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刚班级管理原载于<北京青年报>孙维刚全面提高学生素质继孙之星同学写文章让我们“认识孙老师另一面”(见本报2月5日2版)后,姜宪明,北京22中学前任老校长之一,也给报社写来一封长信,告诉我们孙维刚的成功之处,在于辩证地看待和解决了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的关系(而非将二者对立起来),因此在他的教育教学改革实验中,没有出现任何应对“双重标准”的尴尬和矛盾。
1980年,他从初一开始接学生一直送到高三毕业,自己教数学兼班主任,进行了长达17年的三轮班“大循环”教改实验。
一轮班的蔡冰冰是北京市唯一入选首届国家奥林匹克集训队的选手;二轮班的彭壮壮荣获全美最高水平的高中学生科学竞赛大奖——西屋奖;三轮班的闫王君是第37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得主。
1986年毕业的第一轮班,除1人外,高考全部上线;第二轮班,40人中15人考入北大、清华;第三轮班40人中的22人升入清华、北大,占全班总人数的55%。
记者深入采访后发现,人们往往忽视了他在整个育人过程中的巨大付出。
而正是由于辩证地解决了教书与育人间的关系,即“德育的成功,将有力地促进开发智育的进程;而德育的苍白或紊乱,将滞误智育工作顺利地进行”(孙维刚语),他才培育出了高素质的人才。
■早已被社会上淡化的“养成教育”,在孙维刚这里还是“香饽饽”。
■孙维刚抓德育,常讲“浇菜要浇根,教人要教心”,而他教心的方法便是以身作则。
■抓素质教育从哪儿入手?孙维刚认为,德是关键。
在他看来,德育是智育的基础和归宿。
《资治通鉴》里说:“是故德才全尽谓之圣人,德才兼无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
凡取人之术,若无圣人君子而予之,宁予愚人,勿予小人。
何则,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
”在孙维刚的育人准则里有这样一条“定理”:“一如既往,我们要坚持品德第一,学习第二……”他反复向学生灌输这样一种观念:一个智商高的人,如果不把他的才华用在正地儿,那他还不如干脆无才。
孙维刚开家长会有一个奇特的地方:“重德轻智”。
三轮班家长李全还记得:开家长会时,有时孙老师会把学生的成绩及排名列在黑板右侧,而随后又在显要位置打上另外一个“综合分”即“素质分”,有时两者反差较大,成绩不好的却有可能受到表扬。
后来家长才明白他用综合素质去评价学生是正确的。
他认为有远大抱负、正派、诚实能助人的学生最终能成材。
1999年6月,已是近61岁高龄的孙维刚,又接下了他的第四轮,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轮实验班。
这时的他,从1990年发现膀胱癌开始,已前后接受过8次手术,此前不久,由于发现直肠癌变,又刚刚进行完“直肠改道”手术。
6月20日,是全班同学和家长永世铭刻的日子——孙老师召开了全体同学及其父母的联席建班会。
会上,针对社会上越来越浓的“见分不见人”的风气,孙老师再次重申了他的观点:“做学问,先做人。
不要只是想着三年后考高中,六年后考大学;这些都先不要想,当务之急,是想想把孩子们培养成品德高尚的好人。
”基于此,孙老师提出了如下的建班原则——一、诚实、正派、正直。
二、要树立远大理想和宏伟抱负,为人民多做贡献。
三、做有丰富感情的人,要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而使别人生活得更幸福。
……从1999年6月20日到9月1日,类似的家长会孙维刚共召开了10次,每次平均3个半小时。
许多人认为,本来学生学习负担就很重,再花时间、精力抓德育得不偿失。
