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发展研究第8期（总第148期）上海科技发展研究中心2007年3月6日编者按：国家实验室由物质要素、人才要素和制度要素等三要素构成。

物质要素是国家实验室的载体和基础，是实验室的外在表现形式；人才要素是实验室最具能动性的因素，是实验室创新能力的灵魂；而制度要素是国家实验室的关键，是实现物质要素和人才要素和谐统一的保证，是使机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纽带。

《国家实验室管理体制与运行机制研究及国际案例分析》课题组，以美国的国家实验室为主要对象，同时兼顾英国、法国、德国、日本、印度和韩国的国家实验室（或相近国立研究机构），对这些机构的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进行了深入研究，归纳出若干规律和共性之处。

制度要素：国家实验室管理和运营的基石1——国家实验室的主要管理体制与运行机制构成国家实验室的制度要素，主要包括其管理体制与运行机制，具体表现为：国家为有效开展科学技术研究，以有约束力的法律、法规确立的相关机构的设置、职能、运行方式，其载体是设置的各类科技机构和管理部门，其核心是这些机构的功能定位和职能划分，以及各类机构间的相互关系，体制和机制决定着机构整体和长期的运行效率和效益。

从各国的经验和发展历程来看，国家实验室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主要有以下特点。

1上海科技发展基金软科学研究重点项目《国家实验室管理体制与运行机制研究及国际案例分析》（066921011）一、主要管理体制（1）分级、分类、多模式的管理根据类型、规模的差异，政府对国家实验室在人员、经费上实行分级、分类、多模式的管理和支持。

例如，美国和英国的国家实验室主要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类是政府拥有、政府管理国家实验室（GOGO），雇员均为政府雇员，这类实验室主要开展保密性研究及探索性开发工作，研究领域相对单一，政府对这类实验室有高度的调控。

第二类是政府拥有、委托承包商管理的国家实验室（GOCO），承包商主要来自企业界、学术界和大学联盟。

这种管理方式能使资源的分配更加灵活，对广泛、多样的项目需求可快速响应。

同时，它还能将私营单位的R&D管理经验带入政府部门，有利于提高政府部门工作效率和水平。

第三类是政府与大学或企业界共同建设、由承包商拥有和管理的国家实验室（COCO），这类机构通常扮演专业实验室的角色，由承包商直接制定目标和负责管理，不受政府过多约束，政府会资助部分经费。

与此相类似，日本的国立研究机构分为政府出资、独立法人的国立研究所（类似于GOGO），以及政府出资、依托大学的非独立法人的大学共同利用机构（类似于GOCO）。

前者隶属于各省厅，其主要任务是围绕国家战略目标的基础研究，承担战略性创新研究，或直接承担国家下达的研究任务；后者隶属于文部科学省，面向基础研究，其主要任务是推进科学发展的基础研究，培养人才。

（2）以“目标任务”为核心的合同制管理美国政府对国家实验室基本采用合同制管理，其内涵是：1确定明确的科研目标使命和为国家经济建设服务的任务；2为机构达到其目标提供所需的经费与技术手段；3通过严格评估保证这些目标的实现。

通过签订具有法律约束的合同，围绕目标任务，提供经费资助，强化评估保障，保证了政府对国家实验室的领导、调控以及国家科技发展目标的实现。

具体而言，美国在各职能部门都设有国家实验室总管理办公室和分区域管理办公室，并设立专门的国家实验室拨款办公室。

区域管理办公室对总管理办公室负责，总管理办公室对部长负责，但总管理办公室没有拨款权限，由拨款办公室对国家实验室进行拨款。

区域管理办公室是国家实验室的合同管理人，是政府职能部门与国家实验室的直接管理人和实际联络人，实验室需要报请的事务须报经其同意或批准，同时区域管理办公室还负责组织实验室的年度评估。

（3）与依托单位互惠互利的协同管理无论是依托大学、研究机构还是公司管理的国家实验室，它们和依托单位间的关系基本都是相似的，即依托单位监管实验室运作情况，并制定相应的考核标准，保证实验室合同目标的实现。

具体而言，在人事关系上，依托大学、研究机构和公司管理的大多数国家实验室，其内部人员大部分不是政府雇员，而是按照大学、研究机构和公司体制实施管理的雇员，工资、晋升、医疗保险、休假等福利与其所在大学、研究机构和公司的系统接近或完全相同。

由于实验室在依托单位的管理下，有较为自由的休假制度和薪酬体系，使得国家实验室对优秀人才的吸引力大增。

在经济关系上，依托单位承担着管理和运营国家实验室的费用，能够获得政府给予的管理费和运营补贴费。

在学术关系上，国家实验室可提升所在大学（或研究机构）的学术实力和声誉，大学（或研究机构）则依托其学术自由、多学科交叉的突出优势保持国家实验室在学术上的领先地位。

得益于国家实验室和其依托单位之间顺畅的人事、经济以及学术关系，二者的发展相得益彰。

（4）董事会领导下的主任负责制管理国家实验室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主任负责制。

董事会拥有实验室管理的最终决定权，实验室主任负责国家实验室的日常事务，每年向主管部门提交年度报告。

政府拥有、依托单位管理（GOCO）实验室的主任人选，由依托单位董事会及政府职能部门共同确定后，由依托单位负责人任命。

政府拥有、政府管理（GOGO）实验室的主任则由政府职能部门总管理办公室任命。

对国家实验室主任遴选，除了衡量其学术水平外，还要衡量组织协调能力、发现新研究方向的能力、社会活动和筹集资金能力等。

在董事会整体把握的前提下，实验室主任对实验室的发展具有一定的调控能力，因为国家实验室运行费的一部分被用来设立主任基金，由实验室主任具体选定研究方向和项目。

（5）以“矩阵式”为主的学术组织管理在内部学术组织结构和管理体制上，国家实验室较多采用三类：多学科多项目交叉的矩阵式学术组织结构、直线式学术组织结构以及职能式学术组织结构。

