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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与《浮士德》

歌德与《浮士德》《浮士德》是一部关于梦想者和发展者的故事。

早在欧洲中世纪民间就流传有关于浮士德与魔鬼打赌的故事。

在文艺复兴时期马洛曾写有《浮士德博士的悲剧故事》。

尔后的几百年间,各种样式的浮士德故事不断被演绎。

歌德于1770年(21岁)左右开始写作这部诗剧,断断续续写到1831(82岁)年才完成,前后经过了60余年。

而这60余年恰恰是欧洲大动荡、大发展的时期。

歌德开始写作时,他所处的德国还是一个充满了中世纪氛围的沉闷而落后的社会,其间法国发生了震荡世界的资产阶级大革命(1789年),到作品完成时整个欧洲已经进入工业革命的大变动的波涛之中。

悲剧的主人公浮士德从他那孤独、封闭的小书屋开始,从一个人的梦想者式的世界——两个人的(恋爱)的世界——官场生涯——美的精神世界——广阔的改造自然的群体世界,在不断的否定中实现精神的攀升。

贯穿于其中的则是当时欧洲最激荡人心的时代精神——充溢着心智和情感活力的不断突破、发展和创造的精神。

著名的美学家和德国文化研究专家宗白华先生这样评价《浮士德》:“近代人失去希腊文化众人与宇宙的协和,又失去了基督教对上帝虔诚的信仰,人类精神上获得了解放,得到了自由,但也就同时失所依傍,彷徨,摸索,苦闷追求,欲在生活本身的努力中寻得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歌德是这时代精神伟大的代表。

他的主著《浮士德》,是人生全部地反映与其他问题的解决(现代哲学家斯宾格勒spengler在他的名著《西土沉沦》中,成近代文化为浮士德文化)。

歌德与其替身浮士德一生生活的内容,就是尽量体验近代人生特殊的精神意义,了解其悲剧而努力,以求解决其问题,指出解决之道。

”《浮士德》除序曲外,共分两部。

第一部的开始就是主人公深夜在书斋中抒发自己的苦闷:按照当时的社会观念,他是一个“成功者”——他已经把哲学、医学、法律、神学都读遍了,人们尊敬地称他为博士、律师、神学家、科学家、教授,他的房间里摆满了书籍和科学仪器。

他应该满足。

但是,浮士德却毫无满足感。

他发现,在书本里讨生活和在书斋里编织梦想是一件毫无价值的事情。

他感到,这样的生活远离了“生命的本原”,而离开生命本原的所谓学者生涯“连狗都不如”:我不象诸神,对这一点我深有所感!我不过象虫蚁在尘土里钻,当它在尘土里求生觅食,路人会一脚把他踩死、踏烂。

(《浮士德》第22页,绿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版)把脱离社会现实的书斋生活视同委琐的、爬虫式的生活,这是一切启蒙学者的共同理念。

他们认为,只有走出书斋,走向社会,学者才能获得生命的意义。

当浮士德在迷惘中找不到生命的意义时,便转而歌颂死亡,歌颂那使他摆脱困境的毒药。

他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要走向死亡:虽然在它狭窄的路口有整个地狱之火在燃烧;兴高采烈地下决心走这一步,即是有危险流入虚无。

(同上书第23页)“如果寻找不到生命的意义,就应该去寻找死亡”,这反映了启蒙时代人们对生命价值的渴望,也是力图改变现状、寻求发展的强烈追求。

在《浮士德·天堂序曲》中,天主表示,相信一个永远向上、力图进取的人即使也会有所迷失但终能进入清明圣境;而魔鬼梅菲斯特却说,他能够把浮士德引向满足、怠惰和堕落的道路。

天主答应同魔鬼打赌,令梅菲斯特去引诱浮士德。

天主认为:复活节的钟声复活了浮士德内心的生命欲望。

魔鬼的到来点燃了他近似于疯狂的热情。

明知追随魔鬼,有堕入地狱的危险,他依然是那么兴奋.他那颗在书斋中被麻木了的心与其说追求欢乐,不如说追求一种强烈的苦痛,因为没有苦痛的欢乐是肤浅的欢乐,是转瞬即逝的昙花。

浮士德所追求的还是“全人类的一切苦乐”。

那个时代的人认为,自己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原子”,但在这颗原子中又可以囊括宇宙的一切。

