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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期间的日本战争宣传

最近读了《思想战—日本的帝国宣传》(The Thought War–Japanese Imperial Propaganda, 2006,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很有感触。

作者巴拉克·库什纳(Barak Kushner)展示了二战期间及战后初期日本宣传的全貌。

帝国宣传从1931到1945年,日本不断对外发动战争,可是日本国内却没有人叛逃,多数民众支持政府的战争政策。

日本政府能够做到这一点,离不开有效的宣传。

作者认为,日本的战争宣传是“成功的失败”,不但维持了15年的战争,而且使民众接受失败,积极参与战后重建。

日本战争宣传的主要目标是国外和国内战线的统一,促使民众支持战争政策。

1933年日本提出的口号是“解放亚洲”。

作者认为,日本战争宣传的核心不是天皇,而是所谓“现代化使命”—建设现代化的日本,把文化和进步带给亚洲,让日本成为亚洲的领袖和中心,成为进步、科学、文明的先驱,成为亚洲其它国家模仿的对象。

事实上,日本的帝国宣传早在1890年就开始了,二战期间的战争宣传只不过是帝国宣传的延续。

多元化的宣传活动日本和二战期间的德国不同,它并没有单一的宣传机构,而是依靠政府和民间、军队和民间的合作,注重激发群众的自发性。

战后,远东国际法庭只惩罚了几个军头,没有追究宣传人员的责任。

日本的战争宣传注重官民合作。

政府和军方制定宣传目标和纲领,广告公司承包具体的宣传任务,娱乐公司也支持战争政策,组织演出,以动员民众,提升军队士气。

不少西方人认为,日本政府和军方压制民众,剥夺民众的自由,他们却忽略了日本民众对战争的主动支持。

战时,日本的青年团体、儿童团体回收废品,支持战争;军人家属收集唱片、书籍,寄往前线慰劳军人;居民协会、村民协会动员本地居民支持战争;民众积极参与舞蹈比赛、歌咏比赛。

很多民众喜欢到火车站欢送日军。

某小镇民众没有得到通知,错过了送别仪式,就写信给警察局表示不满。

1937年10月,有个年轻女性写信给《闪光旅》杂志,她说:看到火车上的日本军人,我感到,这些日本男人变成了神。

这是一个光荣的时刻,我觉得,我似乎和他们在一起,身体闪闪发光,坚定的穿过中国大地。

旅游与宣传日本认为,日本应该与亚洲其它国家不同,必须摆脱肮脏停滞、破旧不堪的落后形象。

日本注重旅游的宣传作用。

政府改造了城市的厕所,以吸引国外游客。

日本企图让游客相信日本是个热爱和平的伟大国家。

日本邀请美国的杂志编辑到日本旅游,以影响杂志的报道倾向,改变日本形象。

日本还雇佣美国写手,为日本说话。

例如,美国记者弗里德里克·威廉斯(Frederick Williams)写了《中国新闻的背后》(Behind the News in China),公然否认南京大屠杀的真实性,还指控在华传教士捏造报道。

后来,邻居发现他常常去银行存钱,就报告了警方。

1942年6月1日,威廉斯遭到审判,被判有罪。

日本鼓吹,“新京”(中国长春)将会成为乌托邦式的城市。

日本还鼓吹,子弹头火车将要连接日本、朝鲜和沈阳、长春,当然这一计划没有实现。

奥运狂热1936年,日本取得了1940年的奥运举办权。

日本爆发了奥运狂热:东京的商业区升起奥运旗帜;办公室、商场挂起标语;很多公司用奥运符号大做广告;政府估计,八万游客会来日本;有的英语学校声称要“为奥运做准备”;许多女人留起了时髦的“奥林匹克头”,她们把前额的刘海做成五个发圈儿,就像奥运的五环标志。

