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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民间故事_斑竹姑娘_与日本故事_竹取物语_的类比性研究

藏族民间故事《斑竹姑娘》与日本故事《竹取物语》的类比性研究 王 玲[摘要]在藏族民间文学故事中,流传到日本的《斑竹姑娘》与日本故事《竹取物语》有明显的联系,可以从中看到中日两国文学和文化交流的历史渊源。

笔者从两则故事的主要内容和结尾进行类比分析,指出中日两国民间文学故事均有各自民族的文化背景和审美观,都带有各自民族的文学以及文化特征,具有自己特定的时代性。

[关键词]藏族民间文学故事;《斑竹姑娘》;《竹取物语》;中日文化类比中图分类号:I0-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26(2007)08—0182—04 作者简介:王玲,女,留日文学硕士,日语系主任,西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四川成都 610041 藏族是一个想象力极为丰富的民族,在藏族的文学发展过程中,出现了数不清的各类故事,经过历代文人收集、整理和加工,成了民间故事和文学作品。

在藏族民间文学故事中,流传到日本的《斑竹姑娘》与日本故事《竹取物语》有明显的联系,可以从中看到中日两国文学和文化交流的历史渊源。

《斑竹姑娘》讲述了一个在金沙江岸以育竹为生的一对贫穷母子与一个从竹子中生出的姑娘的传奇故事。

这对贫穷母子特别喜爱竹,精心地培育着细小的麻竹。

有一天,土司命令砍掉全村所有的竹子,儿子悄悄地把细小的麻竹藏了起来,后来他在麻竹筒中发现了一个小婴儿,母子二人给她取名为竹姬,一起生活。

竹姬长大后异常美丽,母亲想把竹姬嫁给自己的儿子,实际上,两人也已相爱。

不久,拥有地位权势的土司、商人、官吏等人的儿子们纷纷前来向斑竹姑娘求婚,遭到姑娘的难题的考验,最后姑娘与贫穷家庭的儿子结为了夫妻。

在《斑竹姑娘》中,女主人公竹姬从竹中化生以及土司儿子向姑娘求婚的部分,同日本民间故事《竹取物语》中女主人公辉夜姬从竹子中出生以及难题求婚部分十分相似。

这一点,已被很多人指出。

20世纪70年代,《斑竹姑娘》传到日本,中国、日本的很多学者对两则故事的关系作了研究和考察。

例如,日本学者君岛久子、伊藤清司等人推测《竹取物语》是从藏族民间文学故事《斑竹姑娘》取材而来。

冈村繁认为,唐末五代十国时期(约907—959年)在四川省流域广泛流传的《斑竹姑娘》被传到日本,在这个故事的原型上,增加了皇帝向姑娘(辉夜姬)求婚的内容,而成为《竹取物语》。

另外,芳贺繁子还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前后,很多中国留学生把《竹取物语》带到了中国。

[2](P1486-488;P1492-493)关于《斑竹姑娘》和《竹取物语》的关系,有各种各样的说法。

不过这不是本文论证的内容,笔者认为,围绕着两则故事的考察、类比却很有实际意义。

这就是中日两国古代传奇文学精神文化的交流,是两则故事产生的重要因子。

日本古代散文文学,最早出现“物语”这个文学模式。

所谓“物语”是将发生的事向人们细说的意思。

从文学文体来说,也就是说话文体,它是将日本化了的文体与和歌并列使用而创造出来的,是日本最古的小说模式,也可以说是日本最古的民间文学故事。

物语文学最先分“传奇物语”与“歌物语”两类,传奇物语的代表作《竹取物语》是对民间流传的故事进行加工和创造,增大其虚构性,赋予浪漫的色彩,并加以艺术的润色,提炼成了比较完整的故事。

