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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案谈“一事不再理”原则的适用

从本案谈“一事不再理”原则的适用[案情]胡建章与刘美英原系夫妻关系。

1997年7月,胡建章因建房缺少资金于1998年6月23日向夏月珍借款74200元,未约定借款期限及利率。

1999年1月,胡建章还款9600元,尚欠64600元未予偿还。

夏月珍于1999年3月提起诉讼,通州市人民法院判决胡建章偿还夏月珍借款64600元,并同时承担从1999年3月10日至执行时的同期银行存款利息及诉讼费2800元。

判决生效后,夏月珍向通州市人民法院申请执行。

执行过程中,通州市人民法院于2003年10月14日作出(1999)通通法执字第386号民事裁定,认为“被执行人胡建章借款时间系与刘美英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且此款系家庭建房所用,双方在离婚时就债务的承担已作出了明确约定”,遂依法裁定原告的本息、诉讼费由刘美英负责偿还。

裁定后,刘美英提出执行异议。

通州市人民法院于2004年6月29日作出(1999)通通法执字第386-1号裁定,驳回被执行人刘美英的异议。

刘美英依法向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申请复议。

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04年12月16日作出(2004)通中执异复字第20号裁定,认为“刘美英应否成为本案被执行人,尚需进一步调查取证。

一审法院在尚未能采集依法可追加被执行人主体的充分证据条件下,追加刘美英为被执行人依据不足,故依法撤销该裁定。

”在二审法院作出裁定后,夏月珍向通州市人民法院起诉,要求确认胡建章向其借款64600元属胡建章与刘美英的共同债务。

[争议]本案在审理过程中,法院形成了两种不同意见:一种意见认为,胡建章向夏月珍借款用于建房的事实,已由原民事调解书、民事判决书予以确认。

胡建章与刘美英在离婚时,对楼房这一夫妻共同财产进行了分割,并对夫妻共同债务的承担作出了约定,对此原民事调解书已作确认。

故本案所涉该款应认定为夫妻共同债务。

通州市人民法院(1999)通民初字第951号裁定书在执行过程中,已裁定该债务由刘美英负责偿还,但因该裁定被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认定夫妻共同债务证据不足予以撤消,导致夏月珍的债权难以实现。

在此情况下,夏月珍有权向通州市人民法院提起确认之诉(即对胡建章与刘美英共同债务的确认之诉)。

由于夏月珍与胡建章之间的借贷关系发生在胡建章与刘美英夫妻关系存续期间,胡建章与刘美英在离婚诉讼中达成调解协议,对建房债务确认为夫妻共同债务。

故从保护债权人的权益这一角度出发,根据本案事实和相关证据,应当支持夏月珍的诉讼请求,即确认结欠夏月珍的借款64600元属胡建章、刘美英共同债务。

另一种意见认为,根据民事诉讼法规定的“一事不再理”原则,当事人不得就已经由人民法院就实体事项处理的案件,再次重新起诉。

本案中,夏月珍于1999年3月向通州市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判令胡建章偿还借款64600元及利息。

通州市人民法院于1999年7月1日作出(1999)通民初字第951号民事判决。

该判决生效后,夏月珍向通州市人民法院申请执行。

在执行中,因被执行人胡建章无履行能力,造成夏月珍的债权难以实现。

这一事实表明,夏月珍的债权诉请已得到了通州市人民法院(1999)通民初字第951号生效判决的支持。

现在夏月珍再次向通州市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虽然在诉状中的文字表述不尽相同,被告亦有所不同,但仍然是基于其在第一次诉讼中依据的基本事实,并与被通州市人民法院(1999)通民初字第951号生效判决所确认的债权债务关系并无任何变化。

现在夏月珍再次诉讼是为补救其难以实现的债权所提起,显然违反“一事不再理”原则。

故应依法驳回夏月珍的起诉。

[评析]本案的争议焦点就是夏月珍的起诉是否违反“一事不再理”原则。

在法学理论界,对于“一事不再理”原则存在广义说和狭义说两种观点:一、广义说。

广义说认为“诉讼法上为防止对于同一法律关系发生相抵触之裁判,且免虚耗劳费时间,或为维持判决之确定力起见,设有禁止更行起诉之规定,此在学说上谓之“一事不再理”之原则。

析言之:当事人不得就已起诉之案件,于诉讼系属中,更行起诉,此因诉一经提出,即生诉讼系属之效力,该诉讼之原告或被告不得更以他造为被告,就同一诉讼标的,在同一法院或他法院,提起新诉或反诉;诉讼标的于确定之终局判决中经裁判者,除法律另有规定外,当事人不得就该法律关系更行起诉,此种效力称为判决之实质确定力或既判力。

以上两种情形,自当事人言之,不得更行起诉,自法院言之,即不得受理,故称为“一事不再理”。

二、狭义说。

狭义说认为,“一事不再理”原则指对判决、裁定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案件以及法院正在审理的案件,当事人不得再起诉,也即对于同一行为,在法院正在审理过程中,或者在法院作出产生法律效力的判决后,不允许当事人再次启动新的诉讼程序。

两种学说之间的根本区别主要表现为:狭义说认为“一事不再理”仅指判决的既判力,即判决确定后不得就同一案件再次起诉;而广义说则认为“一事不再理”涵括了判决的既判力和诉讼系属的效力两个层面。

一方面,当事人在提起诉讼后,就不得以同一案件再行起诉;另一方面,当事人在法院的判决确定后,不能就同一案件再次起诉,即禁止双重起诉也是“一事不再理”原则的内涵之一。

