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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赏析作者:来源:《求学·素材版》2018年第06期妈妈,让鸽子回家琦君我儿子今年二十七岁,严格说起来,已是将近“而立”之年了。

他是否“而立”,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担忧不了这么多了。

只是他现在离家这么远,尽管我自己对自己说:““各人头顶一片天,不要牵肠挂肚啊。

”可是,我能吗?他小时候,我总是对他说:“孩子,快快长大吧。

”他渐渐长大了,我却又对他说:“孩子,你慢慢长啊。

”这种心情,恐怕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吧。

如今,只要一有空,我就会回想起他幼年时的一件件有趣的事、顽皮捣蛋的事。

想起来就会有时莞尔而笑,有时泪水盈眶。

这种情形,相信天下母亲也都是一样的吧。

我现在就记起一件事儿来了:有一次,看到报上一段关于赛鸽的报道,说有的鸽子在比赛途中,遇到气候突变,一时迷失了方向,不能按预期时间飞回来,就会被狠心的居民用枪打下来,充当了菜肴。

这种情形,实在是非常悲惨的。

相信鸽主心痛的并不是名鸽的金钱价值,而是那一份相依相守的情义。

孩子看了以后,半晌呆呆地没有作声,我问他在想什么,他说:“我若是那只迷路的鸽子,心里会多难过啊!第一,荣誉没有了。

第二,家没有了。

”他那一脸严肃的神情,令人好心惊。

不一会,他又说:“妈妈,你写一篇鸽子回家的故事吧,写它经过好多的风险,但终于平安回家了。

妈妈,一定要让鸽子回家啊。

”这回,他是一脸憨厚关切的神情,令人感动。

我说:“好的,我试试看。

可惜我对鸽子知道得太少,一定写不好,只有养鸽子的,才有经验心得呀。

”稚气的他,忽然说:“那我们就养鸽子吧,你不是说鸽子的性情最温和,是代表和平的吗?”于是他就决定要养鸽子,我拗不过他,就在一个学生那儿讨来一对鸽子,又为它们买来笼子,养在阳台上。

孩子好高兴,全心地照顾它们,看他变得负责又勤劳,我心中暗喜。

可是鸽子长大了,生了蛋,孵了小鸽,繁殖得愈来愈多,公家房子不相宜,邻居们提出了抗议,孩子也进初中住校,无法照顾了,一笼鸽子不得不又送回给那个学生。

孩子星期天回来,茫茫然如有所失。

他问我:“妈妈,鸽子会不会飞回来呢?”我说:“我想不会了。

因为它们的旧主人懂得怎样照顾它们,它们会过得更快乐。

”他又想起那只迷途的赛鸽来了,问我:“妈妈,你写了鸽子的故事没有?”我惆怅地摇摇头,他热切地说:“写嘛,妈妈,写一只鸽子迷失了方向,经过重重困难,终于找回家了。

妈妈,你写嘛。

”孩子的好心肠令人感动,但我没有写,到今天我仍然没有写。

真的写不出来。

因为,孩子已经长大,去了远方,他也没有回家啊。

不知他是不是还关心那只迷途的鴿子,还记不记得曾经要我写一篇让鸽子回家的故事呢?一九八三年母亲节前夕【写作借鉴】本文写作于母亲节前夕,身为母亲的琦君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儿子,怀念起儿子的孩提时光。

儿子反复央求“我”写鸽子的故事,在他的故事里,鸽子经历了重重困难,最终回到了家。

小小的鸽子,承载了多少童真、善良、牵挂和期许。

母亲眼中的孩子,永远有着最执着的心愿,有着最纯粹的心灵。

如今,儿已长大,离家在外,远行千里。

母亲对孩子的牵挂,犹如昔时孩子对鸽子的牵挂。

“妈妈,让鸽子回家”,琦君的文字质朴而不事张扬,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位母亲对孩子深沉的爱与思念。

论快乐钱钟书“永远快乐”这句话,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而且荒谬得不能成立。

快过的绝不会永久,我们说永远快乐,正好像说四方的圆形、静止的动作,同样的自相矛盾。

在高兴的时候,我们空对着瞬息即逝的时间喊着说:“逗留一会儿罢!你太美了!”那有什么用?你要永久,你该向痛苦里去找。

不讲别的,只要一个失眠的晚上,或者有约不来的下午,或者一课沉闷的听讲——这许多,比一切宗教信仰更有效力,能使你尝到什么叫作“永生”的滋味。

人生的刺,就在这里,留恋着不肯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恋的东西。

快乐在人生里,好比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更像跑狗场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

