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精彩片段摘录
小鸡吃不够,我们可 是看够了,盖上藤箱, 我们站起来玩别的。拿 两个制钱穿在一根细绳 子上,手提着,我们玩 踢制钱,每一踢,两个 制钱打在鞋帮上“嗒嗒” 地响。妞儿踢时腰一扭 一扭的,显得那么娇。
这一下午玩得好快乐, 如果不是妞儿又到了她 吊嗓子的时候,我们不 知要玩到多么久。
是要吃晚饭的时候了,爸和兰姨娘横躺在床上,面对面,枕着荷叶边 的绣花枕头,上面是妈绣的拉锁牡丹花,中间那份烟具我很喜欢,像爸给 我从日本带回来的一盒玩具。白铜烟盘里摆着小巧的烟灯,冒着青黄的火 苗,兰姨娘用一只银签子从一个洋钱形的银盒里挑出一撮烟膏,在烟灯上 烧得口兹口兹地响,然后把烟泡在她那红红的掌心上滚滚,就这么来回烧 着滚着,烧好了插在烟枪上,把银签子抽出来,中间正是个小洞口。
卓同国际 五年级6班 陈芗羽
“我默默地想,慢慢地写,又看见冬阳下的骆驼 队走过来,又听见缓缓悦耳的驼铃声。童年重临于 我的心头。”
——摘自《城南旧事》序言
林海音(1918年-2001年),中国现代著名 女作家,原名林含英,小名英子,原籍台湾
苗栗县,生于日本大阪,童年在北平长大 。
全书由5个故事构成:
我捡起小青石榴。缺了一根手 指头的厨子老高从外叫你赶快去,你爸爸已经……”他 为什么不说下去了?我忽然觉得着 急起来,大声喊着说:“你说什么? 老高。”
“大小姐,到了医院,好好 儿劝劝你妈,这里就数你大了!就 数你大了!”
爸爸是多么喜欢花。每天他下班回来,我们在门口等他,他把草帽推到头后面抱起 弟弟,经过自来水龙头,拿起灌满了水的喷水壶,唱着歌儿走到后院来。他回家来的 第一件事就是浇花。那时太阳快要下去了,院子里吹着凉爽的风,爸爸摘下一朵茉莉 插到瘦鸡妹妹的头发上。陈家的伯伯对爸爸说:“老林,你这样喜欢花,所以你太太 生了一堆女儿!”
《惠安馆》 《我们看海去》
《兰姨娘》 《驴打滚》 《爸爸的花落了》
骆驼队来了, 停在我家的门 前……我站在 骆驼的面前, 看它们吃草料 咀嚼的样子: 那样丑的脸, 那样长的牙, 那样安静的态 度,它们咀嚼 的时候,上牙 和下牙交错地 磨来磨去,大 鼻孔里冒着热 气,白沫子沾 满在胡须上。 我看得呆了, 自己的牙齿也 动起来。
是的,这里就数我大了,我是小小的大人。我对老高说:“老高,我知道是什 么事了,我就去医院。”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镇定,这样的安静。 我把小学毕业文凭,放到书桌的抽屉里,再出来,老高已经替我雇好了到医院的 车子。走过院子,看到那垂落的夹竹桃,我默念着: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兰姨娘圆圆扁扁的脸儿, 一排整整齐齐的白牙,我 最喜欢她左边那颗镶金的 牙,笑时左嘴角向上一斜, 金牙便很合适地露出来。 左嘴角还有一处酒窝,随 着笑声打漩儿。
兰姨娘换了一个人, 她的油光刷亮的麻花髻没 有了,现在头发剪的是华 伦王子式!就跟我故事书 里画的一样:一排头发齐 齐的齐着眉毛,两边垂到 耳朵边。身上穿的正是那 件蛋青绸子旗袍,做成长 身坎肩另接两只袖子样式 的,脖子上围一条白纱, 斜斜地系成一个大蝴蝶结, 就跟在女高师念书的张家 三姨打扮得一样样!
惠安馆的疯子我 看见过好几次了,每 一次只要她站在门口, 宋妈或者妈就赶快捏 紧我的手,轻轻说: “疯子!”我们就擦 着墙边走过去,我再 张望一下,她们就用 力拉我的胳膊制止我。 其实那疯子还不就是 一个梳着辫子的大姑 娘,像张家李家的大 姑娘一样!她总是倚 着门墙站着,看过路 的人。
有一天,我早早溜到这 里找秀贞,她看见我连辫子 都没梳,就端出梳头匣子来, 从里面拿出牛角梳子,骨头 针和大红头绳,然后把我的 头发散开来,慢慢地梳。她 是坐在椅子上的,我就坐在 小板凳上,夹在她的两腿中 间,我的两只胳膊正好架在 她的两腿上,两只手摸着她 的两膝盖,两块骨头都成了 尖石头,她瘦极了。
妞儿只有一条辫子, 又黄又短,像妈在土地 庙给我买的小狗的尾巴。 第二次看见妞儿,是我 在井窝子旁边看打水。 她过来了,一声不响地 站在我身边,我们俩相 对着笑了笑,不知道说 什么好。等一会儿,我 就忍不住去摸她那条小 黄辫子了,她又向我笑 了笑,指着后面,低低 的声音说:
“你家住在哪条胡同 里?”
“恩。”我说。“第 几个门?”
吃完饭我到横胡同去接 了妞儿来,天气不冷了, 我和妞儿到空闲着的西厢 房里玩,那里堆着拆下来 的炉子、烟筒,不用的桌 椅和床铺。一只破藤箱子 里,养了最近买的几只刚 孵出来的小油鸡,那柔软 的小黄绒毛太好玩了,我 和妞儿蹲着玩弄箱里的几 只小油鸡。看小鸡啄米吃, 总是吃,总是吃,怎么不 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