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方言的民族文化与语音特点内容摘要:方言是一种社会现象。
不同的方言具有不同的文化背景、民族特色和语言特点。
作为北方方言一种的东北方言,简洁、生动、形象,富于节奏感。
与东北人豪放、直率、幽默的性格相吻合。
是由历史的熔铸和自然的陶冶而形成的独特的文化现象。
关键词:东北方言、民族文化、普通话、语音特点一、东北方言的历史中国自古就是泱泱大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进入封建社会后,经济上、政治上都不能保持统一的局面,这就在地域上形成分化,各地区使用的本来相同的语言,共同点不断减少,不同点不断增加,于是共同语就在各个地区形成了变体,出现了方言。
狭义上的方言就是全民语言在不同地域上的分支,所以,东北方言的以上语音特点又与中国人性格的地区差异有关,性格差异无非源于地区的人文差异和自然差异。
人文方面,东北曾是满人等少数民族崛起的地方,少数民族的粗犷豪放影响了这里的人民,他们继承了东北土著居民粗放的血统。
自然方面,这里是中国最北的地域,冬季蒙古西伯利亚冷空气在这里横冲直撞,气候恶劣,东北人坐在火炕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暴躁、干脆、粗放的语言也不足怪了。
东北方言不讲平仄,语调中缺少抑扬顿挫,起伏变化不大,这也与东北人不拘小节、淡然处世的性格有关。
东北方言是北方方言的“次方言”。
尽管这些年来东北方言在全国范围内的传播很广,影响也很大,甚至有很多吴、粤、湘、赣、闽方言区的人也有意识地学习东北方言、说东北方言,甚至把学说东北方言当成是一种时尚,但是,这场“东北方言热”是媒体宣传、演员演绎、人们喜爱的结果,而不是因为社会的发展和经济的繁荣造成的语言统一。
原因是:一方面,以北京语言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的普通话的形成有着深刻的历史根源,这与北京自古是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密不可分的,而东北一直是中国比较落后的地区;另一方面,解放后,党和政府为适应全国的空前统一大力推广普通话,促进汉语向统一方向发展,而东北方言只是在艺术家们的创作下得到的短暂繁荣。
二、东北方言的民族文化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地理位置、不同的气候条件、不同的地域特色会形成不同的人文景观,自然会产生与之相随的民族文化。
下面,我们从东北方言日常吃穿住行几方面了解一下东北方言中蕴含的民族文化特色。
1、吃——饮食文化民以食为天。
东北的饮食文化也带有民族文化的特色。
东北有很多特色食品,广为人知的像满族的“萨其玛”、“豌豆黄”,朝鲜族的“冷面”、“打糕”,但平时吃得最普遍的还是各种“饽饽”。
在东北的一些农村,春天吃“豆面饽饽”又称“豆面卷子”,夏天做“玻璃叶饽饽”(或作“波罗叶”),秋冬时,往往蒸“粘豆包”,而且一般人家做得较多,冷天放在外面冻上,随吃随馏。
此外,一年四季都可以吃“苏子叶饽饽”,又叫“苏耗子”。
做这些“粘饽饽”本是满族的风俗,满族人喜欢吃粘食,因为粘食耐饥饿,便于外出从事射猎活动食用,另外,粘饽饽还是他们祭祀用的食品。
现在,在东北这些饽饽家家都会做,很多人都爱吃。
2、穿——服饰文化“靰鞡”是东北特有的一种鞋。
“靰鞡”,也称“乌拉”,也有说是“兀刺”的音译。
“兀刺”是女真四部落之一,“乌拉”,是来自女真族的语言。
靰鞡鞋里要絮靰鞡草(也作乌拉草),靰鞡鞋即由靰鞡草得名。
东北有句由此产生的歇后语,“靰鞡头子迈门槛——先进者儿”。
“者儿”与“褶儿”谐音,以靰鞡鞋头的面褶多故。
除了有“草”、“皮”、“棉”外,还有“鱼皮”。
整个东北地区都有这种“靰鞡”鞋式的存在,充分体现出简洁实用的美感。
