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音系的归纳问题（讲稿）
游汝杰 于上海交大 2015.7.25
目录
• • • • • • • 0， 汉语方言学的性质 1， 如何制作声韵调表？ 2， 声韵调表应如何处理音位变体？ 3，严式标音和宽式标音 4， 同音字表应如何处理音位变体？ 5， 音系归纳有没有多种可能性？ 6， 电脑校验得失谈
0 汉语方言学的性质
舌尖元音作为开口呼（苏州话）
舌尖元音作为撮口呼（杭州话）
1.2 声韵调表例字选择原则 （以上海话为例）
上海话韵母
上海话声调
附：地点方言和地区方言的译名问题
2，严式标音和宽式标音
• 宽式标音(broad transcription)只标出各 种方言的音位，可以用较少的音标和附加 符号。严式标音(narrow transcription) 不仅要求标出一种方言的音位，而且要求 仔细地标出它的音位变体，需要使用较多 的音标和附加符号。 • 记录和分析语音最好是用严式标音，只有 严密、周详的标记和描写每一个音，随后 才能据此整理音位系统。区别差别较小的 邻近方言语音尤其需要用严式标音。
古阴入只见于今阳平，故阳入无着落
1.1.2 音位变体破坏系统性（ə/ɜ） 音位应选用常见音标
音位符号应选用常见音标
• 在音标的选用上，最好采用较常见的音标， 例如采用较常见的e，而不采用Ę；采用较 常见的n或ŋ，而不是ɲ。附加符号也不必附 加了。
• 这样做并不会影响音系结构，而便于阅读， 也有利凸显音系结构和音位系统。
郑张 1964 a a a o o ai ai ai au au ɤu ɤu aŋ aŋ aŋ 杨 1995 a ia ua o yo ai iai uai au iau əu i əu aŋ iaŋ uaŋ 游 1998 a ia ua o yo ai iai uai au iau ɤu i ɤu aŋ iaŋ uaŋ 潘 1998 a a a o o ai ai ai au au ɤu ɤu aŋ aŋ aŋ 介音 i 是否归声母 介音 u 是否归声母 介音 i 是否归声母 前一元音记为 ɤ 或 ə 介音 i 是否归声母 介音 i 是否归声母 介音 u 是否归声母 介音 y 是否归声母 介音 i 是否归声母 介音 u 是否归声母 备注
•汉语方言学是西方的描写语言学和中国传统 音韵学相结合的产物。
•对方言学工作者的基本要求是准确记录和描 写语音，根据语言系统性的原则，利用汉语 音韵学的知识，整理、归纳和说明方言音系。
1 如何制作声韵调表？
• 声韵调表须符合方言学规范。
1.1 常见声韵调表错误和问题例释
• 1.1.1例字不能反映古今声调演变规律 • （阴去无着落）
3.3.3 系统性
•江淮官话n、l声母不分，选n或l？
3.3.4 突出语音特点
• 上海郊区南汇、金山、奉贤的声母变体ɸ、 ß/f、v
4，同音字表应如何处理音位变体？
• 4.1 音位变体可以保留在同音字表里。
• 用音素记音法记录下来的每一个字的实际 读音（音位变体），可以保留在同音字表 里。
上海莘庄方言同音字表中的e韵（节选） e/ɪ/ɪi/ei/ei pe53 杯悲/搬ʔb边鞭编pɪ⁵³
•
请指教
3，声韵调表应如何处理音位变体？
• 声韵调表上的音标符号应代表音位，而不 是音位变体。
3.1 举例：鼻音、边音的变体
3.2 举例：双唇音的变体、舌面中音的变体
3.3 如何选择用于声韵调表的音位符号
• 几个应遵循的原则。
3.3.1常用性
• 北京话 [ɤ][ɤ+][ə] • [ɤ]独用或出现在非唇音的辅音声母后面。 如：鹅、歌、河。 • [ɤ+]比ɤ靠前些，出现在ŋ的前面:ɤ+ŋ 的前面。 如：生、冷、庚。 • [ə]出现在ən里，另外还出现在—些轻音节 里或儿化韵里。如：陈、我的、金鱼儿。 • [ɤ][ɤ+][ə]出现环境不同，成互补关系，可 以合为—个音位。
