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中石翠芝形象解读
摘要:张爱玲的长篇小说《半生缘》中刻画了中国特定年代下的几位女性形象,人们以往只将目光投射到顾家两姐妹身上,而忽视了石翠芝这一形象。
石翠芝是那个特定年代特殊女性群体的典型代表,想对封建的种种束缚进行反抗却反抗的不彻底。
关键词:半生缘;石翠芝;形象解读
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女性意识及其强烈的作家,在她的笔下,活跃着众多的中国女性形象,她的长篇小说《半生缘》也不例外。
当中有经典悲剧形象曼桢与曼璐,这两个形象历来备受学者的关注。
但石翠芝这一形象,却被研究者所忽视。
关于这一形象的分析仅仅散见于几篇文章中,且是几笔带过。
笔者认为,相比较曼桢、曼璐两大主要形象而言,石翠芝这一形象也具有重要的意义。
她是中国那个特殊时代下特殊女性群体的代表。
一、翠芝的反抗
石翠芝虽是来自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南京一个封建家庭中的大小姐,但内心深处极想挣脱封建道德思想的束缚。
翠芝曾说:“我真羡慕像她那样的人,在外面做事多好。
”翠芝潜藏的新思想,文中借淑惠有所表露,“尤其是翠芝这一类的小姐们,永远生活在一个小圈子里,唯一的出路就是找
个地位相等的人家,嫁过去做少奶奶――这也是一种可悲的命运。
而翠芝好像是一个个性很强的人,把她葬送在这样的命运里,实在可惜。
”[1]翠芝不愿意按照母亲的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阔少爷嫁掉,了此一生。
中国封建社会,女性的地位低下与卑微。
“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从这里便可看出女性是从属于男性的,女性没有主体意识与观念。
法国西蒙?波伏娃认为,“她的创生也不是上帝的一时冲动,为了她而造出她,而是能够受到她的崇拜为目的创造了她,她从来都不是独立的,她是被上帝指配给男人的,上帝之所以将她踢到亚当那里是因为亚当的寂寞,她的出生和目的都是因为男人。
”[2]女性的出生与生存的意义都依附于男性,女性是第二性的。
特别是在男尊女卑、封建家长制色彩很浓烈的中国,女性的地位就更加卑微了。
对于婚姻,中国封建社会倡导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性更没有也不享有婚姻的自由,更不用说退婚。
翠芝超越了封建传统大小姐的形象,透露出抗争的痕迹,且也大胆地做出反抗的行为。
面对自己的爱情,她大胆给淑惠暗示,大胆写信给淑惠,大胆提出退婚。
不像中国封建大家庭里温顺的大小姐,她有自己的主见,敢于大胆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一点难能可贵。
与世钧结婚后,石翠芝并没有失去自我意识,她事事干涉甚至有些独裁,家里的摆设、世钧的大小事甚至工作,处处彰显着翠芝的个体意识。
在家里翠芝永远是对的,钥匙忘了是世钧的错,镜子没拿让世钧回去跑一趟,最后还是归结到世钧的错。
孩子淘气了,世钧没管教,世钧管教了,翠芝又来护着。
个体意识及其强烈。
二、翠芝反抗的不彻底
石翠芝虽然做出了反抗,然而,她的抗争又是不彻底的,她最终未能真正离开家,没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而是选择了无爱情的婚姻,混混沌沌地生活着。
翠芝与世钧的结合,纯粹是两人都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的结果,是这种感觉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世钧失去曼桢,正处于伤心阶段;翠芝被母亲逼婚,对于她与淑惠的爱情看不到希望。
“但是这次写信给他他没有回信,她又懊悔,倒不是懊悔她这种举动太失身份,因为她对他是从来不想到这些的。
她懊悔不是为别的,只是怕人家觉得她太露骨了,即使他本来有意于她,也会本能地起反感。
所以她这一向郁郁的。
”“翠芝这一向很不快乐,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也很悲哀。
”“说是同病相怜也可以,他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比和别人作伴要舒服得多,至少用不着那样强颜欢笑。
”[1]足见,两人之间并没有所谓的爱情可言,两人在一起,只不过是彼此舔舐伤口寻求慰藉。
与世均洞房当晚,翠芝呜咽着说:“世钧,怎么办,你也不喜欢我。
我想过多少回了,要不是从前已经闹过一
次――待会人家说,怎么老是退婚,成什么话?”[1]一个“也”字足见翠芝并不是因为喜欢世钧而跟他结婚;一个“闹”字,足见她内心深处对封建观念的惧怕。
想出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却终没能成功;想摆脱母亲的婚姻安排,却终是嫁给了不爱的世钧,终究走上封建大小姐的路途――以婚姻为谋生的手段,嫁给不爱的世钧。
因此,翠芝对封建女性命运的反抗是不彻底的。
翠芝反抗不彻底,有其诸多的原因。
究其主要原因,来源于翠芝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封建“奴性”思想。
翠芝是出身于封建大家庭中的大小姐,一定程度上受封建思想的的影响。
她潜意识里有封建女性的思想,女性出嫁便是找个好的依靠。
没有爱情也可以,只要门当户对,关于这一点,可从翠芝后来的婚姻看出。
翠芝反抗的不彻底,根本原因在于经济的不独立。
经济的不独立将女性圈限在奴隶的位置上,内心深处的奴性依附意识又使这种奴隶地位得以无限期的延续。
“无论是小家碧玉,还是名门闺秀,无论是传统家庭女子还是现代知识女性,张爱玲笔下的女儿们没有一个能主动创造和把握自己的人生幸福,他们似乎都在为自己的幸福而奔逃,是逃来逃去,也不过从楼上逃到楼下,从前楼逃到后楼,不管怎样,身为女性,如果不能正视和摆脱自身继承的奴性心理,他们就注定无法改变奴隶一样的命运。
”[3]翠芝虽然曾经出逃过,但终究是被母亲带回来了,出逃一次未成
功之后便再也没有出逃过,面对母亲的逼婚,她也仅仅是停留在心情的低落,没有采取彻底的反抗。
男性作为经济财富的创造者主导着女性,封建女性,只能作为男性的附属品,被界定为生育工具与理家。
经济上的不独立,决定了她只能一辈子依靠男人而活。
石翠芝身为封建大家庭中的大小姐,能够有自觉的意识想要摆脱家里对自己命运的安排,试图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她的反抗是不彻底的,究其原因,主要在于经济上的不独立,进而人格的不独立,以致对自身命运的无法掌控。
参考文献:
[1]张爱玲.张爱玲集[M].北京: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2007.
[2](法国)西蒙?波伏娃.第二性[M].李强译.北京:西苑出版社,2004.
[3]李蔚佳.女性意识的自审与重建――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分析[D].东北师范大学,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