由于传统狩猎生活的影响,东北少数民族穿的服饰多数是用兽皮加工制作的,如萨满袍、赫哲人的鱼皮鞋和衣等,因此,他们加工兽皮的技艺高超。
3、住——建筑文化东北有“口袋房,万字炕,烟囱出在地面上”的俗语,说的就是满族的传统居室特点。
“地窨子”最早是指赫哲族人的原始居所,赫哲语为“胡日布”,主要在冬季寒冷时居住。
它是1945年以前赫哲族的主要居所,现作为渔猎时的临时住房。
“马架子”曾经是鄂温克、赫哲、锡伯等民族旧时的一种传统居室,是在地窖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
东北现在还有一种称为“马架子”的简陋住房,多为看护瓜菜时的临时住处,也叫“窝棚”。
4、行——用具文化“悠车(儿)”是悬在空中可以悠荡的摇篮,是满、鄂伦春、达斡尔等民族传统的育儿用具,在东北汉族农村地区也比较流行。
摇篮的四壁都涂彩绘画,有的在悠车的绳上系着铃铛和玩具。
这就是东北俗谚所说的三大怪之一“养个孩子吊起来”。
“爬犁”(雪橇)是东北林海雪原中重要的交通工具,有牛爬犁、马爬犁等等,其中最具特色的是赫哲人的狗爬犁。
狗被赫哲人称为“金不换”,它不仅是猎人狩猎的助手,又是运输中拉雪橇的能手。
狗橇一般载重约250公斤左右。
拉雪橇的狗最多可达十几条,少则两条以上,“狗橇”是当时冬季传递信息、运输货物的主要交通工具。
现在东北的一些地方虽然还可以看到狗爬犁,不过大多已经成为旅游景点中的一个特色项目了。
三、东北方言的特点东北方言有的来自多元文化的融合。
东北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随着东北各民族300多年的互相融合,逐渐形成了今天的情形,其中,至今还保存着很多反映当地少数民族风俗文化的词语,从而使东北方言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特色。
东北方言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满语,如肉和油变质称“哈喇”,遇事疏忽称“喇忽”,称唱歌为“喝咧”,称陡峭的石头山为“砬子”,松花江为女真语,松花之意为白色。
吉林为满语,是“吉林乌拉”的简称,“吉林”意为“沿”,“乌拉”意为江,因在松花江畔而得名。
卡伦湖中的“卡伦”为锡伯语边防哨卡之义。
“牡丹江”来源于满语“穆丹乌拉”,意为弯曲的江。
满族入主中原后关内汉族冲破封禁出关到东北地区谋生,俗称“闯关东”,还有大批被清朝流放人员来到东北,仅镇压“三藩”流放就有20多万人,这些都给东北注入了中原语言和文化。
随着满汉的合居交融,很多满族人学习汉文、汉语。
到清朝末年,使用满文、满语的人越来越少,现在更少。
有的东北方言还直接吸收了外来语,如称下小上大的水桶为“畏大罗”、称面包为“列巴”(来自俄语),等等。
东北方言有的来自正字的误读。
语言的发展是由中原地区向全国扩散开来的,由于发展的不同步和传输手段落后造成的差异,有很多正字在传播中被误读,并约定俗成形成方言。
东北人常说的“母们”是“我们”的误读。
典型的东北话“那嘎哒”是“那个地方”的误读。
农村称呼老夫妇为“老姑姆俩”是“老公母俩”的误读。
“干哈”是“干啥”的误读。
“稀罕”是“喜欢”的误读。
东北方言有的来自一字多意。
在这一点上和普通话十分一致。
“贼”在普通话里是小偷,在东北方言里还有“非常”和“特别”的意思。
“贼好”不是说小偷好,而是“非常好”的意思。
“贼漂亮”不是说小偷漂亮,而是“特别漂亮”的意思。
“犊子”在东北方言里是贬义词“混蛋”的意思。
但是在不同的语言环境里却有完全不同的意思。
“扯犊子”不是扯混蛋,而是闲扯、不干正经事的意思。
东北方言有的无从查考。
有一些东北方言很难找到它的出处和来历,外地人很难理解,但是东北人熟悉它、认同它、运用它。
东北方言以形容词居多,重音多放在前面的字上。
比如,“埋汰”是脏的意思。
