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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亮程《走向虫子》原文与赏析

刘亮程《走向虫子》原文与赏析刘亮程《走向虫子》原文与赏析一、刘亮程简介1、关于刘亮程其人刘亮程,曾获“冯牧文学奖·文学新人奖”。

40多岁,现为《中国西部文学》编辑。

批评家们对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刘亮程是中国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位散文家……他的作品,阳光充沛,令人想起高更笔下的塔希提岛,但是又没有那种原始的浪漫情调,在那里夹杂地生长着的,是一种困苦,一种危机,一种天命中的孤独无助,快乐和幸福。

2、关于刘亮程的写作他的写作,大多写自己生活多年的一个村子。

在这个人畜共居的村庄里,房子被风吹旧,太阳将人和牲畜晒老,所有事物都按自然的意志伸叶展枝。

作者在不慌不忙中叙述着一种人类久违的自然生存。

著有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

该书在99年引起巨大反响。

被誉20世纪最后的文学景观。

3、关于《一个人的村庄》※他说:“每一个作家都在寻找一种方式进入世界。

我对世界和人生的认识首先是从一个村庄开始的。

村庄是我进入世界的第一站。

我在这个村庄生活了三十八年。

我用漫长的时间让一个有着许多人和牲畜的村庄慢慢地进入我的内心,成为我一个人的村庄。

”二、《走向虫子》原文走向虫子刘亮程一只八条腿的小虫,在我的手指上往前爬,爬得极慢,走走停停,八只小爪踩上去痒痒的。

停下的时候,就把针尖大的小头抬起往前望。

然后再走。

我看得可笑。

它望见前面没路了吗?竟然还走。

再走一小会儿,就是指甲盖,指甲盖很光滑,到了尽头,它若悬崖勒不住马,肯定一头栽下去。

我正为这粒小虫的短视和盲目好笑,它已过了我的指甲盖,到了指尖,头一低,没掉下去,竟从指头底部慢慢悠悠向手心爬去了。

这下该我为自己的眼光羞愧了,我竟没看见指头底下还有路。

走向手心的路。

人的自以为是使人只能走到人这一步。

虫能走到哪里,我除了知道小虫一辈子都走不了几百米,走不出这片草滩以外,我确实不知道虫走到了哪里。

一次我看见一只蜣螂滚着一颗比它大好几倍的粪蛋,滚到一个半坡上。

蜣螂头抵着地,用两只后腿使劲往上滚,费了很大劲才滚动了一点点。

而且,只要蜣螂稍一松劲,粪蛋有可能原滚下去。

我看得着急,真想伸手帮它一把,却不知蜣螂要把它弄到哪儿。

朝四周看了一圈也没弄清哪是蜣螂的家,是左边那棵草底下,还是右边那几块土坷垃中间。

假如弄明白的话,我一伸手就会把这个对蜣螂来说沉重无比的粪蛋轻松拿起来,放到它的家里。

我不清楚蜣螂在滚这个粪蛋前,是否先看好了路,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朝这个方向滚去有什么好去处。