[1]《竹取物语》是日本平安前期的传奇物语。

作者未详,它被认为是日本传奇文学的鼻祖。

《竹取物语》中的“竹取”是伐竹之意。

它讲述一个从竹子中生出的小姑娘,被一个伐竹翁抚养,取名“辉夜姬”(又作赫夜姬),被五名贵公子求婚,她出难题,让他们应答,谁应答正确,便给他。

她以出难题的计谋挫退了求婚者。

同时,也拒绝了皇帝的求婚,于八月十五日升天回到了月宫。

[3](P11194)在《竹取物语》里,伐竹翁在竹筒中发现的三寸长的小人,与《斑竹姑娘》里儿子发现的小人一样,都是从竹子中生出。

日本的伐竹翁把小人带回家中,盛在竹篮里抚养。

三个月后,小人长成一个姑娘,姿容艳美,老翁给她取名辉夜姬,从此老翁伐竹常常发现竹节中有许多黄金,不久便成了富翁。

这时五个贵族热烈地向辉夜姬求婚。

辉夜姬故意提出难题,许诺如果寻到她需要的罕见宝物,就表明真正有诚意,自会许配给他。

这五个求婚者,有的去冒险求宝,有的采用欺骗手法求宝,皆落了空,还滑稽地出了丑。

最后,当时权力的最高代表———皇上也企图凭借权势,亲自上门逼辉夜姬入宫。

辉夜姬坚决不从。

在一个中秋之夜,皇上派出千军万马试图抢亲。

辉夜姬留下不死之药,穿上天衣,升向月宫去了。

皇上令人将不死药放在最接近苍天的骏河国的山顶上,连同自己的赠诗“不能再见辉夜姬,安用不死之灵药”一起烧成了烟。

从此这座山被称为“不死山”,烟火至今不灭。

日语“不死”二字与“富士”谐音,据说这就是富士山的由来。

从这个故事的梗概可以看出,《竹取物语》是从化生、求婚、升天三部分构成,结构严谨,故事生动,作者通过庸俗的求婚与机智的抗婚这条主要矛盾的线索,突出了对金钱与权势的蔑视与抗争,淋漓尽致地揭示了当时皇族官人乃至皇帝的无知与虚伪,从客观上起到了一定的讽喻现实的作用。

特别是作者以细腻的笔触刻画出了一个纯洁的少女形象,她充满了智慧和力量,与那些上层贵族的愚昧与丑恶,形成鲜明对比。

辉夜姬在皇上派女官去求婚时,严拒圣御的描述,表现了一个纯洁少女“贫贱不能移,富贵不涌淫,威武不能屈”的高尚精神以及“宁住茅舍不要玉宇”的争取美好自由的愿望。

故事带民间传说性质,虽是虚构,但也不能否认它或多或少具有对现实生活的提炼成分,是说话性兼叙事诗式的。

尤其是作者的爱与憎的思想感情非常鲜明。

说明作者对贵族社会现实的敏税观察力和驾驭心理描写的深厚功力。

在《斑竹姑娘》这个藏族民间文学故事中,同样寄予了作者爱与憎的强烈思想感情,特别是对土司儿子的求婚的拒绝。

土司制度是中国封建王朝采取的一项统御少数民族的政治怀柔政策,元明清时期广泛在西南各民族地区施行。

[4]故事中的土司儿子实际上也代表着特定时期政治生活中有权势的统治者。

《竹取物语》的产生,首先与日本本土的固有文学有着密切的联系。

日本自古就有在自己的风土上培育出来的丰富的神话和传说故事,《古事记》《日本书纪》《风土记》等就多有传承。

例如,《丹后风土记》中就有天女穿上天羽衣升天的故事,汉文传奇《浦岛子传》中也有升天的描写。

因此,《竹取物语》是与日本民间传承有着血源关系,立足于传说的根基上的。

但是,当我们把《斑竹姑娘》与《竹取物语》作一比较后,会看到两则故事有明显的联系。

有许多类比非常有趣:一是两则故事的主人公辉夜姬和斑竹姑娘都是从竹中生出,以竹化为女性的象征;二是都描写多名(五名或三名)男人向她们求婚,她们出难题难倒对方,使对方的要求落空。

所以说《竹取物语》无论在故事结构或思维方法上都与《斑竹姑娘》十分相似,尤其是所提出的难题,比如辉夜姬向求婚者提出的罕见的宝物:天竺如来佛石钵,蓬莱玉枝,唐土火鼠裘,龙首五石玉,燕子子安贝等,以及一些语汇,比如“不死之药”出于伽语,还有源于汉籍、佛典尤其是道家的神仙谭等,都与《斑竹姑娘》有不少类比性。

[5]班竹姑娘向求婚者提出的宝物中也有打不碎的金钟和玉树,烧不坏的火鼠的皮衣,燕子巢里的金蛋,海龙颌下的水珠。

《竹取物语》在日本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它的特色可以归纳为:首先,带着某种神奇性,又发挥了一定文学想象力,显示了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其次,结构严谨,初步运用了文学的心理描写;再次,它有一定的现实生活基础,不失某种历史真实性。