“的色”是臭美的意思。
“整个浪儿”是全部的意思。
四、东北方言的语音东北方言是普通话的基础方言之一,从语音体系上讲,就是普通话不过不够标准。
其差别虽然细微,但也是成系统的,无论是语音上还是语感上,都有一定的特点。
东北方言与普通话的差异突出表现在声、韵、调方面,尤以声母最为严重,其次是声调,韵母问题较小些。
大多数的差别富有规律性易于掌握,个别的差异是因东北人的长期使用而固定下来的,没有一般的规律可以遵循,只能死记硬背。
1、从声母方面看东北方言的语音特点1.1、平翘舌不分这里所指的是z—zh、 c—ch 、s—sh 三组有对应关系的舌尖前音,又称平舌音。
zh、ch、sh都是舌尖后音,又称翘舌音。
在东北方言中,平舌音和翘舌音都有,只是在使用上与普通话体系不相一致。
普通话中的翘舌音比较多,而东北方言中则是平舌音比较多。
东北方言把普通话的绝大部分翘舌音都发成平舌音,又把普通话的平舌音都发成翘舌音。
概括地看,就是表现为二者混用。
在普通话中,平舌音和翘舌音的区别是很严格的。
东北方言将其混用,能造成很多歧义,容易引起语音混乱,出现交际障碍,如:市长——司长、诗人——私人、主力——阻力、终止——宗旨等。
1.2、改换r声母在东北方言中,有些地方的语音系统中几乎没有翘舌音声母r,普通话中的r声母音节分别被n、l和y(零声母)声母取代了。
n取代r只涉及一个字“扔(rýnɡ)”,l取代r的音节也不多,大都部分是r声母音节被y(零声母)音节取代的。
东北方言区部分地方这种改换普通话r声母的现象是有一定规律可寻的,一般来说改换成n、l或y(零声母)这几个声母与韵母有关:普通话r与u、ui等韵母构成的音节,东北方言将r换成l,例如,儒生(rú)东北方言读儒生(lú)、花蕊(rǔi)东北方言读花蕊(lǔi);r与其它韵母构成的音节,r都被改换成y,例如,吵嚷(rǎnɡ)东北方言读吵嚷(yǎnɡ)、闷热(râ)东北方言读闷热(yâ)、肥肉(rîu)东北方言读肥肉(y îu);当y遇到不能与之相拼和的韵母时,韵母则发生变化,例如,人民(rãn)东北方言读人民(yín)。
东北方言区没有r声母音节的地方虽然不多,但影响却很大,有些有r声母音节的地方也常常出现将r声母改换的问题。
成系统的改换还比较容易纠正,个别音节的偶尔改换则就不容纠正了。
1.3、多加声母n在普通话语音系统中,绝大部分韵母是可以自成音节的,不用声母,所以称为零声母音节。
只有-i(前)、-i(后)、onɡ、enɡ等4个韵母不能构成零声母音节。
在东北方言区,有些地方零声母音节要少一些。
普通话中的e、ai、ao、ou、an、en、anɡ等7个开口称零声母音节,常常被加上个声母n,变成了n声母音节。
例如,恶人(â)东北方言多读成恶人(nâ)、癌症(ái)东北方言易读成癌症(nái)、棉袄(ǎo)东北方言中读棉袄(nǎo)、昂扬(ánɡ)东北方言读昂扬(nánɡ)等等,就连“俺(ǎn)”这个原产自东北方言的口语词也被东北人读成了nǎn。
这类语音现象具有典型性。
1.4、个别字声母变换在东北方言中,有些音节的声母发音与普通话不一致。
这种不一致不是表现在一个音节对应的所有字上,而是反映在该音节所属的个别字上,有些甚至是个别字的个别词上。
这类字往往都是一些常用字。
东北方言对个别字声母的改换一方面是不成系统,另一方面是不严格对应,但也不是杂乱无章的。
有些是将不送气声母发成送气声母,例如,同胞(büo)东北方言读同胞(püo);或将送气声母发成不送气声母,例如,扒手(pá)东北方言读扒手(bü);也有些是将擦音声母发成塞擦音声母,例如,机械(xiâ)东北方言读机械(jiâ);或将塞擦音声母发成塞音声母,例如,刹那(chà)东北方言读刹那(sh à);或将塞擦音声母发成塞音声母,例如,解扣儿(jiþ)东北方言读成解扣儿(ɡǎi);还有些是将塞音声母发成塞擦音声母,例如,来客了(kâ)东北方言读来客了(qi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