上了这个小坡是一片平地,再过去是一个更大的坡,坡上都是草,除非从空中运,或者蜣螂先铲草开一条路,否则粪蛋根本无法过去。

或许我的想法天真,蜣螂根本不想把粪蛋滚到哪儿去。

它只是做一个游戏,用后腿把粪蛋滚到坡顶上,然后它转过身,绕到另一边,用两只前爪猛一推,粪蛋骨碌碌滚了下去。

它要看看能滚多远,以此来断定是后腿劲大还是前腿劲大。

谁知道呢?反正我没搞清楚,还是少管闲事。

我已经有过教训。

那次是一只蚂蚁,背着一条至少比它大二十倍的干虫,被一个土块挡住。

蚂蚁先是自己爬上土块,用嘴咬住干虫往上拉,试了几下不行,又下来钻到干虫下面用头顶,竟然顶起来,摇摇晃晃,眼看顶上去了,却掉了下来,正好把蚂蚁碰了个仰面朝天。

蚂蚁一骨碌爬起来,想都没想,又换了种姿势,像那只蜣螂那样头顶着地,用后腿往上举。

结果还是一样。

但它一刻不停,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没效果。

我猜想这只蚂蚁一定是急于把干虫搬回洞去。

洞里有多少孤老寡小在等着这条虫呢。

我要能帮帮它多好。

或者,要是再有一只蚂蚁帮忙,不就好办多了吗。

正好附近有一只闲转的蚂蚁,我把它抓住,放在那个土块上,我想让它站在上面往上拉,下面的蚂蚁正拼命往上顶呢,一拉一顶,不就上去了吗。

可是这只蚂蚁不愿帮忙,我一放下,它便跳下土块跑了。

我又把它抓回来,这次是放在那只忙碌的蚂蚁的旁边,我想是我强迫它帮忙,它生气了。

先让两只蚂蚁见见面,商量商量,那只或许会求这只帮忙,这只先说忙,没时间。

那只说,不白帮,过后给你一条虫腿。

这只说不行,给两条。

一条半。

那只还价。

我又想错了。

那只忙碌的蚂蚁好像感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见这只,二话没说,扑上去就打。

这只被打翻在地,爬起来仓皇而逃。

也没看清咋打的,好像两只牵在一起,先是用口咬,接着那只腾出一只前爪,抡开向这只脸上扇去,这只便倒地了。

那只连口气都不喘,回过身又开始搬干虫。

我真看急了,一伸手,连干虫带蚂蚁一起扔到土块那边。

我想蚂蚁肯定会感激这个天降的帮忙。

没想到它生气了,一口咬住干虫,拼命使着劲,硬要把它原搬到土块那边去。

我又搞错了。

也许蚂蚁只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把一条干虫搬过土块,我却认为它要搬回家去。

真是的,一条干虫,我会搬它回家吗。

也许都不是。

我这颗大脑袋,压根不知道蚂蚁那只小脑袋里的事情。

三、《走向虫子》精读(一)文章结构三个板块。

递进关系。

板块一块比一块大,份量一块比一块更重,意蕴一块比一块更深入。

(二)文章串讲第一部分:第一自然段至第三自然段一只八条腿的小虫,在我的手指上往前爬,爬得极慢,走走停停,八只小爪踩上去痒痒的。

停下的时候,就把针尖大的小头抬起往前望。

然后再走。

我看得可笑。

它望见前面没路了吗?竟然还走。

再走一小会儿,就是指甲盖,指甲盖很光滑,到了尽头,它若悬崖勒不住马,肯定一头栽下去。

我正为这粒小虫的短视和盲目好笑,它已过了我的指甲盖,到了指尖,头一低,没掉下去,竟从指头底部慢慢悠悠向手心爬去了。

第一自然段:所有的文章,都有一个开启,而本文没有。

一落笔就写小虫。

“一只八条腿的小虫,……”刘亮程十分喜欢用描写。

这里用行动描写,极细腻地描绘出小虫在手指上爬行的过程——在手背上爬,又爬向手心,形象生动,有动态感。

两段行动描写,十分流畅和灵动。

在这里,行动描写不是客观的描写,而是充满主观意味的。

“爬得极慢,走走停停,八只小爪踩上去痒痒的。

”“我”的视点,我的感觉。

从内容上讲,先讲小虫的爬行,再讲自己的猜测——以己心度虫意,并嘲笑小虫。

笑它的短视和盲目。

然而,猜测错了。

小虫并没有掉下去,它又开辟了一条新路,此举出乎“我”的意料,同样也出乎读者的意料。

这是对“我”——对人的猜测的反驳,作者用行动描写,把小虫悠然自得的爬行,展示出来,形成了对“我”——对人的嘲笑的反嘲笑。

冷静地描写着。

意味藏在其中。

这下该我为自己的眼光羞愧了,我竟没看见指头底下还有路。

走向手心的路。

第二自然段:笔触指向内心。

散文总是在叙事中,时不时的把笔触摆向内心体验或自我感受的叙写,往往在写作中就形成了一边叙事,一边写展示内心体验或表述自我感受。

有的是几句几句的转换,有的一段一段的转换。

在本文,第一段叙事,第二段专门停下了叙事来写自己的体验和感受——写“我”为自己羞愧。

人没有发现“走向手心的路”,这句话很有意味,言外之意尽在其中。

第一个错误过程写完了。

人的自以为是使人只能走到人这一步。

第三自然段:紧接着,点出言外之意,人是自以为是的。

人是有限的。

正因为人的“自以为是”人的有限,才“使人只能走到人这一步。

”人和小虫的一次较量,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人的有限,有的自以为是,人的可笑。