pe55
pe35 pʰe53
扁匾蔽pɪ55
变贝新派背～诵/半ʔb 潘坯土～、毛～房偏
pʰe35
be23 be31
配判片骗pʰɪ35
陪培赔裴倍备伴拌叛绊 盘
4.2 “音位记音法”不可取
• 当前许多作者在实地调查时即用宽式记音 法，或可称为“音位记音法”记音。这样 一来，归纳声韵调表和同音字表当然简便 许多，但是描写是不准确的，做法是不严 谨的。 • 有的作者虽然用音素记音法，但声韵调表 和同音字表统统用音位标音。这样做会掩 盖了许多字音的实际差别，虽然可以用文 字说明来补救，但效果还是明显不及直接 写在同音字表上。
3.3.2 符号的常见性
• 北京话 ／a／有以下几个变体。 • [Ą]单独用，如“啊”Ą55；在声母后面， 如“搭”tĄ55。 • [a]在 i或 n之前，如“白”pai35、 “滩”than55。 • [ɛ]在 i或 y和 n的中间，如“店”tiɛn51、 “娟”tɕyɛn55。 • [ɑ]在ŋ或 u前，如“商”ʂɑŋ55、 “高”kɑu55。
各地吴语单字调归并举例
阴平 温州 桐乡 绍兴 宁海 丽水 江山 上海 33 33 41 433 24 33 53 阳平 31 22 31 213 11 213 归阳 去 阴上 35 53 335 42 544 342 归阴 去 阳上 24 42 113 31 归阳平 11 归阳去 阴去 42 334 33 35 52 53 24 阳去 11 223 11 24 41 31 13 阴入 323 5 5 5 5 5 5 阳入 212 2 2 3 3 12 12 声调 归并 86 84 84 85 75 87 54
1.1.3 音标误写
• 常见有两个。
零声母Ǿ误为前半高圆唇元音ø。
后半高不圆唇元音ɤ误为舌根后擦音ɣ
1.1.4韵母表的系统性问题（iɪ韵的位置）
1.1.5 边缘音位问题 • • • • • • 不是所有语音都要归纳成音位，列入音系。 边缘音位举例： 拟声词 喜怒哀乐 应答 呼唤牲畜
1.1.6 舌尖元音问题（成音节？位置？）
5，音系归纳有没有多种可能性？
• 音系归纳和音位归纳都允许有多种可能性。 对于任何一种语言或方言的音位和音系归 纳，答案都不是单一的，也就是说可以用 多种不同的方法归纳同一种语言或方言的 音位和音系，最后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 所得结果没有正误之分，只有优劣之辨。
温州音系的不同归纳法
各家韵母差异比较表
严式标音举例：赵元任《现代吴语的研究》 （节选）
• 《现代吴语的研究》就是采用严式标音法 的，例如靖江和江阴都有æ 和ɒ 韵母，但靖 江的这两个韵母开口度略高，与江阴有所 不同，作者用严式音标描写两者的差异。 如果只用宽式的音位标音，两者的差异就 会被掩盖。
关于内爆音和喉塞音的严式标音
• ʔ • ʔ • ʼ
各家声调差异比较表
赵 1920 阴平 阳平 阴上 阳上 阴去 阳去 阴入 阳去 7调 郑张 1964 阴平 阳平 阴上 阳上 阴去 阳去 阴入 阳入 8调 杨 1995 阴平 阳平 阴上 阳上 阴去 阳去 阴入 阳入 8调 游 1998 阴平 阳平 阴上 阳上 阴去 阳去 阴入 阳入 8调 潘 1998 阴平 阳平 上声 上声 阴去 阳去 入声 入声 6调
6 电脑校验得失谈
• 电脑能大大提高方言调查和材料整理的效 率，毋庸置疑。 • 有声数据库机助校验实例 • 上海金山有声数据库校验结果举例：
几种不同情况
• 1，转写笔误 • 2，可能最初误记。 • 3，同韵字有的演变较快。字音是根据实际 发音记的，音系是经音位归纳的。 • 4，同韵字有两读。字音是根据实际发音记 的，音系是经音位归纳的。 • 校验后仍需人工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