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图与北斗七星图(转)连云港地区近几年发现了多处原始先民祭祀使用的古星象图岩画。
在这些星象图岩画中,北斗七星又是常见的图案内容之一。
岩画中的北斗七星图象,是先民对天体北斗七星的崇拜的一种表现形式。
首先,我们先了解以下星象图岩画中的北斗七星图案情况:刘志洲山南,(图一)小哑巴山东南坡的一个大岩石上,七个排列有序的石穴组成了北斗七星图案1。
刘志洲山夹山口的东北方向,小姐洞前面(小姐洞面向南),在一个突起的岩石上排列有七个石穴,构成北斗七星图案,在这个北斗七星的前面有一个祭祀用的呈长方形的石坑2。
将军崖岩画中的北斗七星,(图二)在第二组星象图中的三个太阳的上方,也是在这组岩画的最北部3。
以上讲述的三处北斗七星岩画,结合其制作工艺和周边发现的古文化遗迹,综合来看,都是我们先民崇拜天体的祭祀场所。
那么,北斗七星是一个什么样的星座呢?原始先民对它有什么样的认识呢?在民俗中它的内在涵义又是什么呢?北斗七星俗称“星”,是人类较早熟悉的星宿之一。
由七颗个体星组成,分别为天、天旋、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
因悬挂在北方天空,七颗星构成斗形而得名(图三)。
从全国目前发现的各个时代的北斗七星图案来看,北斗形象都是用连线将七个圆窝(圆点)相连成斗形。
目前,有关资料显示全国远古岩画中的北斗七星图案并不多见,只有内蒙古赤峰市发现一处。
此北斗七星岩画位于内蒙古赤峰市翁牛特旗白庙子山中,属新石器早期。
岩画在岩石面北部,北斗七星的总长度为119厘米,最大星穴直径6厘米、深度5厘米,每颗星体形状似倒放的馒头,外大、内小,星体表面圆润、光滑,并有自然色包浆4。
除此之外,其余发现的几处都在连云港市地区。
北斗七星发展到汉代,在汉画像石中大量出现,说在汉代民间就已经广泛流行北斗七星的崇拜,其时在天文学中已具有重要的价值。
北斗星在我国古代“观象授时”的天文学史上,具有十分特殊的科学价值。
北斗星在茫茫的天空中,总是围绕着北极星做永恒的运转,这一自然现象已经被古人所关注,我国很早就运用北斗来指示方向和确定季节。
《夏小正》载:“正月,初昏斗柄县(悬)下”,“六月,斗柄正在上”,“七月,斗柄县在下则旦”5,它反映夏代的实际天象。
在战国时期的《鶡冠子·环流第五》载:“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6”把北斗的斗柄和一年四季相连起来。
《夏小正》是中国最早的历法,是以北斗为中心的。
实际上我国使用北斗的历史要远远早于夏代。
从战国到汉代,北斗在天文学中一直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历法仍然以北斗来确定季节。
《史记·天官书》载:“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皆系于斗。
”张衡云:“……一居中央,谓之北斗,四布于方个七,为二十八舍……”7。
由此可见,北斗是古代天文学家预报季节时令所观测的重要星座之一。
综前所述,北斗除了在天文学中具有重要的价值外,更为重要的则是它们形象地反映古人崇拜北斗星神这一社会风俗。
从远古岩画到汉画像石中的北斗星,除了用科学的观点去解释,我们还应看到它丰富的内在涵义和社会意识。
纵观岩画和汉画像石中的星象图,这些画像并非是科学意义上的天文星象图,大多都是选取一些局部,与人类有紧密关系的,有一定“使用价值”的星象图加以刻画。
它们是零散的,不够准确的,但是具有明显的现实意义。
