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梨花深闭门
——读《多少恨》偶感
汉语言文学10B 罗晓欢
“我对于通俗小说一直有一种难言的爱好。
那些不用多加解释的人物,他们的悲欢离合。
如果说是太浅薄,不够深入,那么,浮雕也一样是艺术呀。
但我觉得实在很难写,这一篇恐怕是我能力所及的最接近通俗小说的了,因此我这样的恋恋于这故事——”
——张爱玲《多少恨》自序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读爱玲的短篇时候,相比《第一炉香》《红红玫瑰与白玫瑰》《创世纪》《小艾》甚至《倾城之恋》《连环套》《金锁记》,最喜欢的竟是这篇《多少恨》。
却在心里给了它另一个名字,不了情。
直到第二次读,第三次读······
时代的新旧交替
《多少恨》写于1947年。
当时正处于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根据主人公的思想,简单地可以将故事中的人物分为两类,夏宗豫,虞家茵属于新派,有知识,有文化,受过教育受思想的影响;姚妈,夏太太,虞老先生属于旧派,他们是受封建思想影响颇深的一类人。
夏宗豫受封建文化的残害,有着一段没有感情的包办婚姻。
他与夏太太分居两地,自己带着女儿小蛮生活。
在电影院,一个具有现代气息的场所初次相遇虞家茵,对其印象深刻。
后又在礼品店巧遇,送其去上家教才得知,她便是女儿小蛮的新先生。
巨大的巧合,令两人意外同时惊喜。
在之后的相处过程中,两人逐渐熟识,了解,便这样淡淡地相恋着。
直到虞家茵父亲的出现,一切发生了逆转。
虞老先生,是旧时代遗少的代表,他好吃懒做,阿谀奉承,挥霍无度,也终究穷困潦倒。
家茵到夏家照顾生病的小蛮,虞父认为二人同居,便以丈人身份多次骚扰夏家。
家茵亦因此感到难堪和不满。
虞父甚至以此身份私自挪用夏先生药厂的公款。
而原本对他阿谀奉承巴结有余的姚妈也因为与家茵对小蛮的照顾观念不合而关系破裂,辞工回乡,状告夏太太。
夏太太与夏宗豫哭闹,宗豫决心离婚,续娶虞家茵,夏太太气恼病重。
卑劣的虞父答应让家茵嫁到夏家做姨太太,但需要夏太太出七十万。
家茵,辞别宗豫,只身前往厦门。
故事滑进尾声。
“宗豫掏出手绢子来擦眼睛,忽然闻到手帕上的香气,于是又看见她窗台上的一只破香水瓶,瓶中插着一枝枯萎了的花。
他走去把花拔出来,推开窗子掷出去。
窗外有许多房屋与屋脊。
隔着那灰灰的,嗡嗡的,蠢蠢动着的人海,仿佛有一
只船在天涯叫着,凄清的一两声。
”
在夏太太,姚妈,虞父看来,家茵嫁给夏宗豫做姨太太也是一门好亲事,况且夏太太病重快死了。
家茵也在心里告诉过自己,等等吧,等等。
却又否定了这一念头并责骂自己,她是高尚的。
最终她选择了离开,为了留给夏小蛮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了让她不像自己一样,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中成长。
她骗他说要回乡下与表哥结婚。
他说,他不懂她了。
“你自己的心大约只有你自己明了。
”她没有让他去送。
情感的左奔右突
家茵,一次次令人想起简爱。
同是那样自尊自爱自立自强的女子。
她连临别时那只锦盒都不曾打开,不曾留恋他给他的锅碗瓢盆,那俗世的爱情;正如简留下了罗切斯特的珍珠项链。
我把它留在那儿,这不是我的,属于那位已幻化的梦境中的新娘。
她们同样地选择了自尊地离开。
人生,是一个苍凉的手势。
爱情是张爱玲小说永恒的主题,但似乎特别喜欢描写嘎然而止的感情,《金锁记》里的长安与世舫,《创世纪》里的潆珠与耀球,《花凋》中的川嫦与云藩,朦胧美丽的恋情刚刚开了个头,
就被女主角毅然决然却又万般无奈地掐断了。
也许在爱玲眼里,带着仅有的一点点自尊,以一个苍凉的手势离开是最好的解脱。
没有螺的家茵拿不住的不仅仅是香水,还有她的爱情。
就这样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小说运用“看手相”、“骨牌算命”和“吃梨子”几段细节描写来刻画家茵进退维谷的复杂心情。
作者对宗豫的描述是参杂了一种怜惜的感情的,仿佛处处为他开脱。
可是这份无奈中也透着对没有主见,缺乏牺牲精神的男子的不满。
自始至终,宗豫没有做出实质性的行动来实践他的诺言。
他既没有阻止乡下原配的到来,也没有表示要与家茵结婚。
在与家茵的交往过程中,宗豫的爱始终停留在表面上,浅尝即止。
他最大的决心不过是买了一副新碗筷,要与家茵一起吃饭而已。
家茵在爱里走了一遭,真真切切的体会了甜蜜与悲哀。
她只能以远走他乡来结束这段恋情。
正如同家茵自己说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忘了,小蛮,还有宗豫,甚至她自己。
小说运用了一连串巧合强调缘分,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根线让他们相识相恋。
他们的爱情故事里充满了太多的不真实,没有柴米油盐的琐碎,也没有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最终也只能像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