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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童年经验与作家创作

大四结课小论文,供参考,jinjiache
浅谈童年经验与作家创作
——记卡夫卡、鲁迅、张爱玲曾有人问海明威:
“一个作家最好的早期训练是什么?”他直接回答说:
“不愉快的童年。

”心理学研究表明:
童年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发展阶段。

这不仅仅是因为人的知识积累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童年,更因为童年经验是一个人心里发展不可逾越的开端,对一个人的个性、气质、思维方式等的形式和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

大量的事实表明:
一个人的童年经验常常为他的整个人生定下基调,并规范以后的发展方向和程度,是人类个体发展的宿因,在个体发展史上打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值得注意的是:
苦难和不幸的经验其外在形态虽然对人的心理感官是有阻拒性的,不容易给人带来快感,但它却又一种吸引力,促使人去进行长久的沉思。

正如弗洛伊德指出的:
“幸福的人从不幻想,只有感到不满足的人才幻想,未能满足的愿望是幻想产生的原动力。


于是,苦难和不幸的童年经验对于作家的影响是刻骨铭心的,甚至成为作家步入文学殿堂的原动力,必然会这样或者那样的影响作家一生的创作。

卡夫卡就极好地体现了童年经验与作家创作的关系。

首先,在环境描写上,都是阴冷、破败、昏暗、模糊不清的。

如《变形记》中,变成甲虫的主人公周围的“墙上尽是一缕缕灰尘,到处都是成团的尘土和脏东西”,当他从窗口眺望看到的是“一个荒漠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灰色的天空和灰色的大地浑然连成一体无法分辨开来。

”在这个灰暗的世界里,异化的主人公忍受着痛苦。

又如《城堡》开头:
“K抵达的时候夜色已深,村子被大雾覆盖着,城堡屹立在山岗上,在浓雾和黑暗的笼罩下,什么都看不见,连一丝灯光——这座巨大的城堡所在之处的标志——也没有。

”这些体验都与卡夫卡童年的住宿环境有着莫大关系,他从出生到六岁一直住在一个古旧庞大的建筑物里,周围是一篇犹太贫民区,气氛犹如中世纪般阴森、怪诞、可怖:
阴湿的四壁,黑暗的过道,一到夜间暗淡的烛光里犹如鬼影憧憧,到处都是耗子大家的声音。

这些对于一个六岁孩童,是多么心惊胆寒,惊恐不安。

这些阴暗的,黑暗的印象都体现在了卡夫卡文中的环境描写中。

其次,父子冲突和对父权的恐惧成为卡夫卡文中的主要题材。

卡夫卡在《致父亲》中写道:
“您几乎从未认真地打过我,但是那种吼叫,你涨红的脸,那种迅速解下裤子背带,放在椅背上备用的动作在我的眼里几乎比打更可怕,就好像把人吊起来似的。

如果他真的被吊上绞架,接着就死去了,从而一了百了。

如果他不得不亲身经历上绞架的一切准备活动,直到套圈在面前晃动时才知道被宽恕了,那么他将一辈子摆脱不了这个阴影。

”父亲重重的脚步,粗大的嗓门,对幼时的卡夫卡形成莫大的威胁与恐怖。

父亲的斥责、辱骂使父亲成为一个“暴君”,而母亲从来是站在父亲一边的,这又使得卡夫卡感到孤立无援,于是卡夫卡从心底对父亲怀着一种畏惧、憎恨。

他虽然想对“暴君”反抗,但是面对父亲严厉、粗暴的指责,勇气就消失了,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为自己的体弱多病,胆怯而不能成为父亲那样的强人而负疚。

这种既仇视又崇拜的心理使父子冲突成为卡夫卡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题材。

如《判决》中,主人公莫名其妙地被父亲大骂一通,父亲判他立刻去溺死,而儿子却对这种无理的判决愉快的接受了,飞快地跑去投河自尽,临死前还说:
“亲爱的父母亲,我一直爱着你们的”。

这里的父亲就是最高法庭,儿子只能无条件的接受和服从审判,连争辩的余地都没有,他能用的最好反抗形式就是跳河一死得到解脱。

再次,卡夫卡的小说中总体现着孤独、惶惶不安,悬而未决的状态。

孤独如《变形记》中的主人公被亲人冷漠对待,与世隔绝地异化生活。

而《地洞》中,卡夫卡刻画了一只弱小又渴望活下去的小动物,在危机四伏的世界中,无
休止地对他人和自我进行检讨,把洞穴的出口改了又改,终日惶惶不安。

再如《审判》中,主人公K被法庭宣布有罪,但法庭又指不出他犯什么罪,而K既不明白自己所犯何罪,又无从证明自己无罪,就这样处于不明不白之中,遭受着悬而未决的折磨。

这种倍受折磨的情形中包含多少意味深长的隐喻,尽可以见仁见智,但无疑是卡夫卡童年由于父亲强加给他的悬而未决的折磨,以及亲情的冷漠,不被理解的痛苦和小心翼翼、惶惶不安的生存状态使他对这种情形挥之不去。

