪头,轻轻地启齿,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仿佛要在一泓清澈的泉水里寻觅稍纵即逝的小鱼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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