我国长期以来秉持狭义说。

概括上述两种观点,我们可以看出,“一事不再理”有两层涵义:第一是指诉讼系属效力,即一诉已经提起或正在诉讼中,该诉就不得再次提起,亦即禁止对同一诉讼案件重复起诉,包括向同一法院起诉和向其他法院起诉两种情形,从而制止当事人的好讼;第二是指既判力的消极效力。

为了维持维护判决的尊严和稳定,避免当事人缠讼不休,规定当事人对法院作出的裁判不得再行起诉或重新审判,即既判力问题。

笔者认为,无论是广义说还是狭义说,其出发点和最终落脚点均站在既判力或诉讼系属的效力这两个层面,即从对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裁判或对法院正在审理的案件,当事人不得再行起诉—禁止当事人就“一事”重新启动诉讼程序(重复起诉)的角度考虑的。

因此,如何确定“一事”的标准,进而区分一“诉”与他“诉”,最后判断当事人是否属于重复起诉,成为民事诉讼中适用“一事不再理”原则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根据我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八条的规定,只要符合该条规定的起诉条件,法院就应当立案受理。

这一规定解决的是对当事人起诉的立案受理问题。

该法第一百一十一条第一款规定:对于符合一百零八条规定的起诉,应当立案受理。

同时,该法第一百一十一条第一款第(五)项规定:“对判决、裁定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案件,当事人又起诉的,告知原告按申诉处理,但人民法院准许撤诉的裁定除外。

”有人认为,该款即体现了“一事不再理”原则的规定。

还有人认为,我国民事诉讼法并没有明确地确立“一事不再理”原则。

笔者认为,从我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章“任务、适用范围和基本原则”的规定来看,并没有把“一事不再理”作为基本原则涵括其中。

因此,将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一条第一款第(五)项理解为就是“一事不再理”原则的规定的观点似乎欠妥。

同时,我们认为,该项规定存在一定的缺陷。

主要表现为:“但书”条款内容单一,没有例明其他不得重复起诉的情形。

而且,如果原告以同一案件事实和理由,同一诉讼标的再次提出请求主张,又恰恰符合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八条的起诉条件,根据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一条第一款的规定,对此则“应当受理”。

因此,上述法条第一款与第一款第(五)项的规定显然存在矛盾。

其次,告知原告按“申诉”处理的用语也实为不妥。

根据民事诉讼法第十六章“审判监督程序”的规定,其中只有当事人向人民法院提出“申请再审”的概念,并没有“申诉”的提法,前后两个用语显然缺少规范。

此外,笔者认为, “一事不再理”原则的主要功能是禁止当事人一事再诉,同时避免法院一事再理。

因此,如何正确把握一事的内涵和外延,直接关系能否保护当事人的诉权,进而涉及当事人在实体(法)上的权利是否可以获得司法救济等重大问题。

事实上,在我国法学理论界,对于什么是“一事不再理”中的“一事”还存在很大争议。

概括起来主要有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一事不再理”中的“一事”是指同一当事人和同一案件,也就是说在法院已作出生效裁判后,同一当事人不能就同一案件再提起诉讼,这一般被称为两同的观点。

第二种观点则将两同概括为同一当事人和同一诉讼标的,或同一当事人和同一诉讼请求。

第三种观点则是从三同的角度来考察所谓“一事”,认为“一事”应满足的条件是同一当事人、同一诉讼标的和同一诉讼请求。

同时,也有学者认为,所谓“一事”是指同一当事人,就同一法律关系,而为同一诉讼请求。

审判实践中有人认为,所谓“一事”是指同一当事人、同一事实和理由、同一诉讼请求。

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一庭编著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的理解与适用》一书中则解释为:“一事不再理”中的“一事”,是指前后两个诉讼必须为同一事件,才受““一事不再理””的限制。

所谓同一事件,是指同一当事人,基于同一法律(同一事实)而提出的同一诉讼请求。

同一当事人并不限于在前后两个诉讼中同处于原告或者被告的诉讼地位,原告不得另行起诉,被告同样不得另行起诉;同一法律关系,指产生当事人争议的诉讼标的的法律关系(法律事实);同一请求是指当事人要求法院作的判决内容相同。

以上三个条件必须同时具备才能称之为同一事件,若三个条件有一个不同,就不是同一事件。

笔者认为,根据“一事不再理”原则的涵义,其核心内容就是禁止当事人重复起诉。

即凡是属于当事人重复起诉的案件,法院就应当适用“一事不再理”—不予“再理”。

否则不应适用。

因此,确定“一事不再理”原则的适用范围极其重要。

下面进行具体分析: 1、适用主体目前在我国,无论是法学理论界还是司法实务界,认为“一事不再理”原则适用于同一当事人,包括原告与被告双方已是共识。

此外,笔者认为,还应适用于支持起诉的国家机关、社会团体、企业事业单位。

我国民事诉讼法第十五条规定:“机关、社会团体、企业事业单位对损害国家、集体或者个人民事权益的行为,可以支持受损害的单位或者个人向人民法院起诉。

”因此,如果在民事权益遭受损害的单位或者个人已经起诉的情况下,即禁止上述机关、社会团体等再根据“支持起诉”原则向法院起诉。

特殊情形下,还应包括提起民事公益诉讼的检察机关。

最后,还应适用于已经提起过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并经人民法院调解结案的的当事人。

2、适用客体相对于“一事不再理”的适用主体而言,其适用对象也可以称为适用客体。

与此相对应,“一事不再理”在其“不再理”的对象—即适用客体方面也就存在明显不同。

鉴于学界或实务界对“一事不再理”的适用主体基本无争议,而对适用客体的争论较多,故笔者在这一部分进行重点讨论。

采用两同观点的学者认为,“一事不再理”原则的适用客体为同一案件。

我们认为,以案件的同一作为确定一事的标准并不适当。

而且同一案件的概念不仅过于笼统,也往往使法官难以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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