我们再把视角转到中国。

鲁迅一直以忧愤深广的孤独斗士形象屹立文坛。

读鲁迅,一方面会为其坚实、警醒、富有爆发力和穿透力的感觉所吸引,但同时也容易陷入其文字给人沉郁的、压抑的、孤独的、寂寞的悲剧氛围中。

这种悲剧感来源于他笔下病态社会中不幸的人物形象。

那些贫困、疾病、欺凌、夭折、死亡,悲惨地被杀和倒路而死,幼儿的病逝和野兽的吞噬,死亡的仪式和生者的哀痛,所有世态炎凉的感触,这些都与鲁迅的童年经验有着莫大的关系。

鲁迅的童年基本上是在一种极敏感的压抑和沉重的氛围总度过的,祖父的入狱结束了鲁迅公子哥式的快乐时光,家道中落。

父亲生病,他不得不在药方和当铺间长年奔走,作为长子长孙,过早地承担起家庭的重负,为支撑母亲和弟弟努力求生,在被讥为“乞食者”的轻蔑和长辈亲朋的倾轧和乡邻的流言中成长,忍受种种难堪、屈辱、自卑和压抑,他感受着人生的酸苦,世态的炎凉,家族成员之间的排挤,体会到封建礼教的虚伪和封建等级思想的冷酷。

创伤性的童年经验积淀在鲁迅的记忆中,于是他决然地提笔抨击整个病态残酷的社会现实,对那些底层的、弱小的人物寄予同情和可悲的无奈。

如《祝福》中死了丈夫和儿子的祥林嫂,《风波》中的八一嫂,《药》中的夏四奶奶,塑造出一系列孤儿寡母的形象,这其实都是鲁迅亲身经历过的痛苦体验的艺术再现。

然而,《朝花夕拾》的出现又是鲁迅对童年的归依。

归依童年往往是作家在现实中受到挫折创伤之后,把童年视为自己的精神家园。

《小引》中第一句就道明:
“我长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

但是《小引》中的最后一句话又说道:
“都是从记忆中抄出来的,有些已经不确了,只是记得是这样。

”可见,童年回忆也不是真的童年痕迹,都会打上日后经验的烙印,被后来的记忆遮蔽和改造。

从心理学生说,就是童年经验一方面作为既成的心理事实自然会影响到艺术家对后来的人生经验的选择和吸收;另一方面,日后的人生经验也不断地浸泡、濡染、改变和重塑着早期经验。

鲁迅的童年经验有着前期的短暂快乐和后期的压抑痛苦,这使他的作品呈现出两种不同的乡土叙事:
第一类是《社戏》、《阿长于山海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为代表的对故乡的美好回忆;第二类是《祝福》、《阿Q正传》、《药》为代表的对鲁镇残酷现实的刻画。

和短暂美好的童年前期记忆相比,后期的精神创伤更大且持久,所以鲁迅创作对第二类叙事更详尽,数目更多,更加忧愤深广。

最后,要说说最近让我入迷的张爱玲。

一部《金锁记》让我震撼,惊诧于她笔下如曹七巧般变态的母亲。

然而不仅仅是《金锁记》,张爱玲笔下的母亲大多是冷漠、自私甚至残酷的。

如《倾城之恋》中的母亲视白流苏为麻烦,不仅不抚慰她受伤的心,还劝她回前夫家领个孩子守寡度日。

又如《花凋》中的郑夫人,为不在丈夫面前暴露自己的私房钱,竟不拿钱出来给女儿买药,使川娥如花的生命过早的凋谢了。

这些母亲形象都与张爱玲童年母爱缺失直接相关。

幼年时张母为逃避婚姻不和及追求西方摩登生活而留学国外,父亲在糜烂堕落的生活中将女儿视为累赘,长期的分离使得母女关系变得若即若离,拘谨乃至紧张。

母爱的缺席使张爱玲情感上淡漠,家庭的破碎、环境的污浊,这一切都会童年的张爱玲造成了心理创伤,使得她形成孤傲、自闭、封闭、无法与人亲近的性格,虚伪冷漠的亲情让她骨子里浸着悲凉,而且使她把重点放在金钱对人性的异化上。

这和她童年向父亲讨要学费得不到回答,母亲因金钱将从父亲那儿逃出来而无处栖身的弟弟拒之门外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这是她深刻感受到金钱对亲情的残酷吞噬、对伟大母爱的压抑。

在《钱》这篇文章中,她写道“在她的窘境中三天两头
的问她要钱,为她的脾气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那些琐屑的难堪,一点点地毁了我的爱。

”所以,她认为,“能够爱一个人爱到问她用钱的程度,那是严格的试验。

”这种对金钱异化人性的认知,情感上的苍凉,以及写作中一种冷漠的旁观者姿态,都与张爱玲童年母爱缺失、亲情冷淡的经验密切相关。

最后,诚如冰心的论述:
“提到童年,总使人有些向往,不论童年生活是快乐,是悲哀,人们总觉得都是生活中最深刻的一段;有许多印象,许多习惯,深固地刻画在他的人格及气质上,而影响他的一生。

”童年经验如同潜流一般,在作家内心深处激荡着创作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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