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读书征文 6 篇【篇一】从小到大,看过很多书,写过很多读后感。
可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些什么。
我一直觉得,世界上的“最美”在且仅在三处:你看见她的地方、你想起她的地方、你写下她的地方。
当那些读得懂事、读不懂的事,终成了过去的事——写写与“读书”本身的故事,或许,就是我在找寻的事。
忘却的诗句关于四岁前能熟背唐诗、宋词、元曲、毛主席诗词这件事,是长大后母亲告诉我的。
每每提及,她总是满脸骄傲:“你小时候!我可是一句句让你跟着我读的!那一首首你背的可顺了!” 她言之凿凿,我却印象稀疏。
然而依旧点头如捣蒜,口颂母亲大人英明盖世,但其实心底并不以为然——因为能脱口而出的篇数,实在是跟那厚厚的几大本对不上。
不过,像我们八十年代生人的一代,父母用“赞许鼓励式”教育的可能性,远远低于喊出那句“绝杀”:“你看那谁家的谁谁谁!”——既然夸赞是可遇不可求的,那就索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直到年级高了些开始有作文课,我才渐渐信了母亲的话。
那时课堂写作,常莫名顺笔冒出些恰合情景的诗词来,起初窃喜不已,私以为是文曲星从天上扔的馅儿饼掉到了我的作文本上。
可后来一查,才发现句句皆有出处。
如此这般,一路从篇篇范文到高考作文满分,再而四处得奖,最后连电视屏幕上也能见得到名字了——终于,我也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也终于,我彻底信了、懂了母亲的话:无论是读过的书还是历过的事,但凡走过,必留痕迹。
即使一时无法想起,但其实永远也不会真正忘记。
或许这世界于我们而言,一花一木,一山一河,一尘一星均是久别重逢,初见与再遇之间隔着的,不过就是那些曾经熟记却误以为忘却的诗句。
但有件要紧的事,我倒是真真的想起来了:母亲未必有儿时戏言的那般“盖世英明”,却着实堪当我的“盖世英雄”——这句真理,愿正在看文的你也能想起。
讲“恐怖”故事的鲁迅记忆中,生平读过的第一篇真正意义上的“文章”,恰是中国第一部白话小说《狂人日记》。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初冬周末的下午,乌云密布,天很黑,雨很大。
一个人呆在姥姥家的我,看着高脚书柜里密密麻麻的书,百无聊赖抽出了最下层中薄薄的一本——那是一个八岁孩子唯一能够得到的一层,而那本书脊上写着《呐喊》的书最薄最好抽——书皮上有幅作者的白描画像:一位留着长板寸,唇上有厚厚胡子的先生。
旁书二字:鲁迅。
翻开首篇一看,哦,日记,还是个狂人的日记。
窗外雷响,屋内人慌。
彼时年幼,字虽都认得,但却并不懂那些“青面獠牙”“油煎心肝”的隐喻,哪知道这是在控诉旧社会吃人的封建礼教,于是越看越怕。
当读到“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时,霎时觉得下一秒书页上也会闹鬼似的浮出“吃人”二字来,吓的我触电似的使劲把书胡乱一扔,“通通通通”跑回卧室,跳上床去躲在被窝里哆嗦了好久,只觉的这位“姓鲁”的叔叔写的恐怖故事好生吓人,颜如玉没看到,脸吓绿了到是真的…… 后来我是怎么从被窝里出来的,书有没有拾回来,第二次再看《狂人日记》是什么时候……诸如此类,统统记不得了。
唯这种无法磨灭的儿时情感印象,让我至今对先生依然有着无法化解的距离感。
不过有趣的是,在先生弃医从文的110 年后,被叫了十年“李大夫”的我也做了同样的事。
如此想来,当年那“一吓” 竟成了冥冥之中的“职业生涯规划教育”了……无风夜的船可能是始终钟情文字的原因,我印象中有着明媚色彩的老师基本都是文科的。
若说有例外的话,那一定是她了——一个浑身散发着人文气质的数学女老师。
如今回头再看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她绝对算是青春校园偶像剧女主角的现实版。
当时,我们一群小朋友聚在她家里听代数,听着听着我却悄悄瞄上了书柜里最厚的一本书——《穆斯林的葬礼》。
