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抽象美术的艺术特征
如何界定抽象美术，是一个中西方至今尚有争议的问题。吴冠
中先生在《风筝不断线》一文中说：“一个英国评论家苏立文教授
很热心介绍中国当代美术，也一直关心中国当代美术界在理论方面
的讨论，最近他写信给我谈到他对抽象的意见。他说abstrait（抽
象）与not—figuratif（无形象）不是一回事。‘抽象’是指从自
然物象中抽出某些形式，八大山人的作品、赵无极的油画以有我的
《根》，他认为都可归入这一范畴；而‘无形象’则与自然物象无
任何联系，这是几何形，纯形式，如蒙德里安的作品。我觉得他作
了细致的分析。”
但是，美术界多数人认为，蒙德里安、康定斯基绘画的线条色
彩的构成就是艺术形象，没有无形象的绘画。美国美术史家阿森纳
说：“抽象作为一个术语，是用在那些不表现自然的艺术上的，问
题就难在它随便用到所有的艺术中，在这些艺术里，主题被当成附
属的、或者是歪曲变了形的东西，以便强调造型或表现手段。”由
法国十几位艺术史家合著的《现代绘画辞典》对抽象艺术是这样解
释的：“抽象这一术语本来就是含糊不清，有侍争论的，因为人们
完全可以认为一切艺术无不抽象。就如毕加索所说，不存在有什么
抽象艺术，只不过有人强调风格，有人强调生活罢了。但是，一切
用其它字眼（具体、绝对等等）来取代它的尝试又都无济于事。该
派主要的解释者之一的米歇尔·塞弗尔是这样说的：我把一切不带
任何提醒，不带任何对于现实的回忆——不管这一现实是否是画家
的出发点——的艺术都叫作抽象艺术。”
我国理论家邓福星在《绘画的抽象与抽象的绘画》中说：“从创
作的角度看，抽象绘画大致产生于两种途径。一种是从对物象的高
度概括、极力简化所得，它基本上还是沿着一般绘画创作的路子，
逐步地或者一下子专注于形、色的形式因素，从而成为完全失去或
略有一点具象的绘画。还有一种抽象绘画，从创作开始，就完全不
以现实中的物象作为根据或契机，而是直接运用形式或形式的意
味。”例如，康定斯基的《构图九：第626号》、波洛克的《魔鬼》、
蒙德里安的《线条的对比：红和黄》等。在这类作品中，你看不到
一点具体物象的影子，可谓地地道道的抽象绘画了。这类作品有时
以“构成”或“印象”为标题，含义都很抽象。它们在抽象绘画作
品中占有较大的比重，最充分地体现了抽象绘画的特征。
实际上抽象美术的产生并非如此简单，任何一种思潮的出现，
都有其酝酿产生发展的过程，抽象美术亦然。虽说古代已有近似抽
象的美术，但真正现代抽象美术的源头，应从后期印象主义谈起。
19世纪末叶，塞尚试图寻找艺术秩序的自身生命和它的逻辑，实质
是一种“抽象”的主张。这种主张启发了现代艺术的探索者，以“新
的眼光”去寻求“艺术秩序”，寻求音乐和建筑那般的独立价值。
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首先作了新的造型尝试，将女人画成几
何形的块面，画面上的艺术世界是没有深度空间的平面化了的，随
后形成立体主义。此间，酷爱音乐的康定斯基也画过半抽象的绘画，
如《有房舍的风景》，他思考着绘画艺术的独立价值，在欣赏印象
派画家的作品时受到了色彩的启发，感到了色彩的独立价值。当他
看见妇女穿的花裙子，产生过抽象艺术的萌动，以至见到在室内侧
放的作品时，他才幻化出一片色彩的抽象的绘画。他于1910年画
出第一幅抽象的绘画，并对抽象的绘画进行了理论的探讨，对色彩
与抽象的形状做了研究，将其比作音乐中的声音，并在1911年写
出了《论艺术里的精神》一书，为抽象绘画提供了理论依据。
正如前面引用的《现在绘画辞典》中所说：“抽象绘画似在一种
同音乐的灵感和建筑的理想竞争的愿望中，强烈、自由地诞生出来
的；受着音乐启示的是康定斯基，富有建筑理想的则是蒙德里安。”
以康定斯基为代表的“一类偏重于情感的表现，或谓之表现的、
抒情的、生理形态的、主观的及热烈的，称为“热抽象”。
以蒙德里安为代表的“另一类偏重形式的创造，或谓之构成的、
几何的，建筑形态的，客观的、观念的及冷静的，称“冷抽象”。
热抽象创作，偏重于主观感情，是用来抒发感情，表达某种意
趣、意念、幻觉的，作画常为即兴式的，美国画家波洛克作画还带
有表演性。冷抽象为寻求形式的秩序和平衡关系，创作时是审慎而
周密的，画面的几何形严格细致，有的甚至用数学计算，所以较具
有客观性和理性。
要理解抽象绘画，正如康定斯基说的“须得像现实主义绘画一
样经历过一个解放的过程，这就是说，必须使人们能够看到一个未
经任何客观解释的世界的本来面目。经过抽象处理或本来就是抽象
的形式（点、线、面等）本身并无多大意义，重要的是它们所具有
的内在共鸣。
抽象艺术是凭借点、线、形、色的艺术语言抽象构成，不描绘
具体物象，是依靠形色自身的表现力作用与人的视觉的艺术，以表
意、传情，表达象征性含义。抽象绘画创作的灵感，正如康定斯基
所说的来自印象、即兴和构成，包含有内容的不明确性，人们从作
品中所获得的也只能是体的印象，一种情感的视觉感受。抽象绘画
的作者，担心自己的作品与花布之类的东西分不清，可见其作品与
抽象的画布多么相近。你能看懂花布，能说出喜欢的是什么，也就
能看懂事抽象的绘画。所以说，你能感受到抽象作品的形式意味，
就是看懂了作品，至于喜欢不喜欢，则属个人审美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