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书”在分析汉字形音义中的局限性
摘要“六书”理论自产生以来,在分析汉字的形音义方面具有极其的重要作用。
但随着汉字的演变与发展,其局限性也日益明显。
本文着重于探讨“六书”在分析汉字形音义中的局限性。
关键词六书;汉字;形音义;局限性
“六书”一词产生之后,文字学者在讲汉字构形之时,往往会遵循“六书”的说法。
“六书”即象形、指示、会意、形声、转注、假借。
段玉裁在《广雅疏证·序》中說:“圣人之制字,有义而后有音,有音而后有形。
学者之考字,因形以得其音,因音以得其义。
”由此可知,古人造字是先有义而后有音,然后才造出形。
而我们考求字义,是先观其形,再得其音,后得其义。
所以,在造字之始,形与义是相统一的,我们可以运用“六书”理论来分析汉字的形音义。
而汉字从甲骨文、金文到篆文,再到隶书、楷书,还有草书和行书,历经了多次重大变迁。
在汉字漫长的发展过程中,汉字的形、音、义等各方面均发生了变化,如果再利用“六书”理论来分析汉字的构形就有很大的局限性。
本文将从汉字的形、音、义三方面来阐释“六书”理论在分析汉字中的局限性[1]。
首先,不能运用汉字“六书”理论来分析演变之后的文字字形。
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以下简称《说文》)是我国第一部系统的分析字形、解说字义、辨识声读的专著。
而今看来,许慎对一些文字构形的解释也有与文字本义不相符的。
这是因为处于东汉时期的许慎,没有看到甲骨文与金文,在运用“六书”理论对汉字进行分析时,便难免出现些许错误。
如“匈”。
《说文》:“匈():膺也。
从勹,凶聲。
,匈或从肉。
”而甲骨文作“ ”,“)”为“胸”的指事符号,胸前有物交叉。
战国楚简作“”,可以隶定为“胸”。
胸部的指事符号从人形上析离,由于“凶”字早在甲骨文中就已经从“匈”字分化出来,所以许慎误以为凶声。
这种便是以讹体为说,分析字形出现错误。
再如“晵”。
《说文》:“晵():雨而昼夝也。
从日,啓省聲。
”“晵”字甲骨文作“ ”,从日,声,但后世“”字不单独使用,而是作“啟”。
因为许慎不知该字字形的演变,所以他分析的字形与初文不合。
还有现在推行的简化字。
比如繁体“產”。
《说文》:“产(),生也。
从生,彦省声。
”繁体字的“产”,我们可以运用六书理论据形索义,而简化之后的“产”用“六书”理论分析,则只知其声,不知其义。
所以,运用“六书”造字法分析汉字字形时,要考释出字源,否则很可能出现错误[2]。
其次,不能运用“六书”理论分析现代汉语的音读。
对于形声字来说,运用“六书”理论分析字音,则主要看声符的读音。
而在汉字的发展演变过程中,文字的读音与声符的读音均发生了变化。
假若这种变化不同步进行,就会出现声符读音与文字读音的偏离。
如“辈”,从“非”得声。
“辈”和“非”上古都属邦母微韵,后来“辈”和“非”的声母发生了轻唇、重唇的分化,二者的读音变远,“非”提供的声音理据弱化。
再如“旁”,从“方”得声。
“旁”“方”在上古均属並母阳韵,都属于重唇音,声音相同。
后来,“方”和“旁”的声母发生了轻重唇的分化,读音变远,“方”提供的声音理据淡化。
同时,也不能运用现代汉语的读音来分析古文字的字音。
如繁体字“豔”,从丰、盇声。
如果运用“六书”理论来分析字音,我们很容易发现它的声旁与该文字实际读音不同。
其实不然。
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中“盍、盇,(古)匣叶”,“豔、艳,(古)余谈”。
根据音韵学知识,“豔”,喻母三等(余)上古归匣母,可见其与盍声同;而“叶、谈”主要元音相同,所以“豔”从盍。
再根据上古十三韵部,同横排的主要元音相同,所以“豔”为形声字。
综上,运用六书理论分析字音,也有一定的局限性。
再次,依据“六书”理论考释字义也有一定的局限性。
清代段玉裁在《经韵楼集》中曾指出:凡字有本义,有引申、假借之余义焉。
守其本义,而弃其余义者,其失也固;习其余义,而忘其本,其失也蔽。
其实,意义一旦产生,便会随着事物的发展、人类认识的提高而不断发生变化,变化了的意义和根据本义所造的字形之间虽仍有联系,但人们想要找出这种联系,需颇费周折。
尤其是当变化了的意义取代较早的意义而成为常用义时,形义之间由于缺少了本义的过渡就更难被联系起来。
如“张”,本义是“施弓弦也”,沿着这一意义所具有的“伸张”特点引申出了“肿胀”、“帐幕”义,“肿胀”和“帐幕”都与“张”的字形没有直接联系。
再如“羞”,本义为进献食品。
《说文·丑部》:“羞,进献也。
从羊,羊,所進也。
”而后引申出“怕”、“羞愧”义,字形“羞”与“怕”“羞愧”义的联系便不明显。
再如“虹”。
该字甲骨文为“”,像长有两头的怪兽,巨口,有角。
古人认为“虹”是天上的神物,在雨天常探其带角的双首下地吸水。
而《说文》:“虹,螮蝀也。
状似虫。
从虫工声。
”“虹”为形声字。
不管是早期象形字,还是“从虫工声”的形声字,其构造意图都是把“虹”视为一种兽或虫。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虹”的认识逐步走向科学,却不明白“虹”之所以从“虫”了。
综上所述,“六书”理论在分析汉字字形、字音、字义等方面有很大的局限性,所以我们不能随意地运用六书理论来分析汉字的形、音、义。
否则,便会贻笑大方。
参考文献
[1]许慎,徐铉.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2013:444.
[2]李娜.《说文解字》误释字研究[D].保定:河北大学文学博士学位论文,2012:2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