比如五个求婚者都不完全是虚构人物,其中三人在史书上确有真名实姓,(五人求婚者是石作皇子、车持皇子、右大臣阿倍御主人、中纳言右上麻吕、大纳言大伴御行),他们都是有权势有地位人物的代表。

在《斑竹姑娘》中五名求婚者也都具有权势和地位,如土司的儿子、商人的儿子、官吏的儿子、傲慢的少年。

两则故事中女主人公向求婚者提出的宝物,也都是罕见的,不易得到的。

例如,《竹取物语》提出的第一个难题,天竺如来佛的石钵,是释迦牟尼所拥有的。

《斑竹姑娘》中的宝物是打不碎的金钟。

两则故事中不仅仅是女主人公向求婚者提出的宝物的种类上非常相似,寻找宝物的方法以及求婚者的命运,《竹取物语》与《斑竹姑娘》都可以说非常相近。

比如,石作皇子用山寺里的石钵代替天竺如来佛的石钵,土司的儿子用深山里镶有金箔的钟来代替打不碎的金钟。

但从两则故事的结尾来分析,可以看到中日两国民族文化中的相异,《竹取物语》中辉夜姬违背天命而升天,表达了日本传统的“物哀”之美意识。

而《斑竹姑娘》的结尾,美满幸福。

竹姬以自己的力量击退了求婚的势力,获得了幸福。

中国封建社会的农民阶级,作为被统治者,在悲惨的现实生活中与统治者的斗争中常常处于失败的境地。

因此,农民们把推翻统治者,获得自己的幸福作为理想来追求,《班竹姑娘》的主题也说表明了这一点。

中国的民间文学、民间故事暴露了阶级的对立。

民间故事是民众为守护自己的阶级利益而与统治者作战的有效武器。

《斑竹姑娘》中,明确地包含着“阶级性”。

管辖这一带竹子的土司要强占这个村子里的竹子,让村民们无偿地培育竹子。

实际上表现了统治者者利用权力榨取农民的现实,农民们无力以对,因此在幻想中出现了救世主身份的竹姬的出生,她帮助农民(母子)打败了统治者。

《斑竹姑娘》中具有明显的“惩恶扬善”的思想,男主人公农民(儿子)善良勇敢,最后与竹姬结为夫妻。

另一方面,五人的求婚者作为统治者,是恶的代表。

这则故事,写尽了求婚者五人的丑态,并给予了激烈的批判和嘲讽。

中国的民间故事,既有传奇的成分,也有现实日常生活的表现。

“劳动”经常在民间故事中成为主要的话题。

《斑竹姑娘》也反映了劳动的内容和对劳动者的赞礼。

《斑竹姑娘》中母子二人只有极少的土地和竹林,当竹姬来到他们家之后,母亲非常勤奋地持家,儿子和竹姬在田地里、竹林中每天辛苦劳作。

而五个求婚者虽然拥有财产和权力,但没有一个人具有真才实学,他们每日游玩过日子。

另外,《斑竹姑娘》这一藏族地区古老的民间故事,还具有中国传统的文学特征。

中国传统神话传说,说到善与恶、好人和坏人的境界,都是十分鲜明的,符合中国传统文学的价值观。

综上所述,《斑竹姑娘》和《竹取物语》两则故事在主要内容、情节上十分相似。

但是,《竹取物语》是日本平安时代的背景下创作的,表现了日本“物哀”的美意识。

《竹取物语》创作的时代背景是藤原氏的摄关政治的时期,出身低微的女性无论多有才能,无论怎样被天皇所爱,都不能成为天皇的正妻。

这与当时的政治制度有很深的关系。

在《竹取物语》中,辉夜姬即使成为天皇的人,也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而《斑竹姑娘》是在中国封建社会的背景下的民间惩恶扬善的一个故事。

两则故事主要内容相同点多,也可以作一些类比,但它们均有各自民族的文化背景、风俗和审美观。

并且带有各自民族的文学以及文化特征,具有自己特定的时代性。

日本古代民间故事被认为是悲剧的内容与喜剧内容共存的文学,《竹取物语》具有平安时代文学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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