下课后大家一哄而散,只剩我支支吾吾杵在书柜边上晃来晃去,用极具感染力的肢体语言充分演绎了“爱书在心口难开”的矛盾心情。
老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书柜,“扑哧”笑了:拿,想看哪本拿哪本!就在那个无风的夏夜,一艘满帆的玉船划破了月光,停在了我的窗前,甲板上伸出一块长长窄窄的跳板,无声的搭上了我的窗台。
我关紧房门,抱紧了怀里的书,光着脚颤颤悠悠的踏了上去。
那里没有属于大洋的湿滑、颠簸和海腥味,只有属于历史与生命的沁润微凉,平静的像梦一样,载着我驶离了现实世界…… 从那本书起,我开启了“浸入式全景阅读”的奇幻旅程,不是见字如面,而是见字“新月”时,我便是新月,见字“雁潮”时,我便是雁潮。
譬如试墓那段,虽然是十多年的一读,可我完全记得当时躺在墓穴中的感觉:那潮土腥味,那泥土中散生植物毛根的触感,四周的寂静回响着温吞的心跳,土不时坠落在脸上的微痒。
外面的隐约响起的吵杂在提醒我,该走了。
然而后背的凉却在哭诉着:这是我一生最爱要永久居留的地方,如果能多留一秒,就能替她多暖一分;如果不离开这里,至少在坟墓里我们不用永世相离;如果……如果…… 不知过了多久,书合上了,可我的心却碎成了那夜银河里无尽的星辰。
以至于书都还回去了许久,却还是回不过神,总觉得一梦多年恍如隔世,时光流转我却迟迟未醒。
更奇怪的是,现今我竟丝毫想不起这位老师的名字和确切模样,却清楚记得她家客厅尼龙布沙发的上方,挂着一幅四尺国画红梅——那是她同学画的,貌似与她的名字有关。
余下的,怕是都遗留在那夜的船上了,船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我,却从未下船。
【篇二】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边城》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小说。
小说并不靠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奇特故事吸引读者,全靠作者用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的文字语言,给人以阅读的奇妙美好享受。
个中妙处只有阅读者静心阅读方能体味。
故事讲述了渡船老人的孙女翠翠和船总顺顺的两个儿子之间的爱情纠葛,以大老天保意外溺亡,二老傩送远走他乡,祖父怀揣着愧疚死去,翠翠独守渡船等待二老归来结局。
可分明翠翠爱着二老,二老也爱着翠翠,却谁也不知道谁的心思,无法相知更无法相守。
《边城》的奇妙之处还在于,小说中的每个人都朴实正直,热心善良,“人人均有古君子遗风”,风景也处处秀美,自始至终,小说中没有一处恶,可是还是产生了悲剧,小说处处晕染着一种感得到却说不出的哀伤。
这正是沈从文先生为文的高明之处。
第一次读沈从文的《边城》,是和小说中的翠翠差不多的年纪。
不知何故,就是极爱沈从文笔下水气弥漫怅惘氤氲的山城茶峒。
我还坚信二老傩送一定会回来,回来和翠翠一起。
除了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忧伤,我并没有认为《边城》是一个爱情悲剧。
作者用“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结尾,对于天真的我来说,这个结尾充满团聚的希望。
我坚信傩送“也许明天回来”。
还隐秘地期翼,希望自己也能像翠翠一样,生活在那样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地方。
有一个我顾念着ta ,并ta 也疼爱我、处处为我打算的长辈。
有一个意中人,只消彼此看一眼,便知他中意我,我也中意他。
我还向往那古朴的吊脚楼、小白塔,茂绿的竹簧、翠色逼人的碧溪岨、清澈的小溪、蜿蜒的山路……那个年纪的女孩未经世事打磨,一样的天真单纯,眼里只能看到美好。
而今,隔了千山万水的光阴,重读《边城》,感受便颇为复杂。
从沈从文先生“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 (汪曾祺语)一样饱满流畅的文字里,我依然感受到那流淌在文字里的、无以言说的无奈和悲哀。