几分钟或者几天的快乐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着许多痛苦。

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

在我们追求和等候的时候,生命又不知不觉地偷度过去。

也许我们只是时间消费的筹码,活了一世不过是为那一世的岁月充当殉葬品,根本不会想到快乐。

但是我们到死也不明白是上了当,我们还理想死后有个天堂,在那里——谢上帝,也有这一天!我们终于享受到永远的快乐。

你看,快乐的引诱,不仅像电兔子和方糖,使我们忍受了人生,而且仿佛钓钩上的鱼饵,竟使我们甘心去死。

这样说来,人生虽痛苦,但不悲观,因为它终抱着快乐的希望。

现在的账,我们预支了将来要付。

为了快乐,我们甚至于愿意慢死。

穆勒曾把“痛苦的苏格拉底”和“快乐的猪”比较。

假使猪真知道快活,那么猪和苏格拉底也相去无几了。

猪是否能快乐得像人,我们不知道,但是人会容易满足得像猪,我们是常看见的。

把快乐分肉体的和精神的两种,这是最糊涂的分析。

一切快乐的享受都是属于精神的,尽管快乐的原因是肉体上的物质刺激。

小孩子初生下来,吃饱了奶就乖乖地睡,并不知道什么是快活,虽然他身体感觉舒服。

缘故是小孩子时的精神和肉体还没有分化,只是混沌的星云状态。

洗一个澡,看一朵花,吃一顿饭,假使你觉得快活,并非全因为澡洗得干净,花开得好,或者菜合你口味,主要是因为你心上没有挂碍,轻松的灵魂可以专注肉体的感觉,来欣赏,来审定。

