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与生态文明张鹏(泰山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山东泰安271021)内容摘要:泰山过于浓厚的政治色彩、宗教色彩、文化色彩和民俗色彩在一定程度上遮蔽和掩盖了其自然美景和秀美风光。
山水相依,植被葱茏的泰山孕育了生机勃勃的自然生态奇观,泰山文化中也蕴涵了富有东方哲学魅力的生态文明的因子。
关键词:泰山自然风景生态文明作者简介张鹏(1974——,)男,山东泗水人。
泰山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
生态文明,是指人类遵循人、自然、社会和谐发展这一客观规律而取得的物质与精神成果的总和;是指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和谐共生、良性循环、全面发展、持续繁荣为基本宗旨的文化伦理形态。
泰山过于浓厚的政治色彩、宗教色彩、文化色彩和民俗色彩在一定程度上遮蔽和掩盖了其自然美景和秀美风光。
其实,作为世界自然、文化双重遗产的泰山,她的苍松翠柏庄严、巍峨、葱郁;她的溪泉清澈、灵秀、缠绵;而缥缈变幻的云雾则使它平添了几分神秘与深奥。
泰山既有秀丽的麓区、静谧的幽区、开阔的旷区,又有虚幻的妙区、深邃的奥区;还有旭日东升、云海玉盘、晚霞夕照、黄河金带、石坞松涛、对松绝奇、桃园精舍、灵岩胜景等十大自然景观,宛若一幅天然的山水画卷。
山水相依,植被葱茏的泰山孕育了生机勃勃的自然生态奇观,泰山文化中也蕴涵了富有东方哲学魅力的生态文明的因子。
《韩诗外传》有句曰:“山者,万人之所瞻仰,草木生焉,万物殖焉,飞鸟集焉,走兽伏焉。
生万物而不私,育群物而不倦,出云导风,天地以感。
国家以宁,有夫仁人志士。
此仁者所以乐山也。
水者,缘理而行,不遗小间,似有智者,动而下之;似有礼者,蹈深而不疑;似有勇者,鄣防而清;似知命者,历险致远;似有德者,天地以感,群物以生,国家以宁,万事以平。
此智者所以乐水也。
”杨辛赞美泰山“松石为骨,清泉为心”,泰山风光是山光水色集大成者,生态文明当然应该是泰山文化题中应有之意。
除故生新相代之道在中国古代文化中,生态思想多半是直觉的、感悟的、混沌的、灵性的表述,虽然不具备完整的生态思想体系,却往往透递出精神的聪慧与生命的气韵。
众所周知,泰山之所以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神山、圣山、首山,一个主要因素是五行学说的诞生及泰山所处的方位。
泰山在五岳中位居东方,为东岳。
按五行学说,东,于五行为木,于五色为青,于四季为春。
在中国古代文化里,这些元素均与生命和生长有关,加之日月经天,自东而始,因此,古人常把东方以及象征东方的东岳泰山视为万物生长之源,起始之地。
因此,东方成为生命、生长的主宰所在。
这也是古人崇拜东方的根本原因。
由于日月又分别代表着阴阳明暗,因此,东方及泰山亦成为古人心目中的阴阳交替之所,是起始、交代、更替的象征,“岱宗”名称的由来即源于此。
西汉刘向在《五经通义》中对“岱”和“宗”的含义进行了诠释。
他认为“泰山,五岳之东岳也,为兖州镇。
一曰岱宗,言王者受命易姓,报功告成,必于岱宗也,东方万物之始,交代之处。
宗,长也,言为群岳之长也”。
东汉应劭《风俗通义》卷十亦云:“泰山,……一曰岱宗。
岱者,始也;宗者,长也。
万物之始,阴阳交代。
”后来学者也基本上沿袭了以上的解释,并加以具体化。
如《太平御览》卷十八“时序部三”引南朝梁崔灵恩《三礼义宗》:“东岳所以谓之岱者,代谢之义。
阳春用事,除故生新,万物更生,相代之道,故以代为名也。
”泰山研究学者陈伟军教授曾经撰文指出,完全可以把“生命主宰”、“万物由生”、“除故生新”等作为提炼泰山精神的认识基础,以体现泰山文化中“源起”、“始生”、“更替”、“崛起”等文化内涵,而这也恰是泰山文化的核心元素,是泰山之所以成为众山之尊的根本所在。
在这一层面上,有一个极能体现这一文化特质的词汇是“元生万物”,庶可作为泰山精神的核心成分。