小说中祖父、翠翠、大老天保、二老傩送对自身命运的无奈和不知把握,让我惆怅难过。
我因为有了俗世的眼,看出了翠翠和傩送的难以团圆。
因为大老的意外身亡,和祖父的犹豫含混的态度、翠翠的近于冷漠的含蓄,有着无可辩解的联系。
大老天保的死亡,让二老傩送和翠翠的爱情只能是个悲剧。
虽然,我依然希望深谙水性的大老并没有死,只是一时难以承受爱情的失败,借机隐匿在他乡。
二老傩送在偶然间遇到隐匿在他乡的哥哥,或是哥哥天保因为顾念弟弟的幸福,终于鼓起勇气回来,成全弟弟傩送与翠翠的爱情。
沈从文先生素有“文字魔术师”之称,阅读《边城》看他用质朴凝练隽永典雅的文字,幻化出另一个理想的世界,是一种享受。
阅读《边城》常常使我忘掉自己,我仿佛化成了一缕风丝、一朵云片随意驰骋飘荡在边城的青山颠秀水畔竹林间。
当翠翠知道媒人是为大老来提亲时心中失望,沈先生是这样写翠翠的感受的,“黄昏照样的温柔、美丽和平静。
但一个人若体念或追究到这个当前一切时,也就照样的在这黄昏中会有点儿薄薄的凄凉。
”一个懵懂少女的朦胧情思找不到对的方向和出口,漫无目的地飘荡,爱着却不明所以的混沌着,不会、不知如何表达,以及因爱而生的那些无法言说的忧伤都在这句话里了。
《边城》中有不少关于自然景色的精彩描写,写景的同时也写情,把小说中的人物和自然景色融在一起,读来真正如吃“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一般,酸酸的甜甜的,吃完还有一个硬硬的核含着、含着,并不舍得随便吐出来。
在写翠翠听完祖父讲述她可怜母亲的遭遇时是这样写的:“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竹簧在月光下变成一片黑色。
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
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草莺' 落、嘘!'啭着它的喉咙,不久之间,这小鸟儿又好像明白这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那小小眼儿睡了。
”将翠翠听她母亲遭遇所产生的无可派遣的沉重思绪,借这清幽的夜色延展开去,让人觉得这忧伤自然而灵秀,如月光般澄澈,如虫声般密集。
嗨,要知道这篮玛瑙樱桃的美味,还是看官自己吃去。
我且说一说小说以外的。
经历了世事的碾磨,我更向往小说中那种简单、淳朴的生活,并对边城里重义轻利、安信自约的世界肃然起敬。
那里,“一切莫不极有秩序,人民也莫不安分乐生”。
那个世界没有为了名利的倾轧和尔虞我诈,有的只是勤劳善良、质朴淳厚、古道热肠、各安己份、知足安乐,人人健康乐观的活着。
那里的人就算是妓女“也永远那么浑厚”。
那里风景秀丽、山水明净,那里的每个人都热情朴实,无论贫富都仗义慷慨、诚信公道、善良互助。
那是一个不讲等级、不谈功利、没有坏人的世界,人性中美好的东西都在边城了。
那里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我因为对疼痛极度敏感,使我对受到伤害时的疼痛感受异常剧烈,记忆深刻。
对现实生活中某些人类的精明和不善极感恐惧,那一类的小精明不善良对我的伤害无以复加。
如果有过在玉米地里劳作,皮肤被玉米叶的小齿形边缘反复锯割的经历,就不难理解我对这类反复出现无处不在的林立般的小锯割,所产生的疼痛的恐惧。
所以,我殷切期望能真的有边城那么一个地方。
希望我能活在那样一个世界。
每个人凭着善良待人,凭着勤劳立世,凭着诚信自约,人与人之间能够友善相处。
就这么想着,突然之间就有那么种念头冒出来,也许沈从文他笔下的“边城”,就是他心里希望的那么一个理想世界吧?就像我希望的那样。
因为现实中没有,就借用文字来缔造一个理想世界。
把现实中无法达成的愿望,用文字来营造、实现。
把现实中理想的老人、中年人、青年的男子、女孩、妇人、贫者、富者……把一切的好人,统统挪到那个文字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