在歌德看来,“把全人类的苦乐堆积在我胸中”便获得了人生的最高限值。

走出了一个人的书斋世界,浮士德进入了两个人的世界,即爱情的世界。

在一个残存着中世纪陋习的小镇上,他追求一个贫穷、善良和带有宗教式谦卑的女孩子格蕾琴。

这场爱情既是浮士德冲出书斋的第一次情感的历险,又是他同旧世界的宗法习俗的一次冲突。

作为一个追求精神无限发展的青年贵族,他不可能在一个中世纪女孩子面前停留太久,结果发生了一系列的悲剧:他误用毒酒毒死了女孩子的母亲;有了私生子的格蕾琴,受到周围邻里的尽情嘲笑;玛格蕾琴羞愧难当,把孩子淹死了,因此而入狱。

格蕾琴的哥哥瓦伦廷为此和浮士德决斗,被浮士德杀死。

魔鬼梅菲斯特很想让浮士德继续在酒色中沉沦,带他进入了所谓“瓦尔普吉斯之夜”,卷入了各种各样裸体半裸体的女人举行的狂欢。

但浮士德没有在这里沉醉。

他得知格蕾琴遭遇的不幸,良心深受谴责。

他潜入监牢坚持要格蕾琴跟他走。

遭到拒绝。

格蕾琴被处死刑。

浮士德内心中充满了愧悔,感到自己不能过这样的生活。

在第一幕结束时,无论浮士德还是魔鬼都陷入了深深的走投无路的绝望之中。

小世界的毁灭是走向大世界的开端。

第二部开始,梅菲斯特把浮士德带到了官场,希望他能满足于宫廷的生活。

浮士德就像当年的歌德一样,希图在官场上一展才智,为解决经济危机提出发行纸币的办法。

他想要取悦于皇帝,皇帝也并没有看得起他,依然把他看作一个魔术师,强迫他一定要让古时候希腊最美的女人海伦的丽影再现。

在变出海伦的影像之后,浮士德被海伦的美所惊倒,突然意识到他自己应该去美的王国里追寻。

从污浊的官场反身求诸古希腊的艺术理想,这是浮士德精神发展历程上的一个新的突破。

他借助于他的学生瓦格纳的一个“人造人”的指引,重新返回了古典的希腊的美的王国,在那里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物,沉迷于古希腊时代光芒四射的美。

梅菲斯特在酒色和官场上还可以引诱浮士德,到进入美的王国之后他已无计可施,只能跟着浮士德。

浮士德不仅见到了海伦,而且和海伦结婚,生下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孩,叫欧福里翁。