要是你精神不痛快,像将离别时的宴席,随它怎样烹调得好,吃来只是土气息,泥滋味。

那时刻的灵魂,仿佛害病的眼怕见阳光,撕去皮的伤口怕接触空气,虽然阳光和空气都是好东西。

快乐时的你一定心无愧怍。

假如你犯罪而真觉得快乐,你那时候一定和有道德有修养的人同样心安理得。

有最洁白的良心,跟全没有良心或有最漆黑的良心,效果是相等的。

发现了快乐由精神来决定,人类文化又进一步。

发现这个道理,和发现是非善恶取决于公理而不取决于暴力,一样重要。

公理发现以后,从此世界上没有可被武力完全屈服的人。

发现了精神是一切快乐的根据,从此痛苦失掉它们的可怕,肉体减少了专制。

精神的炼金术能使肉体痛苦都变成快乐的资料。

于是,烧了房子,有庆贺的人;一箪食,一瓢饮,有不改其乐的人;千灾百毒,有谈笑自若的人。

所以我们前面说,人生虽不快乐,但仍能乐观。

譬如从写《先知书》的所罗门到做《海风》诗的马拉梅,都觉得文明人的痛苦,是身体困倦。

但是偏有人能苦中作乐,从病痛里滤出快活来,使健康的消失有种赔偿。

苏东坡诗就说:“因病得闲殊不恶,安心是药更无方。

”王丹麓《今世说》也记毛稚黄善病,人以为忧,毛曰:“病味亦佳,第不堪为燥热人道耳!”在着重体育的西洋,我们也可以找着同样达观的人。

工愁善病的诺凡利斯在《碎金集》里建立一种病的哲学,说病是“教人学会休息的女教师”。

罗登巴煦的诗集《禁锢的生活》里有专咏病味的一卷,说病是“灵魂的洗涤”。

身体结实、喜欢活动的人采用了这个观点,就对病痛也另有风味。

顽健粗壮的18世纪德国诗人白洛柯斯第一次害病,觉得是一个“可惊异的大发现”。

对于这种人,人生还有什么威胁?这种快乐,把忍受变为享受,是精神对于物质的最大胜利。

灵魂可以自主——同时也许是自欺。

能一贯抱这种态度的人,当然是大哲学家,但是谁知道他不也是个大傻子?是的,这有点矛盾。

矛盾是智慧的代价。

这是人生对于人生观开的玩笑。

【写作借鉴】文章首段通过写时间的“瞬息即逝”和痛苦的“永久,一正一反衬托出“快乐不可能永远”的观点。

紧接着作者用“方糖”和“电兔子”做比喻,得出“快乐对人的引诱,使得人生始终抱有希望”的观点。

更进一步,作者论证了快乐由精神来决定而非由物质决定。

最后举出丰富的论据,涉及古今中外,对前文所提的“人生虽不快乐,但仍能乐观”的观点做了论证,表明了自己乐观的人生态度。

文章论证手法多样,语言幽默风趣,是典型的“钱钟书”式的文风。

冰心姥姥,您好铁凝在中国北方,孩子们称自己母亲的母亲为姥姥。

此外,当领着孩子的母亲遇见自己所尊敬的老年女性时,也常常会很自然地对孩子说:“叫姥姥。

”孩子清脆地叫着,姥姥无比怜爱地答应着,于是“姥姥”的含义便不单是血缘关系的一种确认,她还是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象征。

她每每使人想到原野上肥厚沉实的泥土和冬天乡村燃烧着柴草的火炕的温暖气息,她充满着一种人间古老的,然而永不衰竭的魅力。

我第一次听见有人称冰心为姥姥,是她的外孙陈钢提到她时。

他曾经为我拍过一些照片,我非常喜欢他的这些作品。

他告诉我:“我把照片给姥姥看了。

”我问他姥姥说了些什么,他说:“姥姥亲了我一下。

”冰心对外孙这种独特的无言的赞赏,更能见出那份无可替代的亲情。

陈钢觉得,对他来说,姥姥是他的姥姥,比姥姥是一位著名作家更为重要。

此后不久,我给冰心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我在保定西部山区的一些生活。

冰心来信嘱咐我说:“铁凝,你要好好地珍惜你的青春、你的才华!你有机会和农民接触,太好了!他们真朴实,真可爱!你能好好写他们吗?我对你抱有无限的希望……”读着这样的信,你会发现在冰心那平和、宁静的外表之下,那从容、温和的目光之中,有一份对于中国最广大农民的深深的爱意,这爱意不仅表现在她为灾民慷慨捐款一万元,还渗透在她对青年作家描写最普通的民众的热烈希冀里。

也许她的年龄和身体不容她再去更多的地方,但她宽厚的心怀无处不在。

1991年5月,我和散文家周明一道去拜望冰心,我买了一束玫瑰。

冰心坐在书桌前,短发齐齐整整,面容很有精神。

我把鲜花送上,周明要拍照,冰心说:“来,让我拿着花。

”拍完照,她请我们喝茶、吃糖,然后说:“搬把椅子坐在我身边吧,这样离我近些。

”我坐到她的身边,她清澈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感到无话可说,不是因为拘谨,而是因为受着一种气氛的感染,身边这位安静的老人正安静地看着我。

她一定深明我的心意,此外的一切客套都将是我的多嘴多舌。

她一定也同意我无话可说,因为当我告诉她我不知说些什么时,她说:“那就让我们静静地坐一会儿。

”我很看重与冰心静静地坐一会儿,或许这并不比我问长问短得到的要少。

在那安安静静的一小会儿里,我从这位几乎与世纪同龄的老人身上所获得的,竟是一种可以触摸的生命激情。

或者可以说,没有这一刻安然的纯净,便无以获得照耀生命的激情。

春节时收到了冰心的近照:她身穿黑白条纹的罩衣坐在紫红色的沙发上,怀中抱着干干净净的白色猫咪。

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清明,面容是如此的和善,令我不能不想起最具民间情意和通俗色彩的一个称谓——姥姥。

能够令人敬佩的作家是幸运的,能够令人敬佩而又令人可以亲近的作家则足以拥有双倍的自豪。

冰心不仅以她的智慧、才情,她对人类的爱心和她不曾迟钝、不曾倦怠的笔,赢得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以言说的母性的光辉和人格力量,更给许多年轻人以他人无法替代的感染。

在20世纪90年代人与人之间的称谓愈发讲究、愈发花哨的时候,我特别想把冰心称作冰心姥姥。

冰心姥姥,您好!【写作借鉴】“姥姥”本是中国北方的孩子对自己母亲的母亲的称谓,在铁凝看来,“姥姥”一词不仅关乎血缘关系,也自然而然地包含亲切、温暖、踏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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