“元生万物”一词来源于清康熙年间任山东左布政使的泰安人施天裔为岱庙坊题写的对联:“峻极于天,赞化体元生万物;帝出乎震,赫声濯灵镇东方。
”意为巍峨的泰山上与天齐,辅佐天地生育万物;东岳大帝身处镇位,声威显赫镇守东方。
无论“赞化体元生万物”如何断句,其中的“元生万物”四字可谓是泰山文化的精髓所在,非常恰切地展示了泰山文化的核心精神。
泰山文化中包含了儒家、道家、佛家的思想,而这几家的思想都含有生态文明和生态理念。
泰山是山岳中的孔子,孔子是圣人中泰山。
儒家主张仁者要热爱大自然,亲近大自然,把融入大自然视为最大的快乐、人生追求的最高志趣。
儒家认为,天是包括四时运行、万物生长在内的自然界,天即自然界的功能,自然界是有生命的自然界,它本身就是生命整体。
儒家倡导“畏天命”,要求人们敬畏自然,对自然界不能随心所欲,对自身的行为要保持警觉。
自然界有其自身的规律,人类应按这些规律办事,如果违反这些规律,就会受到惩罚。
儒家倡导“知天命”,要求人们去认识、掌握自然的规律,认识到人与自然和谐的重要性。
只有认识了天人关系,才能倾听自然界的呼声,从而达到“不逾矩”的境界。
儒家还倡导“制天命”,就是人类可以在掌握自然的运行规律的基础上利用它为人类谋福利,使天地万物为人类发挥好的作用。
道家则认为,人要以尊重自然规律为最高准则,以崇尚自然、敬畏天地作为人生行为的基本皈依。
道家认为,天、地、人“本是同根生”,要“知常”、“知和”、“知止”、“知足”。
“知常”,就是说认识了天地运动变化的“规律”,才能明智。
“知和”,就是说和谐是自然的根本规律。
“知止”,就是说要认识、把握天地万物的极限和限度,以限制或禁止自己的行为。
“知足”,就是说人们要走出自己的不符合实际的欲望。
道家关于天人关系有一段精彩的论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它指出了天与人或者天地万物的同源性、同律性,天与人在演化过程中虽有很大的差异,但天与人还是遵循着同样的规律。
佛教认为,只有公平地对待所有生命及其权利,才能建立真正合理的生态平衡观,才能彻底有效地改善生态环境。
佛教主张佛性平等,把自然万物看成与人类一样有感情、有觉悟、有灵性,一样有生存权利和生命尊严;肆无忌惮地伤害自然,破坏生物间和谐共处,是不公平、不理智的。
佛教主张因果相依,人类与自然万物之间互为因果、相互依存、共生共荣,共同构成一个生命的网络;人类征服自然的企图,通常只会破坏自然环境;一旦环境恶化,人类文明也就随之衰落。
佛教主张报众生恩,任何生命都是其生存环境的产物,人的身体是由他周围的物质有机关系演化中而形成的,人受到了万物的恩惠,人类要正确地认识自己所受到的恩惠,努力为环境和其他生物作出贡献。
佛教主张戒禁杀戮,人类不仅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且要珍惜众生的生命;人类要想有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就必须与自己生存环境里其它生命体共生。
佛教还主张和谐相生,认识自然的目的是在揭示世界,寻求人类以及人类与众生之间和谐生存方式,实现共生共荣。
青帝尊崇发育万物青帝,是中国古代传说中五帝之一,掌管天下的东方,亦是古代帝王及宗庙所祭祀的主要对象之一,亦称“苍帝”、“木帝”。
在“先天五帝”的概念中,青帝即为太昊。
五行中对应木,季节中对应春天,五色中则对应青色。
道教尊奉为神。
传说青帝主万物发生,位属东方,故祀于泰山。
岱顶有青帝宫,岱麓旧有青帝观。
隋开皇十五年(595年)隋文帝东巡时,在青帝观设坛祭拜。
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宋真宗登泰山时,加封青帝为广生帝君,并撰刻碑记,赞颂青帝“节彼岱宗,奠兹东土,生育之地,灵仙之府”。
自隆寿宫石坊西行,过真武殿,走进朝阳洞,穿吕祖庙和寿星庵两遗址,便到了万木簇拥的青帝宫。
青帝乃中国古代神话中的五大天帝之一,即东方之神。
据《尚书纬》说:春为东帝,又为青帝。
所以青帝又称为春神,亦作苍帝。
青帝宫原是祭祀青帝之所,青帝也自然便是这里满山绿色的主宰者了。