这些天文星象图主要反映的是我们先民的社会意识,是人文科学性质的文物,并非严谨的科学产物。
北斗七星的排列与现实中并不一致,但是数量相同,它们并非是简单的星象描述,更重要的是它反映出一个古老时代的民俗观念。
那么,人们为什么要拜祭北斗七星呢?下面我们就从文献资料和出土文物中,来探寻拜祭北斗七星的内在含义。
首先,在文献资料中寻觅它的踪迹。
《汉书·天文志》记载:“……有流星从东南入北斗,……狱死”8。
《后汉书·天文志》云:“……流星如月……抵北斗魁,有所伐杀”9。
这些文献资料,充分说明汉代人把北斗星视为主寿夭,杀伐之神。
这也就是后来道教宣扬的“南斗注生,北斗主死”之说的来源,正是因为北斗掌管生杀大权,所以后来人称北斗为“鬼官”。
《吴志·周瑜》记载:“命道士于星辰下为之请命”10。
这里的星辰是指北斗七星,也说明了汉代的丧葬习俗中确实流行为死者“请命”,而拜祭北斗气星的仪式。
汉代这种拜祭北斗的葬俗,对后世产生了很深的影响。
现在有一些地区,民间仍然保留了丧葬习俗中拜祭北斗鬼官的踪迹。
如海州民间,至今还保留为死者“做七”的仪式。
在人死亡后,每隔七日祭奠一次,称之为“做七”,海州又称“冥七”、“七单”,供养亡人的供桌又称“七桌”。
直到七七四十九日为止,称为“尽七”11。
一般人认为这和佛教与习惯有关,但是清代钱泳《履园丛话·考索·七七》云:“惟《临淮新语》谓始死七日,冀其一阳来复也。
祭于来复之期,即古招魂之义,以生者之精神,招死者之来爽。
至七七四十九日不复,即不复也,生者亦无可如何也,此说最通。
”12如今人们已经淡忘了其中的缘由,然而,在“做七”的仪式中人们却总是那样的认真,那样的虔诚。
这种“做七”的葬俗仪式,其实就是拜祭北斗——一种祈求鬼官北斗神保佑死者灵魂升天的遗风。
《汉书·郊祀志》云:“后莽又凑言:‘……分群神以类相从为五部,兆天坠之别神:中央帝黄灵后土畴及日庙,北辰,北斗,填星,中宿中宫于长安城之未坠兆;……’。
奏可,于是长安旁诸庙兆畴甚盛矣”13。
《后汉书.祭祀上》云:“二年正月,初制郊兆于雒阳城南七星,......北斗在北道之西,皆别位 (14)《后汉书·祭祀上》云:“陇、蜀平后,乃增广郊祀,……日、月、北斗共用牛一头,四营群神共用牛四头,凡用牛五头”15。
从上可知,汉代确实盛行过拜祭北斗的风俗,但此习俗并非为汉代所独有,早在远古时代就已经存在,前面我们已经论述了。
其次,在考古发掘中寻觅它的踪迹前面论述了全国所发现的史前文化遗址中出现的北斗七星,下面我们就以汉画像石为例来探讨北斗七星的内涵。
此类的北斗七星图案,在汉代汉画像石中经常出现。
汉画像石本身就是汉代人用于墓葬、祠堂的建筑材料,上面的刻画都是汉代丧葬、祭祀风俗的反映。
自然也就是与汉代的社会风俗紧密相关。
也就是说,汉画像石就是汉代丧葬和祭祀风俗的产物,是属于民俗文化的范畴。
而民俗文化是一种实用性很强的文化,有明显的功利性。
汉代人将北斗七星刻在汉画像石墓的顶部,说明汉代丧葬习俗中墓顶为天空,北斗七星为天空上重要的星象。
同时它又是被看成是星象神而加以拜祭的。
山东嘉祥武氏祠画像中,(图五)就有人物跪拜北斗神的场面。
画中刻画的北斗七星相连,其中的“魁”四星组成车舆,斗柄三星组成车辕,北斗车中乘坐一神人,在北斗车前有四人,二人跪二人立,画面右边又有一人骑马,一人拉马,均面向北斗行驶16。
很明显,这组画面正是汉代人拜祭北斗神的场景。
河南南阳、江苏徐州、山东等地的汉画像石中都有北斗七星的图案(图六)。
这再次证明汉代的丧葬习俗中存在拜祭北斗的习俗。
那么,汉代为什么要在墓葬中刻画北斗呢?因为古人把北斗看成是人类“主寿夭”之神。
人们想让死者的灵魂升天,就必须祈求北斗保佑死者。