但孙维刚不这么看,他认为知识长进,使人易于了解社会和确定人生的正确方向,这时学习道路上遇到困难,也不会气馁。
而同时,思想道德正派的人,一旦在学业上有所建树,就会有利于人民和社会。
有人形容:高考分数下来,差1分,能差出一大操场人。
可是1997年5月,孙维刚三轮班成绩排在前15名的学生,却做出一项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把4个市级三好生的名额(高考时每人可以加10分)主动让给后面的伙伴。
难怪孙维刚的实验班中总会出现“咄咄怪事”:中考还有半个月,李冰的父亲不仅不让患风疹的孩子回校取书包(他是上着一半课去医院的,全部复习资料都在里面),自己也怕有病毒而放弃去教室,还反过来通知师生快喝板蓝根。
当闫王君准备再次参加国奥赛,再拿一块金牌时,他想到了积劳成疾的孙老师,结果他拿出100多个小时为班上同学做辅导,自己却在奥赛选拔赛中以一分之差落选。
他的家长和他却认为这样很值。
……在孙老师的班上,唱歌要唱革命歌曲,看书要看积极的书籍,学习着装要朴素,递送别人东西要用双手,教室里必须一尘不染,放学回家要帮父母做家务事,下课后必须坚持跑步训练……早已被社会上淡化的“养成教育”,在孙维刚这里还是“香饽饽”。
他曾说:作为一个中学老师面对流俗,我也许是苍白无力的,我无法左右社会上的大气候,但可以“构建”我工作范围的“小气候”。
许多报道都提到过三轮班前15名学生高考前主动放弃参评市级三好生的事情,但是却略过了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这其中就有他自己的独子孙兴。
入学六年来,孙兴虽然是孙维刚的儿子,但除了在班上听课,爸爸没单独给他讲过一次课、补过一道题。
父子俩有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因为一到晚上,四面八方带孩子求父亲指点的人一拨又一拨;有时,父亲又会出去到成绩差的同学家补课。
但在此时,父亲却要求他带头把机会让给别人。
在高考的三天里,孙兴由于压力过大,几乎整夜都睡不着,他自我感觉考得很糟,因此既不查分,也不打声讯台电话,只等听天由命了。
(后来还是同学想尽种种办法查到他够上北大的消息的)三轮班的同学还记得:有一次轮到他们班擦楼道里的水池子,由于太脏,同学们一直迟迟不肯动手。
后来孙老师知道了,利用一个周末召集同学到校,先进行爱劳动、爱集体的教育,然后他带头以癌患之躯跪在地上,亲自动手和同学一道把油腻腻的水池擦得一尘不染。
孙维刚强调“神圣的课堂永远安静”。
他自己除了讲课外,也从不打破寂静,有事也是做个手势,请同学到室外去谈。
他要求同学诚实,自己则一旦发现错误便主动向学生做检查。
他禁止同学迟到,自己也因为由于路上助人迟到而在风中罚站。
他告诫同学朴素,自己也经常穿着多少年前的两套旧衣服。
……正是在这一点一滴的小事和不厌其烦的劳动中,孙维刚有意识地把集体主义、爱国主义和理想主义的情操,灌输给了自己的学生。
他就像一个火炬手,在把他的知识传授给学生的同时,也传递给他们如下的东西:理想、意志和做人的原则。
■孙维刚从不回避升学率,更不回避能有多少人上清华、北大。
■毋庸讳言,智育毕竟是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之一,成功的素质教育必然包含其智力内容的良好“终端显示”学过物理的人,都还记得这样一道题:要想把铅球推得最远,最佳出手角度是多少?答案是45。
啊?孙维刚在课上问学生这道题,答案也皆如是。
但是他告诉大家:这个答案是错的。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错题,却引发了孙维刚的无尽思考:为什么这么多成百上千的学生,而且多是学习上的优秀学生,竟不曾有一个人发现?结论是:条条框框割裂方式的教学肢解知识的结果,把孩子活生生的思考也肢解了。
因此,抓智育,不能仅限于知识,要通过知识的教与学,不断发展孩子的智力素质,造就一个强大的头脑。