泰山的山林和植被郁郁葱葱,具有非常可观的生态价值。
自然山林,万界生物,在中国古人的“万物有灵”的意识中,都是和“天”保持着确定关系的存在。
从这样的观念基础出发,山林本身也具有了某种神性。
《史记·封禅书》记载了秦始皇封禅泰山的著名故事:“即帝位三年,东巡郡县,祠驺峄山,颂秦功业。
于是征从齐鲁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至乎泰山下。
诸儒生或议曰:‘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
埽地而祭,席用葅秸,言其易遵也。
’始皇闻此议各乖异,难施用,由此绌儒生。
而遂除车道,上自泰山阳至巅,立石颂秦始皇帝德,明其得封也。
从阴道下,禅于梁父.其礼颇采太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秘之,世不得而记也。
”齐鲁诸儒生所谓“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体现了一种文化传统,透露出对山林自然生态的尊重。
“蒲车”,司马贞《索隐》:“谓蒲裹车轮,恶伤草木。
”秦始皇没有遵循这一东方传统,因此遭到儒学学者的非议。
据司马迁记述:“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风雨,休于大树下.诸儒生既绌,不得与用于封事之礼,闻始皇遇风雨,则讥之。
”贵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一旦遭遇狂风暴雨也只好荫庇于大树下,这本身就是对自然力量的敬畏与尊重。
泰山的很多景点都是绿色的海洋,生态资源丰富。
对松山位于朝阳洞北,又名万松山。
双峰对峙,古松万株,苍翠蓊郁,层层叠叠,又名万松山、松海。
云出其间,天风莽荡,虬舞龙吟,松涛大作,堪称奇观。
李白有“长松入云汉,远望不盈尺”的诗句。
乾隆则称“岱宗穷佳处,对松真绝奇”。
谷口有“松门”、“松云绝壁”、“举足腾云”及“发育万物,峻极于天”的摩崖石刻。
谷内有“雄山胜景”、“苍松翠霭”题刻。
前有对松亭,耸立西崖,为明代乾坤楼旧址。
原盘路在溪东,旧有圣水桥,清乾隆末年改路于溪西。
亭对岸绝壁有大字题刻“龙洞”、“林远尘”、“明月松翠”、“涛声云影”、“松风吹冷尘心”等,对松山堪称泰山自然景观的绝佳代表。
柏洞位于歇马崖北的盘道两旁,古柏夹道,浓荫蔽日,人行其间,好象进入了荫凉的洞中,故名“柏洞”。
清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张玢立石,上题“柏洞”二字,遂成地名。
酷暑炎夏,游人至此,顿觉清风拂面,凉爽宜人。
巧妙地借用植物的阴翳,妙手偶得的灵感,使得这一处景观呈现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理念。
万仙楼盘道西侧有一组大型现代石浮雕。
这是为纪念泰山林场建场50周年而于上世纪末建起的植树造林纪念碑。
浮雕中,人们荷镐、担桶,扛着树苗,一副豪情满怀的样子,表现了上世纪40年代末至50年代泰山林业工作者绿化荒山的故事。
浮雕之下,是《泰山植树造林记》碑,碑文儒雅易懂,由当代泰山研究专家姜丰荣先生撰写。
泰山古时植被丰茂。
史书记载那时的泰山是“茂林满山,合围高木不知有几”,“朱樱满地,古木参天”;“凌汉峰南竹林森森,未风先鸣”;“盘道两侧,茂林间草”。
那时,泰山的原始森林看来是极其茂盛的。
杜甫的一首《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更是传唱了千余年,早已尽人皆知,而泰山在人们的心目中似乎也永远是郁郁葱葱,苍翠无际。
但到了清末之后的百余年间,由于战乱和灾荒,泰山植被遭到严重破坏,除了庙宇附近和后山等残存了不足3000亩古树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成了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