欧福里翁做为美的结晶,他酷爱自由,时而上天,时而入地,结果摔死了。

通过这段悲剧,歌德象征性地揭示了:无限制地追逐自由的美,最后也是要失败的。

歌德在浮士德身上体现的不断追求,已与卢梭时代不同。

他的追求不是一任主观欲望驰骋,还包括对先验灵境——人的道德本体的追求。

自然欲望与道德本体的和谐,是人与社会、人与人自由和谐发展的前提。

浮士德的追求,既是对维特式浪漫主义追求的否定,又是它的继承和发展。

由于欧福里翁摔死了,海伦非常悲伤,返回了古希腊。

浮士德又回到了现实,此时的浮士德已经遨游了所有的历史和神话,无止境地探索了各种经验的可能性,发现自己又陷入了穷途末路。

波涛汹涌的大海的启示,使得他对历史的生生不息的活力有了新的启悟:他决心从官场转向自然,从精神世界的浮游转向物质世界的改造。

他要制伏不受驾驭的大海,为老百姓造一片可以开垦耕作的田地。

这件事他做得很努力,魔鬼想阻止他都阻止不了。

但他没有料到,自己想为人民造福,实际上又造了孽,使得一对老年夫妇在梅菲斯特乘机点燃的大火中罹难。

他内心感到忧愁。

这时,忧愁的魔鬼乘机在浮士德的眼睛上吹了一口气,使浮士德双目失明。

魔鬼让那些移山填海的人给浮士德挖掘坟墓。

浮士德只听到铁锹的声音,以为他的事业还在进行,不禁感到心花怒放。

他说:“逗留一下吧,你是那样美!”按照和魔鬼打赌的约定,语涉“停留”,浮士德就失败了。

这时候上帝派了天使下来,和魔鬼争夺浮士德的灵魂,把浮士德带到了天上。

带走时,天使讲:“凡自强不息者,终会得到拯救。

”(据董问樵译本,复旦大学出版社版)德国文学专家冯至认为:《浮士德》的主题是“自强不息”。

当然,它同我国《易经》所阐释的概念有所不同。

它强调,人的“自强不息”是获得上帝拯救的前提。

剧中的魔鬼梅菲斯特并不是西方传统悲剧中的“反面人物”。

在戏剧冲突中,他是主要人物浮士德的对立面,但并不只是起着毁灭善与美的反动作用。

作者借助于剧中天主的话说,梅菲斯特作为“恶”的化身,是激发浮士德永远向上、追求发展的不可缺少的动力。

我们细读梅菲斯特的台词,不无惊讶地发现:他对于理想主义的嘲弄、对于黑暗的赞美、以及认为世间任何事物都是“空”与“无”的虚无主义观念;他那种既无感伤、更无激情、对任何事物都采取嘲讽和幽默的人生态度,都同二十世纪的现代主义相通。

歌德借助于梅菲斯特之口,嘲笑教会、嘲笑基督教的三位一体、调侃宫廷中的大臣、纸币和作伪的女人;讽刺浪漫派和骑士小说。

歌德曾经承认,梅菲斯特是他本人“气质中的一部分”,而在《浮士德》中,梅菲斯特则是浮士德的另一个侧面。

浮士德与梅菲斯特的对立是人的内心世界中理性和欲望的对立。

这种内心的冲突常使得浮士德处于两难境地:在我的胸中,唉!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想从另一个挣脱掉;一个在粗鄙的爱欲中,以固执的官能紧附着于世界;另一个则努力超尘脱俗,一心攀登列祖列宗的崇高灵境。

哦,如果冥冥中确有精灵,在天地间活动着从事统治,那么,请从金色的氛围中降临,把我引向那新的彩色的生活!(同上书34页)这就是西方文学中有名的“浮士德难题”:怎样使个人欲望的自由发展同社会和个人道德所必需的控制和约束协调一致起来——怎样谋取个人幸福而不出卖个人的灵魂;从哲学上讲,就是康德所探讨的自然欲求与道德律令之间的矛盾。

歌德的浮士德面临的正是这种两难心态,即“紧贴凡尘爱欲”与“先人的灵境”之矛盾,他的追求就是把两者结合起来的“新的彩色的生活”。

但他知道,这种两难境地,预示着结局可能是一无所获。

这是歌德较其他启蒙学者高明之处。

《浮士德》以主人公尚未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已双目失明、并说出了那句“逗留一下吧,你是那样美!”倒在地上险被魔鬼劫走为结局。

这个结局不象中国古代的“愚公移山”那样乐观。

这种悲剧意识反映了歌德的深刻性,反映了不断进取的奋斗者们共同的历史命运。

有的学者说,《浮士德》是“近代人的圣经”,但是,这部“圣经”并没有能够给出完满的人生答案。

当代世界的几乎所有国家都把快速地发展经济当作当务之急,人的欲望在发展中急剧膨胀,从而带来许多新的社会问题。

《浮士德》所预示的悲剧就像阴霾笼罩在当代世界的上空。

有的学者因此而质疑所谓“浮士德精神”是一种无穷的永不满足的梦魇。

它给人类带来发展,也带来灾难,应该加以反思。

二.歌德是用「浮士德」怎样交代他对生命、对人性、对社会改革的看法呢?◤ 我要用我的精神抓住最高最深的东西◢歌德笔下的浮士德,是个深居学术象牙塔中,终至垂垂老矣的人物。

面对即将朽坏的身躯,浮士德有非常多的懊丧,他觉得他的人生彷佛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他花了一生的时间研究学问,却对人生体验品尝太浅,却对知识有说不出的厌倦。

烦恼之余,魔鬼适时出现,引逗他出卖灵魂,交换条件就是让他的人生重新开始,给他机会去品尝所有过去为了知性而放弃的体验。

浮士德在那时,其实是胸怀大志的,他说:「我要投入时间的急流里,我要投入事件的进展中....快乐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因此我若在某瞬间说:「我满足了,请时间停下!我就输了。

....我要用我的精神抓住最高和最深的东西,我要遍尝全人类的悲哀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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