这逼着读者不得不对人重新思考。

人,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发出了人类反思的问句!第二部分:第四自然段至第六自然段这是一个过度段。

虫能走到哪里?我除了知道小虫一辈子都走不了几百米,走不出这片草滩以外,我确实不知道虫走到了哪里。

第四自然段:一方面承接了上一段,另一方面又启出了下一段。

“虫能走到哪里?”是承接“人只能走到人这一步”的,“我”已经知道了,人所走是有限,而虫呢?“我”不知道。

这种文意上的承接是显而易见的。

另外,两个“走”字这样的重复,也是一种安面的联接。

“走不出这片草滩”是启出。

因为下文写蜣螂,蜣螂就是在草滩上做着自己的功课。

这个“草滩”与对下文的“草滩”的启出。

既然是过度段,放在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均可。

不过,放在第二部分,似乎更确切些。

因为,第三自然段已经是对人与小虫的较量的总结性陈辞,若把它再划分到第一部分,那么。

第四段就有点显得多余了。

事实上是,第四段的主要任务是启出,由这一段的“草滩”引出下一段的“草滩”,这样一来,第三四段之间的间距,应该比第四五段之间的间距要大。

大家也许会说,老师反对划分段落,自己讲文章还要划分。

这要说明的是,划分是为了理解,不是为划分而划分。

我们的划分,让我们知道,第三四段的间距,第四五段的间距,这样在阅读的时候,体会的时候,都会把这种间距空出来。

这样才有助于对文章的理解。

一次我看见一只蜣螂滚着一颗比它大好几倍的粪蛋,滚到一个半坡上。

蜣螂头抵着地,用两只后腿使劲往上滚,费了很大劲才滚动了一点点。

而且,只要蜣螂稍一松劲,粪蛋有可能再滚下去。

我看得着急,真想伸手帮它一把,却不知蜣螂把它弄到哪。

朝四周看了一圈也没弄清哪是蜣螂的家,是左边那棵草底下,还是右边那几块土坷垃中间。

假如弄明白的话,我一伸手就会把这个对蜣螂来说沉重无比的粪蛋轻松拿起来,放到它的家里。

我不清楚蜣螂在滚这个粪蛋前,是否先看好了路,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朝这个方向滚去有啥去处。

上了这个小坡是一片平地,再过去是一个更大的坡,坡上都是草,除非从空中运,或者蜣螂先铲草开一条路,否则粪蛋根本无法过去。

第五自然段:叙写在一个“草滩”上,蜣螂与人的较量。

同样,人还是个失败者。

对蜣螂用了极细腻的行动描写。

注意,它不但写出了“做什么”,而且写出了“怎么做”。

这是在叙述描写中一再强调的。

写完蜣螂,紧接着就写人。

这个人,也是叙述的对象。

他在看,在动,在想。

顺着人的目光,用人的视点来展开对草滩的描述,写了草滩的地势,与此同时,还展现出人在猜测。

猜测蜣螂的行为的目的性。

人是功利的人,人是有很强的目的意识的人,所以人也总是用功利性和目的意识来猜测蜣螂。

或许我的想法天真,蜣螂根本不想把粪蛋滚到哪去。

它只是做一个游戏,用后腿把粪蛋滚到坡顶上,然后它转过身,绕到另一边,用两只前爪猛一推,粪蛋骨碌碌滚了下去,它要看看能滚多远,以此来断定是后腿劲大还是前腿劲大。

谁知道呢?反正我没搞清楚,还是少管闲事。

我已经有过教训。

第六自然段:猜测就是较量。

人没有猜出蜣螂的意图。

因为草滩的地势怎么也无法与功利性和目的意识联系在一起。

最后,人只能对自己说,“或许我的想法天真”。

人无奈地承认自己有些天真。

并离开功利和目的,对蜣螂的行为作出了又一次猜测,“它只是做一个游戏”,游戏人生,在我们人来说是可怕的,是贬意,而小动物它们可能就是在游戏虫生,它们很轻松,很快乐。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那可能就是“以此来断定是后腿劲大还是前腿劲大”。

这种目的可能很可笑?其实一点也不。

人的猜测对吗?人对自己的猜测做出了否定——“谁知道呢?”是说这种猜测也不一定对。

第二个错误过程写完了。

人不敢自以为是。

人提醒自己“没搞清楚,还是少管闲事。

”看来人还有了一点儿聪明,不敢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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