1938年,由于战争消耗了很多资源,举办奥运的计划不得不取消。

日本的奥运梦到1964年才实现,60年代初,日本参照二战期间的计划建造奥运场馆,子弹头火车也建成了。

特别高级警察特别高级警察与普通警察不同,是战时的思想警察,负责镇压反政府行为,监视国内民众,与“敌人”的宣传炸弹作斗争。

它有权进行新闻检查,还给民营媒体发布指令,影响日本的舆论导向。

特别高级警察的触角无处不在。

某工厂的女工晚上到车站为士兵送行,挨了经理的批评。

第二天,特别高级警察就提醒经理,不要有“反军方的行为”。

当然,特别高级警察也不是万能的。

记者尾崎秀实为间谍佐尔格提供情报,他们并没有及时发现。

对于不同政见者,特别高级警察施压、哄骗、威胁、折磨,迫使他们皈依正统。

特别高级警察还成立“文化营”,利用战俘,进行对外宣传;还通过各种宣传形式,让日本人蔑视战俘,以当俘虏为耻。

战后,不少协助日本进行宣传的西方战俘遭到审判。

战时的性日本的战争宣传强调女性的贞洁。

为了稳定军人的士气,日本需要女性保持贞洁;为了弥补劳动力的不足,日本需要女性参加生产。

因此,日本的宣传鼓励女性扮演社会骨干的角色,男人在国外战斗时,女人应该努力工作,照顾家中老小。

日本的宣传还塑造了淫荡放纵的西方人形象。

战时,日本禁止性用品广告,因为这些广告中含有性信息。

日本军方禁止士兵自慰,却鼓励士兵和慰安妇发生关系。

奢侈是敌战前,日本的广告业受到歧视。

战争爆发后,广告人嗅觉敏锐,将爱国主义与机会主义结合,配合政府的战争政策,参与战争宣传活动,力图改善自身地位,获得实际利益。

杂志《前线》强调,战争平凡枯燥,超越个人利益,日本人应该积极参与;还提出了口号“奢侈是敌”,鼓励日本人节衣缩食。

战争后期,《前线》杂志的工作人员焚烧证据,担心被捕,可是,盟军认为宣传是战争的副产品,从业人员不是战犯。

这些人安然无恙,还加入了文化出版公司,继续他们的宣传工作。

随军记者,随军作家随军记者给国内民众提供报道。

在成为记者之前,火野苇平出版了《麦子与士兵》,描写作者在中国当兵的经历,强调了日本士兵遇到的困难。

这本书畅销120万册,影响了日本民意,引起民众对士兵的同情。

1938年,火野苇平成为随军记者,在中国乡村跟随日军作战。

后来,他的作品《大地与士兵》、《花朵与士兵》都成为畅销书。

火野苇平塑造的士兵都是朴素、勤奋、献身的好人。

日本还重视作家的参与,组织了“笔战排”。

刚开始,报名的作家不多,后来有些作家受到高薪吸引,愿意参加。

加入“笔战排”后,作家的月薪是当时大学生工资的两倍,他们还可以发表作品赚稿费,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总共有22个作家参加,陆军得到14人,海军得到8个,他们在亚洲各地,和部队生活在一起,把作品发往国内。

战争期间的喜剧二战期间,日本娱乐业起着重要的宣传作用。

娱乐公司都是私营的,它们组织演出团到国外表演,回国后通过记者招待会、表演、演讲等形式,向公众介绍国外的经历。

二战期间,娱乐公司吉本兴业(Yoshimoto)取得了巨大成功,捧红了很多演员。

它常常派演出团到前线慰问军队。

1931年,派团到中国东北免费演出,去了长春、沈阳。

1932年2月回国后,组织演出,庆祝“满洲国”成立,不但赚了大钱,还提高了公司的知名度。

喜剧演员柳家金语楼(Yanagiya Kingoro)改良了传统的单口喜剧(raguko),创造了“士兵单口喜剧”。

他曾在韩国当兵,退伍后,从事创作,表现士兵生活中的滑稽和多变,刻画不平等的官兵关系,嘲笑军方。

为此,他曾遭到宪兵的警告。

1934年2月,柳家金语楼到中国东北演出,回国后登台表演,他的节目《夜谈满洲》、《满洲经历》很受观众欢迎。

军方主动利用喜剧演员来改善自身形象。

柳家金语楼很火,成为民族象征,按照海军的要求,他写了《一百万次欢呼献给海军》一书;还参加了电影《我是海员》的拍摄,他是个秃头,军方要求导演不要拍摄他的脑袋,导演很为难,最后只好给他戴上帽子。

