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性与人的本质浙江工商大学黄宏伟马克思主义对人的本质的科学规定是关于人的学说的理论基础。
马克思主义以实践为基础,克服了以往哲学在人性、人的本质问题上的种种片面认识,揭示了现实的人的社会本质。
一、人类对自身本质的探索人类对自身本质的认识,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古代区分人性与物性的直观认识阶段。
从古代神话、原始宗教直到古希腊罗马哲学及中世纪的基督教,都属于这一阶段。
这一阶段人们只局限于从人的直接存在即“人性”上,把人性同物性直观地区分出来。
有的观点偏重于人的体质特征,柏拉图就把人定义为“长着两条腿的没有羽毛的动物”。
有的观点偏重于人的意识特征。
如,基督教把人看作“信仰的生物”。
第二,近代寻找人的“本性”和“本质”的认识阶段。
近代思想家不再满足于用直接存在、具体人性来规定人,而开始寻找决定人的普遍性质和深层结构,把它看作具体人性、直接存在的决定者。
以英国为代表的经验主义传统强调人性,就是自然的、个体的、由生理欲求支配的,认为人性是从具体的个别的人性中归纳出来的共性。
而欧洲大陆的理性主义传统则认为人性是现象形态,它由深层的即人的理性、伦理本质决定的,强调人的本质具有超自然的、应有的性质,认为人本质上应该是精神的、族类的、按伦理规范行动的。
后一种观点的代表有德国古典哲学的“伦理人”理论,特别是康德提出的人超越现象世界,个人必须按照人类普遍的伦理规范去行动的“绝对命令”。
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则代表了努力综合二者的倾向。
但是由于他们不懂得只有实践才是这种统一的现实基础,因而不可能真正克服上述两种观点的“二律背反”。
现代西方哲学发展了近代哲学对人的片面认识,进一步突出了人的本质的内在矛盾。
人本主义思潮强调人的创造性、个性和能动性,把人看作是盲目的生命冲动或潜能的自我实现,否定了受理性、伦理必然性的制约,认为人只是一种孤零零的存在和纯粹的可能性。
结构主义人类学和符号文化学则强调人的被创造性、社会性和受动性,认为人是“符号世界”或“文化世界”的产物,甚至不过是社会结构之网上的一个“位置”。
近现代西方哲学对人的本质的认识,作为资本主义社会人的地位矛盾性的反映,不可能真正克服人的自然属性和精神属性、社会性和个性、能动性和受动性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唱的都是资本主义时代的同一“主题歌”:“人是什么?一半是野兽,一半是天使。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33页)第三,用实践和社会关系科学规定人的本质的认识阶段。
这是人类的真正的自我认识,它始于马克思主义科学的社会观与人性观。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看来,人的自然属性和精神属性、社会性和个性、能动性和受动性的辩证统一,是植根于社会历史实践之中。
马克思在理论上解决了前人根本无法解决的人的本质的内在矛盾,从而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学说;而在实践上真正扬弃人的本质的内在矛盾,也就是在马克思主义指引下的人类解放运动。
二、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各种非马克思主义哲学,之所以不能正确理解人的本质,根本原因在于它们都离开了人的社会实践来抽象地考察人,不懂得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实践的社会性决定了人的本质的社会性。
马克思主义正是以实践为基础,才科学地揭示了人的社会本质。
(一)人性是社会历史过程的产物1.人性与物性的区别。
人性概念首先是相对于物性概念而成立的,人性有别于物性。
物性有两种情形:一是纯粹自然界的物质――非人类客体的物质――所具有的物性,这种物性即自然性,包括其机械特性、物理特性、化学特性、生物特性等自然性状;二是社会历史条件下的物性――社会场中的物性,亦即是指人类社会历史活动的客体――它们已经成了人类文化成果的一部分――的物性,此物性具有了两重性,除了自然属性(第一层面),还有社会历史的某些属性(第二层面)。
这第二层面的属性,是人类社会历史的实践活动所赋予的,其实这是人类本质力量的对象化,所以,这类物性是人性的显影与确证,它们构成了人类社会的物质文化。
比物性更高级的是人性。
人性主要包括三个层面:人身上的物性、人的社会属性和人的精神属性。
人性,不仅因其具有精神属性而有别于物性,就是在前两种属性上,其表现也不同于物性。
我们反对用抽象的、机械的方式和方法去理解和对待人性中的前两种、尤其是第一种属性。
人类社会的实践活动在几十万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历史进程中所赋予人的种种属性,决非物性可以相比的。
人身上的确具有多种物性(比如机械特性、物理特性、化学特性、生物特性),然而,不能因此就将人与物作简单对比,这种方式最终将会将人贬低为某种物质、贬低为动物。
为什么不能将人性与物性简单相比呢?其基本理由有三:第一,物性中的高级形态,只不过是人性中的较低级形态或最低形态;第二,人性中的较低级形态受到高级形态的统摄和整合,从而,不断提升、不断完善;第三,在根本上,人性永远是在社会实践的大洪流、大熔炉中不断洗礼和锤炼,从而,不断发展和完善,而物性中的第一层面是固定的,不具有可塑性,第二层面则不过是人性的一种投射。
有必要进一步区分人性与人的本性,人性中最高级的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是人类的本性,而人的生物属性,应该是人性中最低层次的普通人性。
人的本性在日常的某些用法中,往往是指对人来说最早的那些特性,最有影响的就是孟子所说的“食色,性也”。
这是特别需要辨析一下的。
当一个人被全面社会化之前,自从他一出生,他就具有某些人性,这是应该肯定的,但是,这时,这个人的人性主要还是生物属性,只有他在社会生活与实践中的不断努力、不断被社会化,在他身上较高层次的人性内容才会形成并不断提升。
