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霓虹灯下的罗曼蒂克
接着向东走到尽头,就是著名的外滩。由于近代开埠通商,历史上的外滩成了整个上海的财政中枢神经,集中了大批金融和外贸机构,与华尔街无异。如今在外滩沿岸,可以看到林立的万国建筑博览群,立面简洁,气派豪华。如今这些建筑楼顶都插上了中国国旗,在江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的吹拂下,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黄浦江上,不时有邮轮开过,霓虹彩灯装点着船身,船顶大多镶嵌着大型商业广告牌,游览过程中可以观赏到外滩对岸高高耸立的东方明珠电视塔。笼罩在东方明珠幻彩灯光下的东岸现在已经是著名的陆家嘴金融中心,傲然与对岸的历史残影遥遥对望。
我问他,“可是现在的上海已经变了,你怎么能看了现在的它,又当作历史的影像来讲呢?”他说:“随着时间的流逝,高楼大厦会烟消云散,人的生命也会,但永不消散的是精神,你有没有看过程耳的《罗曼蒂克消亡史》?”
我点头。
他说,“那个年代拥抱罗曼蒂克的人都已经去世,但罗曼蒂克不会消亡,我来上海,找的就是那份罗曼蒂克。”
摩登
我是在五月的傍晚,到达这座城市的。茅盾曾用“天堂般”来形容上海的五月。这时的上海,温暖而湿润,刚好可以穿上薄衫,如果是在过去,满大街大概都是画报上展示的旗袍佳人。
我坐地铁到达深埋地下33米的淮海中路站,这是上海所有地铁站中离地心最近的一站,也是距离老上海气质最近的一站——做旧的咖啡色站牌,砖红色的墙面和立柱,雨花石镶嵌的广告栏滚动播放着淮海路周边的历史建筑老照片。
我在外滩认识了一位游客,他是来自大山深处的教师。那天的上海下着蒙蒙细雨,他穿着一件透明的雨衣,请路人帮忙拍照,而我恰好是那个路人。后来,他告诉我,来上海是一种“蓄谋已久”的冲动——“学校放假,我下课就直奔火车站,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硬座过来。我全身上下只带一串钥匙、一部手机,这件雨衣都是刚才现买的。我问我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想,它也许并不是临时起意,我给学生讲历史,讲到开埠通商,讲到淞沪会战,‘纸上得来终觉浅’,心里就埋下了一定要来看看的种子。”
上海的咖啡馆不计其数。我站在南京西路星巴克充满现代感的巨大环形建筑门口,看着上海现存为数不多的无轨电车从门口开过,那条电缆像是连接着新与旧的绳索,将我的记忆空间无限拉长:上海是如此矛盾,它是新与旧的结合体,你永远无法割裂它的过去与现在,否则你将对整座城市的发展至今的景象产生梦境般的怀疑,这座城市究竟是文化与经济碰撞的“海市蜃楼”,还是水中光怪陆离的错乱奇景?
然而在地面之上,又是另一番景象——法国梧桐挺立,枝干向两侧延伸,一边遮住穹顶,为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拱起一个弧形的阴凉空间;一边在高大时尚的建筑群前垂首,让奢侈品牌的巨大广告牌和大楼里昼夜通明的世界彰显着这座城市最摩登和最“有腔调”的一面。
这便是以高雅浪漫著称了百年的淮海路,这便是上海的中心腹地。在上个世纪初期,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现代城市在绝大多数中国读者眼里都还是种摸不着的梦幻,但如果你能到那时的上海走一圈,就会发现,上海已经成为媲美巴黎的摩登城市。
上海:霓虹灯下的罗曼蒂克
作者:尹明柔
来源:《今日中学生·初三版》2019年第08期
“太阳刚刚下了地平线……雾霭挟着薄雾笼罩了外白渡桥的高耸的钢架,电车驶过时,这钢架下横空架挂的电车线时时爆发出几朵碧绿的火花……向西望,叫人猛一惊的,是高高地装在一所洋房顶上而且异常庞大的霓虹电管广告,射出火一样的赤光和青磷似的绿焰:Light,Heat,Power!(光,热,电!)”这是茅盾的著名小说《子夜》的开头,原稿的副标题是“1930年,一个中国罗曼史”,毋庸置疑,故事发生的城市是上海。似乎从那时开始,又或者更早的时候,罗曼蒂克(romantic)就成了上海的符号。
罗曼蒂克
从南京西路一路向东,穿过人民公园,很快能看见电影式的场景——长条形的复古广告牌高挂在大楼外侧,亮起霓虹灯,一路绵延至黄浦江。挨着数过去,新世界城、上海第一百货商店、世茂广场、时装商店、永安百货……当年初到上海的西方人用牛津大道和第五大街来形容南京路的繁华,过了百年,这里仍旧人声鼎沸,贸易繁荣。
他在烟雨朦胧的五月,在霓虹彩灯下的上海,隔着厚厚的眼镜框,隔着逐渐对焦的镜头,静静地笑,露出一种自足的悠然。我想他找到了茅盾笔下“天堂般”的上海。那里或许有旧时弄堂,有血与泪染就的英雄,有歌舞齐放的戏剧院,有人人争相讨论的咖啡馆,有高大的梧桐树……
《罗曼蒂克消亡史》的插曲是Take meto Shanghai,“Take me to Shanghai,tothe town where I belong……”(带我回上海,那个我心之所向的地方)或许,在这个霓虹彩灯下的上海,你会在光影交错中,忽然掉入自己一直追寻的精神世界,那是新与}日、过去与现在交织的世界,那是你能感觉到自己与时间、与周围的一切血脉共生的世界。我将之称为——罗曼蒂克。
哪怕是今天,上海的摩登仍如同杜若的芬芳一般,轻轻一嗅,便能猛烈地刺激到神经——那不是依靠集聚高楼大厦就可以产生的效应。那里有见证革命历史的中国共产党“一大”会址纪念馆,那里有将藝术、人文和自然结合的博物馆式的购物中心,那里还有让人分不清昼夜的灯光、来自异域的餐厅和傍着梧桐树荫的大大小小的咖啡馆。
在这里必须将“咖啡馆”提出来,无论是在文学、传播学还是社会学里,咖啡馆都是个著名的符号,它既标志着欧洲宫廷私人宴会的消亡——封建贵族的没落,又是哈贝马斯笔下公共领域赖以诞生的空间。咖啡馆的兴盛,可以说是一个城市现代化程度的隐喻。
外滩是百年上海的一个影子,人们曾用“十里洋场”来形容它,它曾经是纸醉金迷的代表,你或许在著名的影视作品《大上海》见过它的镜像。如今,“洋场”散去,它成为上海人生活的一部分,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也成为一种文化记忆。一大批文人在上海居住过,包括张爱玲、徐志摩、张若谷、田汉等。田汉在其电影作品《风云儿女》中,描述了一大批从虚无的享乐奔赴现实战场的勇士,这部电影的主题曲《义勇军进行曲》后来成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上海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业城市,它有它的历史,也有它独特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