在电影里,他躺在床上也得戴着帽子。

1938年,“我想让你笑”演出团来到中国,他们的表演充满优越感,嘲笑中国人,把中国人刻画成粗鲁胆小、爱财如命的形象。

女演员花园爱甲被中国游击队击毙,演出期间,她的尸体得到保存。

演出团把尸体带回日本,受到民众欢迎。

东条英机的老婆参加了花园爱甲的葬礼,她的灵位还进了靖国神社。

战时日本喜剧不断固化大众的某些观念。

例如,有个喜剧节目比较了日本妈妈和美国妈妈。

演员告诉观众:日本妈妈了不起,因为她们的儿子是伟大民族的动力,美国妈妈却把白旗放进儿子的背包,希望他们保住性命。

美国妈妈听说儿子被俘,会很高兴,而日本妈妈会说:勇敢战死值得骄傲,喊着天皇万岁死去吧,就像落下的樱花。

有的演出团还给汪伪政府和伪军演出,以促进“中国文化发展”,很多演员认为自己是个兵,愿意面对危险,为战争效力。

战时的喜剧表演宣传至上,内容粗俗化。

战后,多数喜剧演员继续出名,没有人追究他们的责任。

日本在华宣传日军暴行很多,充满民族优越感,对亚洲各国缺乏同情,无论怎么宣传,都很难得到亚洲受害民众的支持。

日本在华宣传的目标是,让中国人相信,日本将“解放”中国,赶走西方列强。

日军散发了大量传单。

有的引用孔子教义,声称如果政府让人民失望,王朝就会毁灭;有的赞扬满洲国的德行,声称日本给亚洲带来和平,赶走了东北军阀、恢复了社会秩序;有的把共产党比作大蛇、害虫,声称“驱除害虫中国才得安全”。

他们提出很多动人的口号,比如:全家安居、老幼乐唱满洲国万岁万万岁、王道实现种族协和、世界桃源满洲国、新国新民欢乐园、安居乐业满洲国、民族奋起建设理想国。

在日军的照片里,中国战俘看上去很快乐。

共产党宣传有力,美军前来取经在中国,共产党宣传有力。

共产党的宣传影响了日本降兵,促使他们参与反日宣传活动。

就连日军也不得不分析共产党宣传的潜在影响。

优待俘虏政策是共产党的重要政策,是对敌宣传的重要基础。

而日军禁止士兵投降,惩罚曾经被俘的日军。

很多日军俘虏不得不使用假身份,这样,日军会以为他们已经战死,他们的家人能够得到补偿,也不会受到伤害和歧视。

很多日本军人被俘以后,觉得自己“再生”了。

1937年到1944年,八路军收容了2400名日军战俘。

到战争末期,八路军和新四军总计收容了6959名日军战俘,比关押在美国国内的日军战俘还要多三分之一。

日军不投降的主要原因是,他们以投降为耻。

俘虏面临巨大的社会压力,士兵如果投降,就会担心家人的利益和安全。

日本人参军时就决心以死殉国,而美军士兵却有完全不同的观念,他们的目标是安全回家。

巴顿说过:打仗的目的不是叫你为你的国家去死,而是让那个杂种为他的国家去死。

美军和日军作战,情报单位很难得到俘虏,一方面,多数日军不愿投降,另一方面,美军心怀愤怒与仇恨,干掉伤兵和俘虏。

个别美军甚至射掉日军尸体的生殖器,还往日军尸体嘴里撒尿。

美军某师出台了奖励措施:抓一个日军俘虏,奖励一箱啤酒或一瓶威士忌。

美军另一单位还有更诱人的奖励:三天假期,外加很多冰淇淋。

共产党的有效宣传让美国人惊讶,1944年7月美军派遣“迪克西”代表团赶赴延安,目的之一是学习中共的宣传策略。

美军驻延安办事处持续到二战结束,他们的调研成果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美军的对日宣传,比如,美军也学会了利用日军战俘进行宣传。

战后日本宣传作者认为,顺利占领日本的主要因素并不是美军的聪明或仁慈,而是日本政府的宣传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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