矩阵式学术组织结构，把以一个以上的学科或项目为中心的横向直线型组织与传统的以职能为中心的纵向直线型组织实行交汇，使学科之间、项目之间实现交叉融合。

实验室不按学科进行人员细分，而是从管理和学科交叉的角度将组织整合为几大模块，在模块内建立研究小组（或团队），形成资源共享和区域内人员的合理流动，便于迅速组织力量承接与完成大项目, 为复杂的、具有较大不确定性任务的完成提供更大的灵活性。

同时，鉴于实验室运作部门的负责人与学科部门负责人对一项任务具有重叠权限，由于没有谁能对项目的任务拥有完全管理权限，就有可能对任务的解决方式产生不同意见，而不同意见的争执又会对创新的意念起到激励作用，有助于推动学习过程，促进新方法和新思想的形成。

直线式或职能式学术组织结构的显著特点是，内部分工简单、明确，管理与协调简单，实验室管理运作和科学技术研究直接受主任管理，管理效率较高，在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方面成果显著，同时能促进专业技能的提高。

对规模相对较小、学科相对单一、项目相对单一的实验室，直线职能式模式能够胜任实验室的活动要求，但对规模较大、涵盖学科领域广泛的实验室，直线职能式模式通常会显得力不从心。

二、主要运行机制（1）要素整合机制当今科技创新的单元已经从个体过渡到团体，科技团体创造力已成为推动科技发展的基本动力形式。

在这种形势下，如何实现科技创新人才之间、以及人才与研究项目、科研仪器设施之间的最优化组合，已经成为决定一个国家科技创新水平的关键环节。

要解决这一问题，单纯依赖科学家之间的自发申请、自由组合远远不够，只有通过制定政策和措施，建立起高水平人才、高精尖仪器设备与大型科研项目有机整合的机制，以团体的方式培养和引进优秀人才，以高水平仪器设备为依托，竞争科研项目，实现持续创新。

国家实验室普遍拥有高水平的科研设备，为承接国家大型科研项目提供了物质基础。

反过来，国家战略项目又对实验室和科学家提出更高要求和挑战，迫使实验室不断开拓新领域，吸纳和招募所需科研人员。

因此，国家实验室既不是简单地对硬件进行投资，也不是单纯地培养人才，而是把基础条件、科研项目与人才队伍的建设紧密地结合起来，依靠大型研究团队、大型仪器设备及多学科、多研究单位网络协作，依托有效的要素整合，实现了多学科融合，提高了综合解决现实世界复杂问题的能力。

（2）人员聘用机制国家实验室采用聘用合同制，制定详细的岗位规范和管理细则，人员竞争上岗，坚持在世界范围内寻找和选拔一流的科学家，重点考察其研究能力和研究水平。

根据科学家和技术人员的不同层次，人员采用不同的合同期限，一般科研人员聘期为2-3年，优秀科研人员合同期限会适当延长。

流动人员主要以合同形式招聘，一般为博士后、博士、大学毕业生等，流动人员的工作期限从不足1月到2年不等。

国家实验室不追求整个实验室的高学历，而注重形成合理的学位结构和比例。

研究人员一般具有博士文凭，而辅助人员和低级管理人员以学士学位及以下人员为主。

在数量上，研究人员与辅助人员比例相当或辅助人员略多数为主，以保证结构均衡和技术平台的稳定。

国家实验室的科研人员流动性高，实验室因开展大项目的需要，经常临时组建大规模的团队进行攻关，项目结束后，团队解散，科研人员又回到各自岗位上，因此反映出实验室年流动人员数远远超过固定人员数。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行政岗位的流动性较低，由于实验室行政管理制度详细、专业化程度高、掌握技能需要时间积累，行政岗位的人员较为稳定，这有利于在整体上提高研发的效率。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国家实验室尤其注重保持自身与外部机构间人员的合理流动，以维持机构的内在活力。

例如，德国马普学会超过80%的所长和室主任在所在地大学任兼职教授，大学教授也可应聘国家实验室的研究员（所长）职位。

同时，该学会的流动人员（国内外客座科学家、访问学者、博士后和博士生等）流动量保持在一定比例，其外籍工作人员占总人数的比重保持在11%左右。

（4）开放共享机制发达国家通常以法治化的程序强化资源与设备的共享，面向社会开放大型仪器，提高设备使用效率。

欧美、日本等国的国家实验室和国立研究机构的仪器设备一般均对外开放，经过一定程序和手续，国内外科学家可利用这些先进实验仪器进行科学实验，这不仅避免了重复建设和资源浪费，同时也提高了实验室在海内外的声誉。

据相关数据显示，美国主要的国家实验室其自身实验所占比例并不高，全年实验量的大部分来自实验室之外的科研人员，仪器设备的共享程度可见一斑。

尤其是一些美国国家实验室，成立之初的目标就是为研制大型实验设备，在得到国家巨额投资后，这些实验室陆续制造新的先进设备，并坚持开放共享原则，充分发挥仪器设备的功能，保证实验室资源为全社会乃至全世界的开放。

在这些国家实验室中，即使是保密性很强的机构也有对外开放的部分。

同时，作为科普教育基地，国家实验室还对公众有条件地进行开放，对提高公众的科技素养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尽管国家实验室的经费主要源自政府拨款，国家实验室仍须通过竞争途径获得政府其它部门的科研项目，同时要求实验室必须承担企业研发任务，以使国家实验室的经费来源多元化，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财政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