所以,人的本性在时间上,常常要滞后于人性,正如文明的人类,事实上是在原始人类之后才逐渐地发展而来的一样。
这也就是人性不同于物性的一个明显特征。
因此,孟子的“食色,性也”中的“性”,在我们看来,还仅仅讲到了人的自然属性,还不能当作人的本性和人的本质去理解。
2.人性概念的划界。
思想史上、现实生活中的各种各样关于人性的假说,我们有理由将它们分别判断为经验独断论、唯理论、先验论。
到底应该如何认识和理解错综复杂的人生现象?如何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中理解和把握人性和人的本质?首先,应该看到人生现象的内与外的关系,并对内在的方面作出理论分析。
综观众多的人性界说,我们可以从哲学的视域将众多的人性界说区分为两大类。
第一类情况,人性概念在其深度上有表层次的与深层次的之分。
表层或比较表面化的人性概念,仅仅反映人类的一般属性,而深层次的人性概念则试图反映人类的本质属性。
前者往往比较表面化,后者则容易片面化。
第二类情况,在人性概念的广度上,可以看到广义的人性概念和狭义的人性概念。
有的学者所讲的人性概念,属于广义的人性概念,而有的学者所主张的其实是一种狭义的人性概念。
事实上,两者都有一定的合理性,我们认为,人性概念理应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关键是要把这两个概念划界清楚:广义的人性概念,是指人类的全部属性的总和,包括人类人的各种真善美和假丑恶。
狭义的人性概念,则是指人类的本质属性或人性的主要内容,即人的真善美方面,尤其是指其中最本质的内容。
这一狭义的人性概念,着眼于人的尊严、人的价值、人格理想,这种人性概念能够在最根本的意义和最终极的意义上将人与动物区别开来。
有时,人性其实是指人的本质属性,此时的人性,可以看作是“人的本质属性”的简称。
由广义的人性,我们学会了宽容,凡事都应设身处地去想想,尽可能地理解他人的错误甚至罪过的客观原因――从微观的具体环境到宏观的整个社会的社会存在状况,只要社会存在及其社会体制、社会文化场态没有发生质变,任何人处于同类环境,都十分容易将人性恶的一面表现出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如果社会存在变化了,社会文化系统进化了,则将更多地表现人类的善良。
这也就是人性与社会环境的同一性关系。
由狭义的人性,我们知道人类和个人都需要不断提升,做一个人,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的“成人之道”就是一门颇为复杂的学问和漫长的修行过程。
有的人,是人又不是人,即他可能更多地被假丑恶包围着,真善美在他身上仅有一点萌芽,此时,正面的社会化,将社会道德、法律、责任感和正义感等等内化为自身的素养,也就十分重要了。
这也就是说,狭义人性问题的解决,有赖于广义人性问题。
反之,广义人性上的进展,必将表现为狭义人性上的成果。
3.人性是形成的。
从哲学人学说,人性主要是人类及个人在后天的社会实践和社会生活中逐渐形成和生成的。
为着更好地批评唯心主义及其它各种将人性说成是天赋的、与生俱来的论说,我们应该准确表述人性的生成与发展过程。
人性的主要部分(社会性和精神性)是后天形成的。
整个人类及其个人总是在一定的自然环境和一定的社会条件中求生存和求发展,在这些愈来愈错综复杂、愈来愈高级有序的社会场态。
社会场,包括市场、官场、情场等等,所谓“场”,不是指空间场地,而是指其中的各个部分之间形成的一种特殊的社会互动,社会场具有其社会的自组织能力和整合能力,不断复制大量的与其文化保持同一性的个体。
人类的特性不断地形成、不断地进步,人类不断地把自己从动物界中提升出来,不断地丰富和发展人性的内容,所以,人性的后二个层面并非是天生的,而是后天逐渐形成的。
这种形成的过程和性质,无论对个体还是对整体,都是成立的。
我们并不是抽象地讲“人性是形成的”,而是要说“人性是社会历史过程的产物”,是社会实践及其整合的结果,特别是劳动实践的结果。
人性的形成与发展,是与实践过程中客体的主体化、主体的客体化的统一同步的,对个人而言,也可以说是与人的社会化、社会的人化的统一是同步的。
(二)劳动实践是人类特有的存在方式马克思主义认为: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就在于人们从事着生产劳动并在劳动基础上形成社会关系。
用马克思的话来说,人“是什么样的,这同他们的生产是一致的——既和他们生产什么一致,又和他们怎样生产一致。
因而,个人是什么样的,这取决于他们进行生产的物质条件。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68页。
)第一,劳动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标志。
人是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在人类产生的过程中,起决定作用的因素是劳动,而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根本标志也是劳动。
马克思恩格斯曾明确指出:“一当人开始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的时候,这一步是由他们的肉体组织所决定的,人本身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
”(同上,第67页)“动物仅仅利用外部自然界,单纯地通过自身的存在来在自然界中引起变化;而人则通过他所作出的改变来使自然界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来支配自然界。
这便是人同其他动物的最终的本质的差别,而造成这一差别的又是劳动。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383页)就人类起源来说,以制造工具为特征、积极地作用于自然界、具有创造性的人类劳动,是“人猿相揖别”的根本标志。
就现实的人类社会来说,生产劳动又构成了任何一个社会的基础,正是在这一基础上,形成了有别于动物的社会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