听孙维刚的课,他可以从小学算术给学生讲到初中代数、高中代数,一直跑到高等数学的边上。
而学生却不累。
讲解三角形内角平分线性质定理,许多老师只选一种方法证明它是正确的即可。
但在孙维刚的课上,却“逼迫”孩子们想出24种证法。
可以这样说,在孙维刚的课上,几乎每道例题,每个定理、每个公式,都是引导学生自己动手去完成的。
孙维刚训练学生,一要“敢”提问题;二要“会”提问题;三是在发现问题后,找出此知识与彼知识间的相互联系。
有时为此,他不惜“设套”去“诱导”学生。
三轮班的刘婷就曾记得这样一节课:孙老师顺手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公式:(a+b)3=a3+3a2b-3ab2+b3。
他一边回身一边问学生能不能记住这个公式。
刘婷不加思索便说“能”。
孙老师摇摇头说,“你应该说这个公式写错了。
因为公式左端a和b是平等的,而在展开式中a和b不平等了,那么它一定是错误的,这就是对称思想。
”从“误”写一个小小的数学公式入手,启发孩子不盲从,并由此引出了美学中的对称思想;这就是孙维刚,一个在数学课上融进了物理、历史、军事、哲学、交响乐、唐诗、天文知识的老师。
听这样的课,学生们哪里会烦?哪里还有心思说笑、打闹、做小动作?在学生思维如滚滚洪流被泄闸之后,孙维刚倒退到了幕后,学生真正成了课堂上的主角。
看看孩子们被造就后的大脑有多大潜力吧!别人要花一个月,他们仅用三个半天便讲完了高中数学的118个公式;初中三年便提前学完了高中的全部数学课程,而且还增加了许多课本上没有的内容和部分大学的数学课程。
初二上到一半,便可以优异的成绩答完前一年的高考数学试卷。
……孙维刚从不回避升学率,更不回避能有多少人上清华、北大。
他常常说,在现代社会里,大学是一定要上的,而且要上一流的大学。
当学生的智力素质提高了的时候,在考试中取得的好成绩,也将是必然的副产品。
相反,把学习和中考、高考成绩拴在一起,又不肯走深刻理解、扎实掌握知识、培养能力、提高素质的道路(因为走“这条路”对于教师确实艰难),便只能采取“题海”战术,造成学生过重的负担。
而孙维刚学生的成绩,总是和“付出”之间有一道“不等式”——课前不用预习,课上没有笔记,课后没有作业。
孙维刚到底靠什么呢?有人说:“不高明的老师累学生,高明的老师累自己。
”孙维刚正是如此。
他说:“我给学生出一道题,自己要先做10道题,从中选出最精彩、最典型、最能启发学生思维的。
让学生会感到数学的乐趣,领略到数学的美。
”在孙维刚的书橱里,记者找到了一摞大硬皮本。
数数共有二十二个(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上面画着三角、圆锥等各种几何图形,旁边则是密密麻麻的解题笔记。
22中的何启真老师曾回忆道:在我和孙老师合作的过程中,我由于家离学校很近,晚上经常到学校里取东西和继续工作,不论我什么时候到学校来,都能看到数学教研室里亮着灯。
我曾悄悄地上楼去看,只见孙老师在灯下聚精会神的备课,桌上堆满了书。
传达室的师傅对我说:每天晚上孙老师都要工作到10点多才离开。
在当今社会上流行着“一上,十二不上”(即晚12点睡觉的学生考不上大学,夜里1点睡的才能考上)的说法时,在许多临考学生点灯熬油在题海中挣扎时,在我们生出许多慨叹:做孙老师的学生是多么幸运的时候,有多少人可曾想到,是孙老师自己先跳进题海、吃透题海、驾驭了题海,才把学生解放出来,让他们学会游泳了呢?当他的学生保证每晚9小时睡眠的时候,有谁想到过是孙老师替代了他们在“灯下漫笔”呢?是他为学生开创了解题的“三级跳”——一题多解(达到熟悉)、多解归一(寻求共性)、多题归一(寻求规律);又是他为学生归纳了4个大规律,15个中规律,30多个小规律,使他们从初一到高三,从代数到几何,再没有不会做的题目了。
而这些,正是由于有了孙老师站在系统的高度、哲学的高度,对所有知识的运筹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