所以,汉代人把北斗七星刻于墓室的顶部作为拜祭的偶像。
古人虽然认识到了北斗与人类生产、生活密切相关的那种神秘的自然属性,但是却不能理解其内在的含义,所以人类便很早就拜祭北斗为神星。
古人是为了祈求北斗星神保佑农业的丰收,就必然要进行一系列的仪式来拜祭北斗星神。
汉代除了仍保留着远古流传下来的北斗星自然崇拜形式之外,还出现了社会化的人神偶像的崇拜。
如文献记载,东汉时期黄帝为北斗神。
《重修纬书集成》卷六《河图始开图》云:“黄帝名轩辕,北斗神也……”17。
人神化之后的北斗星逐渐走上世俗化的道路,而北斗被人神化、世俗化的过程中,社会职能也日益增多《重修慰书集成》卷六《河图帝览嘻》云:“斗七星,富贵之官也。
其旁二星,主爵禄。
其一星,主寿夭”18。
《史记》亦认为北斗“以齐七律”。
正是因为北斗神的社会功能日益复杂化,所以,在汉代的生活中崇拜北斗的行为无处不在。
说明北斗星在汉代已经成为一个神圣的庞杂的神袛。
也就是说,北斗在汉代是一位受到特别崇拜的“万能之神”。
这种古老的习俗,随着历史的变迁,早已面目全非。
但是,我们现在仍能追寻它残留下来的或多或少的踪迹。
人们还在无意识的继承和延习着这中习俗,这种现象称为“集体无意识”。
北斗七星,由七颗星组成,其中的“七”它的含义很神秘,在我们现在的生活中,“七”广泛地出现在各个领域中,就是我们大家的一种“集体无意识”。
“七”是一个带有浓厚神秘色彩的定数。
“七”比其它的数字神秘得多,其它的神秘数字出现较晚,人们也多少知悉其中的奥秘。
唯有“七”这个数字在古籍中频繁出现,涉及事物的范畴较广,包括时间、灾难、祸福、人命等大事,这些都带有原始的神秘性,给人们遗留下一串难以解答的千古之迷。
下面就简单探讨以下关于“七”的情况。
“正月初七”:正月初七有人日之称,传说始于西汉东方朔,人日习俗盛行于南北朝,常见于南北隋唐时,宋以后很少见,明清逐渐消失。
南朝《荆梦岁时记》:“正月七日为人日。
19”宋代高承《事物纪原·天生地植·人日》:“东方朔曰:岁正月一日占鸡,二日占狗,三日占羊,四日占猪,五日占牛,六日占马,七日占人,八日占谷,皆晴明温和,为番息安泰之候,阴寒惨烈,为疾病衰竭。
20”东方朔为人和六畜、五谷在正月初一到初八中定为“本命日”,“本命日”的天气好坏,决定他们的生长的盛衰,正月初七是人类的“本命日”——人日。
那么为什么人日定为初七呢?东方朔没有说明。
这“本命日”中只有人日流传后世,其他的日没有人再提起。
在人日这天,要“以七种菜为羹……登高赋诗。
”这种热烈庆祝的人日,到北魏时已经无人知道他的来历。
《北史·魏收传》:“魏帝宴百僚,问何故名人日,皆莫能知。
收对曰:‘晋仪郎懂勋《答问礼俗》云:正月一日……七日为人。
’”21从上面的回答,我们不难看出,就连当时的晋人懂勋也只知道七日为人日。
回顾前面的论述,我们不难看出定正月七日为人日是和北斗七星为鬼官——“主寿夭”之神有关。
海州有一种风俗,在正月初七的那天,不孕妇女要到有“男根”(海州地区原始生殖崇拜的遗址很多,均是人工制作的石柱,形似男阴,称之为“石祖”)的地方祭拜,她们是早上天不亮从家中不调头跑到“男根”前磕一个头,用手摸或用衣服罩着男根,以此祈求“男根”的感应,希望能怀孕22。
由此看来,在我们祖先的眼里,人与七日是紧密相连的,而且其它的东西和七日无缘。
七日——大难日:“七也者,祸之阶者也”(《太玄·玄图》)。
在古代尤其是先秦的记载中,七日往往是大灾大难,祸患的期限,也可以说是极限。
过了七日就要发生变化,要么福星高照,迎来吉祥,要么就是极凶,甚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